“我想要这个钗子呢,可是没有带够钱,你们这儿能不能赊账啊。”
那姑娘点了点头。
“这多不好意思,我还是下回再来买吧。”林柔嘉道,“我们走吧,对不住了,今天让你陪我逛了这么久。”
虚云摇摇头,沉默不语。
“你是想说没关系,对不对?”林柔嘉道,“那我下次出来玩的时候,还找你吧。”
惠风和畅,有乌鸦成群结队的飞过。
……
“我上去摘个果子给你吃吧。”林柔嘉看着眼前有些营养不良的果树,对虚云说道。
“不用。”
“你不吃吗?还是害怕我爬上去摔了。”
虚云诚实地摇了摇头,他害怕林柔嘉上去了以后把果树给压弯了。
……
“这是什么茶?有些涩,茶味倒是隽永醇厚,一定是好茶。”学茶艺的时候,林柔嘉一直是跑得最快的那个,所以这茶道一窍不通,不过夸一夸还是手到擒来的。
“不是茶,是一种草药。”虚云道,他并没有细细品味,而是两三下就一饮而尽。
“草药?那想必一定有调和阴阳,延年益寿的功效了,虽然味道并不是十分好,但真正有用的东西一般都是这样的。”林柔嘉继续吹捧,“这么好的东西你也愿意拿出来给我喝,谢谢你了。”
“没有什么功效。”虚云道,“只是很好喝。”
这么真诚的说出这种话,你是故意来打我脸的吧,林柔嘉不由的腹诽。
她的目光转向桌上放着的琴:“这是古琴吧?古琴中的伏羲式,我可以弹一下吗?”
虚云点点头,正襟危坐,做好了听林柔嘉弹奏一曲的准备。
林柔嘉从上之下把六根弦拨拉了一遍,笑道:“音色如高山深涧,空谷绝响,使人不禁生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旷达悠然之情。” m.a
虚云点点头,面色如常。
“你会弹奏吗?我想听你弹呢。”林柔嘉的虚云说道。
虚云温和地说道:“弹琴不为悦人,而为悦己”。
“那刚好,你弹吧,我就在一旁听着。你们出家人不是讲度化众生吗?你今天用这琴曲把我给度化了,你自己想必也会愉悦吧。”
……
“是谁?”
“说是你的一位故人。”
“是不是瘦瘦高高跟个竹竿似的,面有菜色,看上去没什么风度。”
虚云摇了摇头:“风神俊朗,又兼之意态闲散,令人见之忘俗。”
“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虚云点了点头。
“那就是他了,你们佛家说五色令人目盲,真是一点都没有错,你也差点儿就被表象迷惑了。我才不见呢,以后他再来也不要理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的确面如冠玉,这也算被表象迷惑吗?说他面有菜色才是眼睛有些不好使吧。
虚云皱皱眉,没有说话。
“他走了吗?”林柔嘉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还在外面等着。”
“那你去帮我说一下好不好,就是让他快点回去吧。再告诉他我喜欢你,让他别来烦我。”
虚云面色如常,心下却升起几丝疑惑。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要让他别来烦她,这有些太过奇怪了。
虚云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他再走一遭,也算是给外面那个人一个交代。
“你愿意啊,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林柔嘉笑道,“那你喜欢我吗?”
虚云古井无波的脸上划过一次惊异:“佛门净地,莫要打诳语。且……”你刚才不是说你喜欢外面那位施主吗?
林柔嘉笑眯了眼,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虚云后退两步,转身欲走,他似乎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退却。
“原来你也会脸红。”林柔嘉笑的更加开心。
虚云停住了脚步:“公主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w~
“你觉得这个香怎么样?好闻吗?”林柔嘉将袖子置于虚云鼻尖,虚云猝不及防就吸了一鼻子,被呛得咳嗽起来。
“你快说,好不好闻。是平时好闻还是现在好闻?”
