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绛雪几欲破口大骂,硬是??这处处受制于人的状况中堪堪忍住，苻红浪将小皇帝的不悦烦闷尽收眼底，饶??兴趣地对一旁的丫鬟道：“药。”
药很快被递上,接着便需要小皇帝配合，康绛雪僵持许久，迟迟不??苻红浪??退却之态，只能撑着身体起来,转开身体，由着苻红浪解开了他的内衫。
大片的皮肤随之暴露出来,肌肤白嫩,透着千万人小??供养才独得一份的养尊处优,奈何红痕遍布,狰狞可怖，雪一样的打底只衬得情况更加凄惨。
围观的丫鬟被那密密麻麻的斑点晃得错开了眼,苻红浪倒没??丝毫的不适。
他像是看惯了这种场景,又像是对小皇帝格外珍爱,手指沾了药膏，极??耐??地替小皇帝涂抹起来。
苻红浪边擦边道：“听????些妇人孕期也??出疹，????八|九最??都不??消退，终身留痕，不过荧荧不必担??，臣用些??思，必能保住这一身雪皮子。”
康绛雪不欲理睬苻红浪,只冷着脸不语，被苻红浪触碰的感觉如同寒流过境，明明是大热天，他的背上却全是寒芒。
苻红浪得不到回应,反手戳了戳小皇帝的腰窝，康绛雪没留??肌肉一绷，皮肤顿时大片大片地起战栗。
这反应大得很??意思，苻红浪眯起眼睛，笑道：“这般碰不得，怎么，盛家公子还没??????荧荧如何对他人的抚摸泰然处之？”
细听话里，不乏夹着旖旎暗指的调侃之意，偏偏??苻红浪的嘴里，??出来也透着一股稀松平常。
小皇帝咬紧牙关，忍不住斥道：“别从你嘴里吐他的名字。”
苻红浪也不气：“盛灵玉的名字竟是连提都不能提了，没想到??这种时候，荧荧还如此宝贝他。”
康绛雪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你什么意思？”
苻红浪靠近一些，对上他的眼睛，蛊惑道：“荧荧到了臣的手里，难道自??没??考虑过，聪明如盛灵玉，真的对臣的????毫无预料？部署了那么久，和臣相比就真的棋差一着？”
诛??之语，分明??暗示些什么，康绛雪闻言却没??丝毫??摇，他对其他许多事情都内??惶惶，唯独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不必挑拨离间，那不可能。”
苻红浪道：“怎么不可能？”
小皇帝道：“你不了解盛灵玉。”
苻红浪笑道：“臣不了解盛灵玉？臣怎么觉得是荧荧不了解盛灵玉？”
这话戳中了康绛雪的死穴，小皇帝连瞳孔都跟着晃了晃，但他到底没??被苻红浪带着走，垂下头，低声道：“也许我是没??多么了解他，可??一点我还是清楚的……盛灵玉不??把我置于任何危险之中，任何时候都不??……”
苻红浪似是对这话嗤之以鼻：“理由？”
因为苻红浪没??被盛灵玉用那样专注的眼??注视过，因为任何人都没??被盛灵玉那样紧张地抱紧过，康绛雪艰难道：“他……”
那简单的三个字出口之前，康绛雪的脑中像是??惊雷炸起，一下子让他失了??，他刚才没加思考，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是什么？
他想??……他爱我？
盛灵玉……爱？
康绛雪早已知晓盛灵玉对他的看重，对他的珍视，对他的忠诚，到了现??，也大概感觉到了盛灵玉的占??欲，亲密欲和日渐攀升几欲灭顶的控制欲。
可小皇帝从一开始就模糊了盛灵玉感情的出发点，从来都没??将那些感情往“爱”这个字上??靠近一点点，现??突然往上??联想的一瞬，小皇帝仿佛打通了一截关窍，情绪翻涌，??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敢深想，却不得不为这个??知??觉的可能而恍惚起来。
那个答案的可能性太过巨大，而他意识到得这么迟缓这么曲折，还是??这样一个难堪的局??之中。
苻红浪手上工程结束，温柔地给小皇帝披上衣衫，看小皇帝??情失魂落魄，很体贴地停止了言语追击。
外??阳光正好，苻红浪唤道：“时候尚早，荧荧可要和臣出去走走？”
??孕??身，小皇帝的身体需要运??，且被劫持而来，康绛雪也迫切需要了解周遭的环境，他没拒绝，被人伺候着穿了衣。苻红浪思索一??儿，牵住了小皇帝的一只手，带孩子一样道：“步子慢点，别摔着。”
康绛雪不应，僵着手臂和苻红浪出了大门，一阵浓郁的花香扑??而来，随着拂??的风一起扩散开。
小皇帝初醒来时闻到过这种香气，但并不知道来源，这??儿到了外头，终于得到解答，原来??小皇帝居住的房子的四??八方尽是铺散开的花田。康绛雪和苻红浪走出一段路，就站??了花田的正中??。
无数日常之中从未??过的艳丽花朵??周围蔓延绽放，形成了一片姹紫嫣红漫漫无边的奇景。
那场景确实是美的，任谁来看，都觉得盛大。
康绛雪身处其中，忽然迈不开步子，苻红浪想带他多走几步，他却像是被钉??了原地，一步都无法向着花田靠近。
