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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和摄政王互换身体之后[重生] > 第54章 恨生·慢疗伤
    “坐过来些。”在宫里并不能表现得十分亲密,顾襄忆都不曾同无因说话,一旦登车之后,顾襄忆则一边点灯一边头也不回地嘱咐无因。

    无因见他从药箱中取出镊子、纱布、烈酒、小刀、止血散等物,不免有些惊讶,“你……你来换药?”

    顾襄忆动作一顿,旋即又淡淡地道:“你左手不方便……倒不是信不过宫中御医,只是顾恢在那儿,总怕他忽地过来了。”

    毕竟换药之事,就算顾襄忆再怎么小心也终归会碰到皮肤,无因又是有些尴尬却又是期待,稍稍迟疑了片刻,便坐了过去,撩起衣袖与有伤的那边裤腿,一直露出受伤的大腿上的皮肉,“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都待会儿再说吧。”顾襄忆口气强硬地拒绝了。

    无因没想到他会拒绝,微微一愣,“我说我的,也不耽误你……”

    “掌院,孤也不是术有专攻的御医,这瓷也碎得厉害,若是你同我说话,我拨错了地方,疼的却还是你自己。”顾襄忆说话间便低下头去,将竹镊子在火上稍稍烤了烤。

    只是顾襄忆拿着镊子,比划了几下,终究没能下手。

    “怎么了?”无因有些茫然,“不好下手吗?要不就我自己来吧。”

    顾襄忆凉凉地看他一眼,直把无因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然后才轻轻叹息一声,“瘦了。”

    什么就瘦了?无因刚想反驳,却想起这身子原本就是顾襄忆的,自然是了如指掌的,只看一眼就知道有了什么变化。

    但无因细细回想,自认为从他接管顾襄忆的身子以来,便从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除了玉蘅夫人罚跪那次,都几乎很少生病,也几乎就没有殚精竭虑辗转反侧的时候,怎么就会瘦了?

    这样想着,无因又细细看了看顾襄忆,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对自己的身子也十分熟悉,不过先前甚少仔细去看,因为觉得尴尬。今日这样细细端详,只觉他自己那从前还有些圆润的脸也变得尖尖的,快与如今用着这张差不多了。

    再看那两条胳膊,也仿佛细了一些,上头的经络都比从前更加明显。~

    若不是这身子底子好,按照顾襄忆这夙兴夜寐的折腾法,还不定要成什么样子呢。

    “看什么?”顾襄忆被他看得一愣。

    无因这才抬眼看向他的眼睛,“你这是在怪我?”

    “嗯?”顾襄忆被他问懵了,然后才连忙解释,“并非如此。只是见你瘦了,有些……这身子本来就是不大好,若是再瘦下去就更该生病了。你不该这么辛苦的。”

    听着这客气得过头的话无因便气不打一出来,只是他也没什么发火的立场,只能小声道:“我并未觉得辛苦,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不过殿下,你虽没怪我,我却是要好好说你的。这些时日你可有好好照过镜子,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你想做什么,山人都管不得,也管不住。只是殿下,你如今用着的身子却是山人的,若是有朝一日又换了回来,殿下就准备给山人这样一副身子?”

    顾襄忆闻言,脸色骤然变白。

    无因立刻担心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又连忙找补,“不过如今还好,并未到不可挽救的境地。我只是……先给殿下提个醒,并没别的意思……”

    “孤记得了。”顾襄忆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个竹镊子,如梦初醒一般,“净顾着说话,都忘了正事!坐好,莫动也莫要说话了。”

    既然顾襄忆自己也不追究此事了,无因自然乐得不再提,老老实实坐着,只顺着顾襄忆的眼神看了一遭,先将胳膊送了出去。

    到底是病弱之人,原本白净的肤色更是显得有些苍白起来,也只在车内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才显得暖玉似的莹润。

    顾襄忆诚然是没学过医术的,说不好也是第一次替人清理伤口,看着都紧张得很。无因暗想:若不是他自己的身子武功不错手也很稳当,只怕顾襄忆这样,只会把碎瓷片往肉里按得更深。

    既然是第一回,顾襄忆自然是稳妥为上,想了想,还是先选中了一片较大的,深吸一口气,抬手便拔了出来。

    只是那瓷片形状并不规则,边缘也并不平滑,顾襄忆动作再轻再快,无因还是疼的“嘶”了一声。

    “疼吗?再忍忍,都取出来再给你上药。”顾襄忆的眉心皱出一道深深的印迹。

    无因自小就没娇气过,闻言也只是咬牙点点头,任凭顾襄忆继续动作。

    胳膊是后头才撑到地上去的,撑得自然是比腿更远的,不过按照瓷片崩飞的架势,胳膊也比腿伤得更重,尽是些细小的碎渣,到最后用镊子也不好挑出,非得用烈酒冲洗、用小刀剔才能弄出来。

