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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和摄政王互换身体之后[重生] > 第2章 缘起·又初见
    “原来二位殿下都在。”无因听见“自己”,也便是那云间院的新掌院淡声说着,“河间王殿下到了,想请临安侯一见。既然汝南王也在,不知是否也要移步一见?”

    即便听见掌院过来,顾恢仍旧肆无忌惮地将无因堵在亭角,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般不堪入目的情形,无因也没明白掌院是如何做到面不红心不跳甚至是熟视无睹的。

    顾恢哼了一声,终于撒了手,漫不经心地整理好衣袍,又懒洋洋地道:“老十有什么好见的?方才在宫里已经见过了,你们自去吧。”

    说罢,他也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意味深长地又瞧了无因几眼,便负手而去。

    他这一走,无因重重松了一口气,只拼命撑住身子,才没让自己委顿在地,脸色苍白得吓人,却仍旧提起嘴角,向掌院笑道:“多谢……”

    掌院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轻轻喟叹一声,伸手就要扶他。

    无因一怔,连忙避开了。

    方才听阎罗说许他还阳,原来就仅是回到阳间的意思,至于是用了谁的身子都无妨了是吗?

    但世间众生何止千万,为何就挑中了这位与他剪不断理还乱的?

    只是这人虽然身子的确是弱了些,身边却有那么多医官与婢女看护着,怎的莫名其妙就薨了?

    想着想着,无因忽然感到一阵剧烈头痛,眼前模糊看到他在去到地府之前的最后一幕——

    “你们放开孤!怎么……想造反不成?放开、放开!给孤住手!信不信孤诛了你们九族?”如今这具身子的原主,也便是那安王殿下,被死死拦在监斩台之外,却露出了骇人的狂态。

    安王顾襄忆鬓发散乱,原本应该束得整整齐齐的金冠也不知掉到了何处,一身猩红的蟒袍又皱又乱,下摆沾着水渍与泥污,额角也有一大块淤青,最要紧之处还渗出了血迹。

    他疯狂地推搡着身周想拦却又不敢的侍卫,一双凤目血红,神情也十分狰狞,仿佛疯癫一般。

    无因所认识的顾襄忆,一向都是从容淡定的,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也只当等闲,谈笑之间便定了无数人的生死,什么时候这般失态过?

    该不会……是被他的死给刺激到了吧?

    “殿下还能走么?若不然便坐下歇歇?”被无因躲掉搀扶,掌院的神色略有些失落,却只是一闪而逝的,转瞬便恢复了淡定。

    无因微微皱眉,“去哪儿?”

    掌院便轻轻抿唇,“河间王殿下,您不想见么?”

    见自是想见的。河间王顾恂乃是他从前在外云游之时就结识的,性情相投,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仿佛当年他当了掌院之后顾恂也是来道贺的,辞了他之后顺道看了顾襄忆。如今掌院请他去见顾恂,却是奇怪。

    无因见掌院都一脸泰然,自己也不能太窘迫。顾襄忆什么时候在他面前窘迫过啊。于是他缓缓站起身,“自然要的。”

    掌院却并未动作,只是看着他,眼底似有笑意。

    “还有何事?”他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儿,眼前这个当然不会是真正的无因,又不知道是哪个张冠李戴的,一想到此无因便有些烦躁。

    “殿下见客,不需要讲究么?”掌院口中说着,却没看他,只是抬手慢慢地理了理衣襟。

    于是无因这才想起,方才同顾恢好一阵纠缠,定是已经衣冠不整了,慌忙低头去整理。

    但顾襄忆这时节便已经穿上了好几层衣裳,制式也繁复,无因手忙脚乱地弄了一会才算弄好。不过一抬头,却又见掌院微微皱了眉。

    “还有何不妥?”无因又是气恼又是尴尬,只觉得要冒烟。

    掌院却是抬眼看了他一阵,才低声道:“殿下,山人冒犯了。”

    什么?