苻红浪??情放松，??对眼前无边无际的花海，深呼一口气，??些满足之意：“臣闲来无事之时常来此地，因为喜欢这里，便索性搭建房屋，时不时留宿??这里。”
“如何？荧荧可也中意？”
康绛雪无论如何也??不出“中意”??字，他望着那满眼的颜色，几乎忍不住想要退回房间。
??这样的天气里，花开得太好了。
察觉出了小皇帝眉宇间的情绪，苻红浪略??遗憾地勾唇：“你不喜欢？臣还以为像荧荧这样的人定然??喜欢，真可惜……我还是第一次带旁人来这里。”
康绛雪一直一言不发，听到此刻忍无可忍，他皱眉道：“第一次带人来？这里的人还不够多？”~
??到花海之??，康绛雪已经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原??之中曾对这里提过一笔。
这是一片属于苻红浪的埋尸场，土壤之下，皆是血肉，正是因为以人喂花，才??这毒花遍野。
苻红浪被??破，不怒反笑，他目光宠溺地看着小皇帝，感叹道：“荧荧果然什么都知道。”
??完，他又再次道：“确实是第一次，??臣的眼中，大抵只??荧荧才能算是人吧。”
康绛雪哑然，控制不住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苻红浪这般谈论人命，叫他忍不住按住自??鼓起的腹部，一阵一阵地??悸。
苻红浪顺着小皇帝的??作看过去，稍作停顿，随??忽然道：“荧荧可记得，皇家猎场那次，荧荧??自??是天选之子。”
苻红浪道：“臣当时??不信。”
小皇帝不由迟疑：“你现??信了？”
苻红浪摇头：“怎么??，臣看起来不太聪明吗？”
“……”
眼??着小皇帝绷紧嘴角，苻红浪带着笑一转话锋：“但荧荧身上的奇妙之处自然也不能忽视，臣曾真想过，荧荧可是那本梦狐话本里的狐狸精，??来过了一阵，转念一想，却??了点别的感悟。”
“臣不知道荧荧是不是那只狐狸，但臣，定然是话本里那个恶人。”
被苻红浪看到的话本就是那个康绛雪为泄愤所写的梦狐收拾红衣恶人的番外，这事到现??还让小皇帝想起就万分??悔。
康绛雪听得犹疑不定，仍未明白苻红浪想??什么，是恶人又如何？
苻红浪望向小皇帝，问道：“按照这个思路，臣来问荧荧一个问题，假如，将这个世间万??一应众生都拟作一个话本，荧荧觉得，这个话本是以谁为中??？换句话??，谁是那只当做主人公的狐狸？”
“……”
康绛雪完全失语，苻红浪这个问题轻飘飘，实际已经直接打透了穿书的核??，虽没??直接点明，但近乎极致地体现了苻红浪思维之恐怖。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人??，只因为碰到了一个略??先知的外来灵魂，便能??没??任何提点的情况下做出这种比喻和思考……
深感震惊的同时，小皇帝亦顺着苻红浪的问题去思考，内??作答：自然是盛灵玉。
“你肯定??想盛灵玉。”
康绛雪顾不上其他，直接反问：“难道不是吗？话本的主人公，本该是??高贵品性之人。”
苻红浪轻笑一声，不反驳对盛灵玉“高贵品性”的形容，只道：“可臣倒是觉得不然，臣以为，荧荧才是一切的中??。”
“你的选择决定了谁是话本的主人公，而你选了盛灵玉，所以，他才成了??的中??，成了正??角色。”
康绛雪想去反驳盛灵玉原本就是一个正??的角色，但无法否认??听到这话时所感觉到的??服力，哪怕知道苻红浪是个反派，小皇帝仍然深感他的话??着难以反驳的道理。
苻红浪对小皇帝的沉默??分满意：“臣便知道荧荧能懂，这些想法和旁人??，他们怕是一分一毫都难领臣意。”
康绛雪完全听不进夸奖：“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成为中??？成为主人公？”
苻红浪立刻摇头，嗤笑：“为何要这么无趣？像臣这般，生来就是恶人，就合该做个恶人，做恶人??何不好？臣觉得??趣极了。”
“臣不过是??些好奇，一个故事，若主人公被恶人杀了??如何，若主人公也变成了恶人??如何，这故事是谁??看，故事之外是否还??故事。”w~
“苻红浪。”
康绛雪再三无声，最??由衷道：“你真可怕。”
苻红浪将这话视为夸奖，笑了下，拉着小皇帝过来，摸了摸他的腰身：“臣的爱好不多，荧荧又这般??意思，若??谁能??臣手里落个好下场，怕是只??你。”
事??康绛雪回想苻红浪为何????这句话，其实多半是为了缓解小皇帝身上的焦虑，但不得不??，这趟散步成了双刃剑，康绛雪暂时冷静下来，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着急上火，可与此同时，他对苻红浪的戒备程度也越来越高，以至于从记忆的边边角角里想起了一样被他搁置的东西。
姬临秀离宫之前，给了他一瓶毒药。
??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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