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知道自己要死。却还是拼命来保护她。
即使明知道自己是来杀她们的，依旧扶着自己，一路闯到了这里。
你……真好。
你们活下去……都真好。
慕止息抬起手来，尝试着将手臂伸过去，摸到了那女孩儿的裙摆。
“怎，怎么？”女孩子还是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惊叫道。
却没有躲开。
慕止息摸索着找到了她的双手。
“咔叽——”一声，四周静寂下去。她好像一下陷入了与世隔绝的境地。
慕止息知道，是自己要完了。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的全部丧失，意味着她现在这副身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同时她摸着的少女的手也开始起来。慕止息还没有丧失思考能力。大概能猜到是丧尸化开始了。
如今的她，还能做一件事。
是什么事呢？
虽说没有了几乎一切的能力。可是她还有最后发动一次的机会。
“咕嘟咕嘟咕嘟——”慕止息一下听到了，仿佛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她的眼睛重新睁开，看到四周的雨水一下停在了半空。
时间整个静止了一般。世界都寂静了。她却能肉眼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腐化，丧尸化……
而倒在她面前的那个少女，虽然昏迷过去，手腕的一侧还在流着血，可是呼吸却很平稳。明显没有性命之忧。
这样就好了。
慕止息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从原地拔足狂奔，一路奔到了天台的边缘，然后纵身坠下——
“啪——”地一声，血花从雨水间爆开，尸化的少女从楼顶坠到了楼底，彻底散架了。
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吱——”地一声停在大楼的外侧，拖出了好长的刹车声。却看见了这里的一幕。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的男子不顾雨幕一下冲下车，多给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一眼，就不顾众人劝阻的直接冲向大门——
然而，已经都结束了。
施锦洛打开大门后看到的，会是一群劫后余生的居民们，赶到顶楼的时候，会看到程羽的身体倒在那里，手腕虽然受了重创却不至于死，可惜……程羽身体里剩下的，已经不是慕止息那个灵魂了。
在死之前的最后一刻，慕止息利用唯一还能使用，并且只能用一次的灵魂力，将自己的灵魂移到了小敏的身体里，而小敏的灵魂，则送到了程羽那具身体。
她没有忘记，诅咒是跟随着灵魂走的。也就是说，她走了之后程羽的那副身体还可以用。只要有灵魂的支撑……虽说这一点并不确定，但好歹可以试试。
至于她，转移进了感染丧尸病毒的小敏的身体里，自然是多一刻也活不下去了。慕止息怕丧尸化的自己伤到躺在顶楼的小敏，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纵身一跃，跃下了顶楼。被摔了个五马分尸。
但是她不后悔……不对，该说她也没有后悔的时间了。
……
……
时间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慕止息睁开眼睛。
她缓缓地从空间里坐起来。周围没有一个人。她已经身处在空间的最底部，身下就是明镜一般光滑的平面，温凉的水流在身下缓缓淌着。
四周布满了白色的雾气。静谧，而又神秘。
不知多久了，慕止息已经没有了对这座空间最初的神秘感。她每回回这里都是一通嘴炮，这里于她而言也变得熟悉，可是她却再也没有认真的看过这里一次。
现在，她有时间了。也渐渐看明白了这里的景象。
一片白雾之中，蜿蜒而上的楼梯，白色的古朴的建筑。这些原本都被遮盖在一片浓重的雾气中，她看不真切。此刻，这里的一切却仿佛明镜一样的映在她的眼里。
难怪……如此熟悉。
竟然，是这样。
这里的建筑，除去了那份白色。竟然与她曾经去过的“核”内部完全一样！
这里就是……核吗？
还是说……这里只是，她印象中的核？
慕止息看向镜面以下，镜中映出了她的模样。这幅样子……她好想渐渐明白过来点什么。
这幅样子，就是她平常在空间里的样貌。
平时的她，去一个世界换一个容貌，而在空间中，始终都是这一个样貌。
她本以为，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清秀，平常。没有什么大出入。
但是她错了。
在坠下高楼的最后一瞬，慕止息透过地面的水洼映出了自己的容颜。那副样子……居然和她平时在空间里的模样一模一样！
老实说，从他们躲到店里去躲雨，遇上那对小情侣之前，慕止息的眼睛就瞎了。所以说她其实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对儿情侣真正的模样。没想到，那个女孩儿居然和她平时在空间里的样貌一样！
