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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亡国后我怀了仇帝的崽 > 第4章 第 4 章
    易词转天就收到了魏玉舒的回信。

    确定四下无多余的人后,易词很快打开信一看,信上只有寥寥两句简短却无情的话语,一如魏玉舒其人,冷淡清醒,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明明他写给魏玉舒的信好长一张的……

    易词摇头,甩掉心中微妙的憋屈感,认真看起来。说是看,其实一眼就能扫完,信上也就两句话,清晰明白地传达着两个意思:

    勿念,给钱!

    易词一时间心情复杂,抬头望着树上枯黄的焦叶,心中仿佛被一阵凉风吹过,大有“我寄愁心与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之感叹。

    他凄怆道:“不就是银两么,我给,我全部给他。”

    然而尴尬的是,易词搜遍全身硬生生没找出一张银两来。

    围观了眼前这一出的邱凉与洛安:“……”

    易词性格是有些清高的,向来不在乎钱财这些俗物,宫城被攻破那天,宫里的宫人都知道到处搜刮宫里值钱的东西,易词就做了一件事情,把他珍藏的一屋子的字画全给烧了。

    现在易词心中终于体会到痛心疾首的感觉,那些字画随便一张都能值不少钱,一屋子的字画要买下几座城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易词捂住胸口,忍不住虚弱地咳嗽了一声。

    最终易词搜遍整间屋子,也没找出什么能换钱的东西来。屋子里装饰的物件不能随便拿出宫外卖,这些东西宫人每日都要打扫清点的,被宫人发现难免会起疑心。而他也还没正式成为王妃,宫里的俸禄暂时是没有的。秦王也没给过他什么值钱的赏赐。

    在这一刻,易词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一贫如洗。

    搜到后面,不止是邱凉,就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洛安神情都变了,看向易词的眼神中带着怜悯与不忍。他阻止易词继续搜下去,眸光冷酷地道:“王上,筹钱的事情交给我!”

    易词大为感动,以为洛安是打算拿出自己这么多年的俸禄倾囊相助,正打算婉言拒绝,就听得洛安道:“我今晚就去那些秦国富商的家中取一些银两出来!”

    易词:“……还是算了吧。”

    不是洛安不愿意资助自己的俸禄,而是因为洛安这么多年的俸禄一开始就被魏玉舒要走了。

    魏玉舒筹谋复国的事情,不管是搜寻人才,还是私下打点,乃至后期私养军队,都需要大量的银两,洛安的俸禄与需求比起来,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邱凉一直没有说话,就在易词拒绝洛安后,邱凉终于忍不住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没有银两就养不起军队,没有军队还怎么复国!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除非……”

    邱凉忽然闭嘴不说话了。

    洛安看了眼邱凉。

    易词也看向邱凉,因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无力和难受,情绪低沉道:“还有什么办法。”

    邱凉咬咬牙,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因此也不管易词听到会是什么反应,一闭眼一股脑就说出来了:“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卖字画,易词你的字画都那样好,要是拿去卖钱,一定不会比你收藏的那些珍品孤品价钱少的!” m.a

    易词心里一沉,其实早猜到邱凉要说的办法是什么。

    一直以来,只有他真正亲近和信任之人才知道,易词在书画方面的天赋有多高,而易词本人也极爱书画创作,幼时起就沉迷其中,常常拿着毛笔自娱自乐,常常很晚了还兴致勃勃不愿入睡。

    但后来,易词的两个哥哥出家之后,年幼的易词成为储君。父王不喜见到易词沉迷书画,认为这些非治国之道。易词为了不惹父王生气,便不再将这些表现出来,只每天夜里自己偷偷临摹学习。再加上易词深知自己并非治国之君,倘若沉迷于书画,只会被人骂作玩物丧志。于是渐渐地,易词便抗拒将自己的作品示之以人了。

    如今为了复国……

    易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始终有些犹豫,他轻声呢喃道:“可是,我的字画真的能卖到钱么?”

    易词的话一说完,邱凉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手掌一拍额头,不可思议地怪叫道:“你怎么会这个问题?那是肯定的啊,你的字画我看比那些号称‘圣手’的人都要好,就连魏玉舒那么挑剔的人,见到你题的字和画的丹青都赞不绝口,你竟然问这个!”

    不止是邱凉,就连洛安都对邱凉的话深以为然,在一旁听得点头。

    邱凉怪叫完,又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答应卖字画筹钱了?”

    易词轻轻叹一口气道:“有什么办法呢?”