虚云被熏的头晕脑胀,表情也有了一丝裂痕。
“平时好闻。”
“谢谢你了。”林柔嘉笑道,眸光明亮,似有万千星河坠落,“我平时不用那些什么香粉的,香膏子的,也不配香囊,不薰衣服,你说平时好闻……”。
“咳咳……”虚云依旧剧烈的咳嗽着,听了林柔嘉的话,知道自己刚才是入套了,不由得心生气恼,咳嗽的愈发厉害。
“这是我让我的丫鬟去买的,本来想着你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送给你呢,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林柔嘉笑道,“如果我弟弟要回来,我就要走了,不过你不要担心,这还是没影的事呢……”
虚云用表情证明了他并不担心。
……
“你快点出来和我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原来繁星满天是这样一副景象。”林柔嘉在虚云的门外喊道,“你院子里那些花草的在晚上更美呢,快看,你养的昙花要开了!”
虚云推开门,情不自禁说道:“我没有养昙花。”
“以后就有了。”林柔嘉孝道,将一个东西置于虚云眼前,还慢慢的晃了晃,“你瞧瞧这是什么?”
“看不见。”虚云道。
“黑灯瞎火的当然看不见了,你快点儿拿盏灯出来,我端着这盆昙花借着月光摸黑过来的,刚才还有一点光亮呢,现在月亮好像躲到云里面去了。你把灯拿出来,咱们一起看昙花开好不好?”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你是不是又点头了,我哪里看得见啊……”
“好。”
虚云从屋中拿了盏灯出来,林柔嘉接过灯盏,置于花盆旁边。
半晌过去,月亮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天色已不像刚才那样黑了。
“怎么还没有开?玩开些也好,咱们就能多聊会儿天了。”
虚云没有答话,借着灯光细细打量起那盆昙花来。
“这似乎不是昙花,而是霸王花。”
“啊?”林柔嘉听了这话惊异了片刻,而后笑了起来,“那就不看花了,咱们看星星吧,我跟你讲,我从来都没有欣赏过这满天的繁星。”
虚云朝天上看去,只有一颗星星孤零零的挂在天边,发出微弱的亮光。
我信了你的邪。
……
“我要走了,我要是能打胜仗,我弟弟就能早些回来了。”林柔嘉道,“你一定要想我啊。你还没有见过骑马吧,我骑马很帅的。”
周朝民风彪悍,女子也可以上战场,这是她向父皇求来的,成败在天,生死不论。
“我骑给你看好不好?”
虚云默然不语。
“等我回来吧,等我回来了就骑给你看。”林柔嘉笑道,“你要等我啊,不要喜欢上其他姑娘。”
如果她真的可以有这种担心就好了。
……
两年过去,她在战场上厮杀,立下了赫赫的战功。仅仅两年,风云变幻,齐家倒台,二皇子,五皇子失事,被贬边疆的太子最终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终于到了她凯旋的时候,她风尘仆仆脱离大部队纵马向京城疾驰而去,她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自己的弟弟,也已经有两年与虚云分离……
她牵着马向西山寺走去,拦下了刚出寺门的一个小沙弥:“你的师兄虚云可在寺中?请帮我通传一下,就告诉他……我是面有菜色的故人。”
“师兄随师父云游去了。”
林柔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何时回来?”
“我不知。上月刚走,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我改天再来。”林柔嘉并没有多做留恋,牵了马径直下山。
战场上的磨砺让她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再见虚云时,也不知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逗他?
那小沙弥见林柔嘉走远了,关了门,回到寺院之中,往虚云的院落走去。
“她怎么说?”
“那位施主说他改天再来。师兄,你明明没有同师父去云游,为什么要骗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有罪。”虚云放下手中的喷壶,置于一旁,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那个女施主,师兄为什么不想见她?”小沙弥似乎觉得自己指责师兄有些不妥,挠了挠头没话找话。
“她说她喜欢我。”虚云道,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天哪!”小沙弥满脸通红,急得快要跳脚,“那师兄喜欢她吗?”听师兄的语气,恐怕是不喜欢的吧。
虚云身形一僵,没有立刻回答小沙弥的话,而是重新拿起了那个喷壶,开始浇起了那盆花。
“师兄?”
“不喜欢。”虚云道,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清朗,反倒有些沙哑。
“师兄你别浇了,再浇那花就要被淹死了。”那小沙弥凑上前来,挠了挠头,端详起那盆中的花来,“这是什么花啊,我看着像是昙花……师兄?听说昙花总是在晚上开放,这是真的吗?”
虚云点了点头:“昙花,在繁星满天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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