    “唔……”无因脸色都白了,额间也尽是些密汗。

    顾襄忆也并不比他好多少。

    无因知道自己的身子易出汗,不过能弄到顾襄忆这般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的,也只有极少几次,还是在练功练急了的时候。

    不过这水里捞起来一般的顾襄忆却并没顾上自己,反倒是从一旁找出一张手绢,替无因拭了拭额头,然后低声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若你这……半路出家第一次动手的都能游刃有余……太医署的医官们……便该统统撵出去了。”无因尽力笑了笑,故作轻松。

    顾襄忆却一点也没放松,复又垂了眼,手上的镊子却是比划了好一阵,终究也没能再下去。

    无因轻叹一声,用自己那只无恙的手拿起绢子,也替顾襄忆抹了抹汗。

    只是顾襄忆身子微微一僵,往后推开一点,“别闹。”

    “谁闹了?”无因有些好笑,“若是不替你擦一擦,一会儿就该滴到眼睛里了。”

    “你这样……”顾襄忆顿了顿,“挡光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折腾了好一阵,顾襄忆终于确定了无因胳膊上再没有任何的碎瓷,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用绢子将自己的额头擦干净,复又用烈酒擦了擦手,重新烫过镊子。

    无因倒是乖觉,都不需顾襄忆嘱咐,自己便坐了过去,将衣摆再往上撩了些,将腿上伤口露出来。

    红的血,雪白的皮肉,既是可怜又是诱惑。

    饶是那本就是他自己的腿,带着紧张又期待的神情的也是他自己的脸,可一想到如今壳子里的人是无因,顾襄忆就忍不住移开了眼,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快些呀,夜里风凉了。”偏那人还不知死活地催促。

    腿上的皮肉可不比胳膊,自是要娇嫩许多的。顾襄忆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扶住了膝盖,一手探过去准备取出碎片。

    谁知这时,无因忽然轻轻挣动了一下。

    顾襄忆疑惑地抬起头,看了无因一眼。

    无因立刻红了耳根,呐呐地道:“你……有点痒!”

    却原这身子的感受都是跟着灵魂改变了。顾襄忆自己是并不怕痒的,但他记得无因有些。

    只是一时间忽然起了促狭心思,顾襄忆也并没有改变手下的力道,而是一本正经地道:“那也只得忍一忍,你若是挣动,这瓷片可是会把伤口拉长的。”

    “啊……”无因一脸茫然。

    于是顾襄忆又强忍笑意,“孤虽不在乎这身子究竟是胖了还是瘦了,可绝不允许上头留了疤。”

    无因果然不敢再乱动,战战兢兢地绷直了腿。

    可还不等他完全发力,便被顾襄忆按住,“别用力。皮肉绷紧之后,这瓷片更不好起出来了。”

    又不能用力,还不能乱动,偏偏顾襄忆那厮存心使坏,松松地按着他膝上几寸的位置,若有若无的痒意当真是让无因欲哭无泪。

    “回去之后你便让灵鹊给你寻些除疤的药,记得按时抹上。我看过了,伤口并不深,应当不大会留疤。”顾襄忆凑得近,说话间气息徐徐地拂在肌肤上,无因只觉得后背都起了好一层鸡皮疙瘩。

    也是奇了,他自己一边说话都能一边取瓷片,为何就不让旁人说话?

    无因想了想,决定用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且取着,听我慢慢同你说。你可知那日你罚跪后,陛下单独将我召去说了话……”

    “我知道,我都知道。”顾襄忆的语气重了些,手上的动作也就更重了些,心下的焦躁之情毫不遮掩。

    无因也不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

    在顾襄忆看来,因着他的缘故,自己淋了雨、挨了皇帝的训斥,如今又被玉蘅夫人责骂进而受了伤,在顾襄忆看来全是他的错,是他连累了人。

    “你如何能知道,那天陛下连王清泰都遣走了。”无因叹了口气,语气仍旧是软的,“我未听见就罢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少不得就要与你说一声的。今晚薛夫人生辰,我原本都想请郓王帮着递个信了。”

    顾襄忆便也叹了口气,“无因,不管你同我说了什么紧要之事,除非是云间院着火了你在里头需要我立时进去救,否则都必得等到明日再去筹措。既如此,你何不让自己好过些?”

    无因想了想他那生疏的手法,心有余悸,到底是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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