    比起复国来,卖字画这点不自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易词说干就干,当下把自己关进屋子中,铺好画绢,准备构思落笔。

    画绢便是用丝织成的布匹,但画绢也分为两种,一种为生绢,一种为熟绢。

    生绢便是未经加工的丝织布匹,柔软顺滑,但用于绘画却显得不足。这是因为生绢编织丝线的密度比较低,线与线之间空隙较大,因此容易使墨渗透润化,不容易着色,更不能画出精细微密的笔触。

    而熟绢便是将生绢进行捶打之后,再刷上明矾或米浆再加工而成的。这样子加工出来的熟绢丝线细密、光洁,且柔韧,表面光滑又有一定的厚度,特别适合精勾细染,因此成为时下主要的作画材料。

    同样的熟绢,细密均匀的为上品。其中最上品者为彩绢边,这种绢在边上都织有红绿色的丝线作为标记;其次是红边绢,下品者为白边绢。

    易词作画所用的便是其中的最上品彩绢边。只见光洁的绢布最边上,有两条细细的红绿色丝线。这丝线在画进行过装裱之后,就会隐藏在装裱中,并不会影响到画面。易词提笔凝目望着画布,笔尖顺势落下,却在离绢布一寸处停住。

    易词心绪烦乱,临到作画时,毫无头绪可言,竟不知道自己要画些什么。是画古代圣贤,还是鬼怪神佛?亦或者是名山大川,溪流潺潺?又或者是花鸟鱼虫?

    易词在房间里踱步思考着,竟是半点头绪也没有。他收起笔墨画绢,决定去庭院散一下步,思考一下自己将要售卖的第一幅画究竟该画些什么。

    他推开房门,发现邱凉正支着下巴在门外小庭院的石桌边上坐着,见他走出来,一下眼睛亮起来,惊喜道:“画好了?快给我看看!你画的什么?我记得以前见你画过一副仙鹤图,那仙鹤栩栩如生,真就跟个活的似的,看得我话都说不上来了。”

    阴影笼罩在易词的眉间,易词听到邱凉这么一番话,都想把迈出的脚收回进来了。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显得愁闷,易词无力叹口气:“还没画,毫无思绪,难道说我已经江郎才尽了么……”

    就在这时,兰氏从门廊一边走来,唤易词道:“大人,用晚膳了。”

    易词头上的阴影越发大了。

    易词没说话,邱凉已怪叫起来:“晚膳?那清水白菜是人吃的吗,半点荤腥没有,堂堂王妃就吃这个?”

    兰氏听到这话大惊失色,立马左顾右瞧,见周围没人才呵止道:“大人面前怎么能这样大呼小叫,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

    邱凉反驳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哪有王妃吃这个的道理?还有你们这些宫人侍卫,眼睁睁看着大人受罪,也不知道偷偷抓只鸡来给大人补补身体,这都瘦得,风一吹就能把大人吹上天了!”

    易词:“……”你才要上天。

    兰氏忍不住道:“那也要有鸡啊!”

    她不是膳房的宫人,膳房都进不去,怎么抓鸡来给大人吃?

    兰氏话音刚落,几声响亮惊恐的禽类的叫声便响了起来,三人转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只五彩的锦鸡从天而降,喉咙发出喊破了啼叫声,扑腾着落到了地面。

    邱凉惊得倒吸一口气,指着那三只鸡道:“这不是有鸡了吗!”

    兰氏惊得呆住了,结巴道:“还、还真是鸡啊。”

    易词瞪大眼睛:“……”这里怎么会有鸡!?

    邱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双眼带着绿油油的光扑向那三只野鸡:“鸡呀,还不快抓!”

    兰氏随即反应过来,跑到另一个方向与邱凉共同围堵那三只野鸡。

    三只野鸡从天而降,惊魂未定,便见到两个眼睛比狼还饥饿的人类朝着自己扑来,立马声嘶力竭惨叫起来。一只尾羽纤长颜色亮丽的野鸡扑腾着翅膀飞落到庭院中一块半人高嶙峋的怪石上面,仰着脖子啼叫,叫声高亢,直穿云霄。

    易词被这声叫得一激灵,头颅中如有一道闪电贯穿而过,如拨云见日一般思绪顿开。

    这五彩的锦鸡,这突兀的怪石!

    易词的脑海中立马想象出一只悠闲的野鸡在清冷茂密、带着水露的山林中,昂首站在一块耸立嶙峋的石块上,对着刚刚明朗的天空蹄鸣的画面。五彩锦鸡的背后是扎根在石缝中苍翠的松柏,是挺拔清秀的兰草,整幅画面生气盎然富有野趣,更有一种隐世的出尘感。

    易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块上的野鸡,恨不能将这只野鸡的神态姿态和羽毛的走向牢牢刻在心中。

    邱凉和兰氏还在手忙脚乱的抓鸡,当两人蹑手蹑脚向着石块上的野鸡移动,想要趁其不备抓住这只鸡时,易词大声道:“都停!”

    邱凉和兰氏同时转头看向易词,就见到易词前所未有的专注模样,那双如同墨玉一般的眼睛,此时正有着惊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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