这代表了什么？
慕止息想到了施锦洛说过的一句话：
“这种病毒，在人死之后，会变回自己本来的模样。”
于是很多事情就开始有了一个新的解释。
世界的崩坏，不是偶然，也并非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能造成这样大规模的崩坏事件的，只有核的崩坏。
这不是又一次的发生。而这就是唯一的那次崩坏。
她回到了那个时候。
慕止息突然想起了有人曾经给她的一个提示。
“所有的东西都在轮回。世界在轮回，你也……是如此。”
慕止息她自己的轮回，恐怕就在这里了。
在这个时候，她死去了。作为小敏死去。那具身体最终肯定是被放置在了停尸房里。已经丧尸化的身体在人死之后会很快恢复原状。
而慕止息没有忘记……自己最初醒来地方，就是在停尸房。
她从那里醒来，一步一顿，最终被召回了空间这里。
难道说她本来的身份其实是小敏？也可能……她谁都不是。小敏的容貌也不是她本来的样子。
那她是谁？她又在哪里？
突然！慕止息有种背后有人在静静站着看着自己的想法，她转过头去，看到了沉默的站在身后的白烟。
慕止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白烟道：“你好。欢迎来到这里。我叫白烟。”
又一次！
又一次的轮回开启了！
……
……
然而沉默了许久之后的慕止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没有失去记忆。白烟。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态度。”
“是啊……”被她一语戳破的白烟笑着转了个圈儿，从空中落下：“那个时候没有，现在也没有。”
“你一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何谈失去记忆。”慕止息道：“从头到尾，失去了记忆的，就只有我一个而已。”
白烟怜悯地看着她：“当发现了一切的真相之后，你什么感觉？”
“为此感到伤心吗？难过吗？不甘吗？”
“觉得自己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轮回，你永远也无法在这其中找到记忆，会感到绝望吗？”
慕止息叹了口气：“如果我还是最初进来的那个人，肯定会觉得你在骗我，然后对你大发雷霆，彻底失望吧。”
“可当现在我知道了你和澜染其实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不这么想了。”
“你和澜染，就像镜子的两面。一男一女，他表面冷漠却给人一种十分关心你的感觉。你表面温和却十足的嘲讽讽刺。”慕止息慢慢地站起身来，面对着白烟。
“可是，你们两个都是一个人啊。无论是谁也好，怎么说也好。我都是相信……你们是为我好的。”慕止息歪歪头，笑了出来。
在看到她的笑容的一刻，白烟脸上一切虚伪的伪装都好似冰雪消融了般，变成了某种孤单与无助。
“别想起来……”白烟的言语中竟然有某种恳求。
“别想起来了……你……”
可惜慕止息摇了摇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慕止息绕过白烟，径直走向那一片朦胧着雾气的建筑中间。以前的她忙于穿梭各个世界，从没有想过有空去走进这里面，去思考一下，或者只是单纯的去看看。
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散开。面前显出来的——是一片诱人的青绿色！
那些原本白的像上了漆一样的建筑，瞬间鲜活起来，变得栩栩如生。它们带回了那个时代的记忆——
……
喧闹。
到处都是人声。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汇聚在瀑布旁边，所有人都对河流之中的那一片绿洲虎视眈眈，却没人能够过去。
任是这么多能力者，在寻常情况下，这样普通的河流，他们根本不需多一个眼神，轻轻松松就能越过。到了此刻，才觉出来自身能力的渺小。
在这些想要闯进核心内部的人，却在一开场，就被绿洲之外的普通河流挡住了脚步。只是因为那个规矩——在核的附近，任何特殊能力全都不可以使用。
没人能是特例。
他们在外围吵吵嚷嚷着：“这核简直邪门！”
“从没见过这么样的……”
“不是说核内部的统治者都已经死光了吗？怎么这个规矩还是在运行着？”
“不知道核里面是什么样的啊……”
叽叽喳喳的人群，有野心，也有期盼。
而隔着好远的森林，有一双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那双眼睛越过人群，停留在了一个高个子女性的身上。
－－－－－－题外话－－－－－－
所有的秘密将要揭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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