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五抿着唇认真的思量片刻,倏地就笑了。
老实,他没想那么长远。
但明匡的也有道理。杀了燕六,可不就该杀明匡了?
“跟你在酒馆密谈的是不是他?”明匡指着地上的马逊问道。
马逊唇边那两撇鲶鱼须黏答答的上头还沾着碎肉,一撇贴在鼻头,另一撇歪到面颊。
江五眉头皱成川字。
这是马逊,马风水?
都没人样了谁还能认得出来啊。
“可能……或许……是他吧。”江五扫了眼马逊身边的那一滩虫儿,心生疑惑。
现在审问人犯都玩儿的这么大了吗?
东厂什么时候养蜈蚣的,他怎么不知道?瞒的也太严实了。
江五抬头看看裴锦瑶。
兴许是她想出来的损眨这丫头心黑手毒。
裴锦瑶察觉到江五的心思,忍不住笑了,“这可不是我的手笔。”
江五唇角微坠。从神情能看出他不相信裴锦瑶。
“这是巫术。”裴锦瑶放下瓜子,正襟危坐,“你所见到的马逊并非是真的马逊,而是有人冒充。”
江五收拢心神,想了想,道:“东厂起宝塔的时候,我见过马风水。”他没有反驳,但言下之意,他不会弄错。
“是,你们东厂的眼神儿都不错。”裴锦瑶垂下眼帘捋顺衣摆上的褶皱,“但这一次,你看走眼了。那人不是马逊,他用了化形的巫术。”
明匡大骇,“还有这种巫术?”
“有的。比江湖上的易容术还要精妙。足可以乱真。”裴锦瑶慢条斯理的道:“很显然,马逊清楚那饶底细。就在他想要对洪三爷坦白之际,那人在马逊身上种下的巫蛊发作了。”
江五惊愕的张大嘴巴,好半也没缓过神。
那人不是他去找的,是自己送上门的。就在他对傅二动了杀意的时候,“马逊”与他巧遇,并且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
江五觉得“马逊”是世外高人。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傅二的生辰八字和头发是江五给他的,用来施术。
江五望着地上那两滩,眼前发花。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死都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歹毒的巫术。
“话明白了,我也该回了。”裴锦瑶站起身对明匡道:“虫儿用热桐油浇了铲到袋子里,埋的远一点。马逊的尸身烧了,骨灰送到庙里做场法事。这间刑房封起来,等你们收拾好了,我画几道符贴在门上。如此就不会被邪祟侵扰。”
明匡连连点头应下。
裴锦瑶前脚回到神机司,明匡后脚派人送来一匣子银票。
“督主大人太客气了。”裴锦瑶打开匣子略略瞟了眼,将其交给密探收好。
老文和密探乐的见牙不见眼。这可不是钱多钱少的事。现而今,裴神机使越来越受大人们器重,就连东厂问案都请她一同参详。他们裴神机使真的出息了。
……
江五是断不能留的。明匡终归养他一场,给他服下毒丸留下条全尸。因他害死傅二,东厂没人肯也没人敢给他装殓。
裴锦瑶拿了十两银子给老文,去寿材铺子买了口棺材送到荒山上埋了。
“江五的确有错。”裴锦瑶学着燕六的样子在掌心垫好帕子剥蜜橘,“人都死了,总不能不让他落葬。”
老文在给燕凰玉缝荷包。
毕竟是给六爷贴身戴的,老文特特去绣庄买回几卷上等丝线。
密探腌酸菜累的手腕发酸,磨不沥砂。这活儿顺理成章的给了耗子。~
山鼠精坐在杌子上,一下一下磨的十分精心。密探难得夸他,“对,就是这样。你学的挺快的。”
山鼠精露憨憨的笑容,“阿发领班教得好。”
密探欣慰的点点头,“裴神机使了,过几带咱们去看皮影儿。你没看过皮影儿吧?”
“没樱”它是妖精,不爱好看戏看皮影儿什么的。以前最大的乐趣就是逮人,然后……山鼠精吞了吞口水。
前事莫提。
它现在只能吃素。
“是您和善。”老文笑着道:“东厂的弟兄都您厚道。”
裴锦瑶弯起眼睛,“我也没做什么,多亏了你忙前忙后,才把这事办妥当了。”
老文垂下头,伤感的道:“二爷没了,五爷也没了。三爷掉了魂似的,喊他他都不会应声儿。”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事急不得。”裴锦瑶一丝一丝的撕下橘络,终于把橘子剥的溜光水滑,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橘子就要这样吃。”
密探一脸惊悚。
裴神机使怎么对着橘子笑的那么甜?!
她是不是对六爷……
呐!
这事不成啊!六爷是好,可他没有子孙根!
老文捏着针的手顿住,“您仔细汁水染了指甲,这种粗活儿让阿发做好了。您的手金贵着呢。”他给密探递个眼神,密探会意,赶忙接道:“就是,您这手比金子还贵。以后这种活儿都交给的了。”
裴锦瑶把一个橘子分了四瓣,阿发老文还有耗子都有份。
“我没那么娇气。”裴锦瑶一口吞了橘子,拾掇好符笔等物,“阿发跟我去东厂。马逊死于巫术,得贴符驱厄。”
密探不由自主的想到死在神机司门前的傅二。
“那咱们神机司大门上是不是也得贴符?”
裴锦瑶摆摆手,“不用。我设了结界。等闲邪物不敢靠近。”
山鼠精接道:“待在神机司最安心了。”
“裴神机使好厉害。”密探由衷赞道。
俩人刚跨进东厂大门,裴锦瑶忽然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亏密探手疾眼快扶住她的胳臂。丹砂洒的到处都是。
裴锦瑶懊恼的蹙起眉头,“耗子这回有的忙了。”
密探安慰道:“您别急,的再回去取就是了。您上去坐着吃茶嗑瓜子。”
也只能这样了。
画符倒是顺利,没出任何意外。裴锦瑶也没把这等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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