    无因还没反应过来,掌院忽地上前一步,稍稍垫了脚尖,抬手便拔了他的发簪。

    放肆!无因险些脱口而出。

    只是发冠还在掌院手上,无因害怕弄散了发髻,不敢擅动。

    诚然他自己是瞧不见头顶的,掌院只是好心,不过动作未免亲密了。无因只好无话找话,“这样的小事,掌院竟亲自跑一趟?”~

    “殿下身边的两位内人遍寻您不着,山人自忖对云间院还算熟悉,便自告奋勇来了。不想殿下真在后山松林。”掌院仍旧替他束着发,神情专注。

    摘了簪除了冠,掌院将无因的发髻重新绾了一遍,只是下手挺紧,让无因心里也跟着一紧。

    上辈子虽然已经做到了国师,但无因身边始终没人服侍,束发穿衣都是亲力亲为。若说谁还有过今天这般的举止,也只能有一个人。

    犹记得那是一个晦暗的冬晨,无因酸软无力地卧在床上,迷蒙地望着已经忙碌着收拾起自己的人来。

    隔着朦胧的鲛纱,无因也瞧见了一向虚弱的那人满面的餍足,浑身上下抑制不住地散出春风得意的气息。

    那人见他醒了,竟主动将他扶了起来,要替他束发整装。

    不过毕竟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那人自己都不亲自梳头,绾髻的手法实在可怕。若不是无因生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只怕要疼得叫出声来。

    无因越想越心惊,便垂眼看着掌院的神情。

    他自己那一双桃花眼本就温柔,凝视着某处的时候,更显得含情脉脉;眉心有浅浅的皱痕,薄唇无意识地抿起,略带着些紧张,仿佛替眼前这人绾髻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甜蜜、专注,却又小心翼翼。与他那日在铜镜里所见的,一模一样。

    就是他没错了。

    暂时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人,无因下意识地后退。他的发丝又软又滑,一下子就从掌院指尖溜走,飞散如瀑。

    掌院愣了愣,小心地问:“是……山人手重了?”

    无因却再退了两步,定定地瞧着他:“顾襄忆?”

    掌院抿了抿唇,似乎越发紧张,“你知道了?”便再无别话。

    他这反应……

    这云间掌院躯壳里的灵魂必是顾襄忆无疑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里的人是谁。

    原本有好些个问题堵在喉间,不过无因询问之时,却只有:“殿下既然早就知道,作弄山人很有意思么?”

    “掌院不也若无其事地与孤说话么?若是孤开口便问知不知道孤是谁,掌院会不会以为孤失心疯了?”顾襄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掌中的发冠与发簪。

    无因的面相原本是清正的,只是顾襄忆的神情却太过轻挑,更让眼角的朱砂痣显得妖冶。

    他看不习惯这样的自己,更不想面对眼前这个人,思忖一阵,竟是转身就要走。

    顾襄忆自然不肯,伸手一捞,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到底是他那掌院的身子,还有武功在身,想做什么都轻巧。

    无因知道挣不过,只皱眉斥道:“殿下还想做什么?”

    “你……”顾襄忆瞧着他的神色,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放开手,“你又要去哪里?十哥还在前殿等着你。”

    一气之下忘了正事,无因有些窘迫,哦了一声,又转身往前殿方向去。

    “掌院!”顾襄忆无奈地喊了他一声,径自走到他身后,捞起一把青丝干脆利落地绾好,戴了发冠与簪子,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然后退开一步,“走吧。”

    如此亲密的动作,伴着亲密的回忆,无因只觉得胸口一滞,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准备先去应付过顾恂再说。

    不过后山到前殿也着实有些距离,摄政王殿下的身子弱,走不多远便累了。无因不敢喊,顾襄忆却是知道的,也不敢去扶,只能慢慢地跟在他后头走着,始终落后一步。

    只是顾襄忆这号人物走在自己身后,无因总觉得如芒在背,终于撑不住,低声问道:“方才陛……汝南王所说之事……”

    “我知道。”顾襄忆淡淡地打断,“不然怎知到何处相救。”

    无因顿了顿,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何我跟你……”

    “许是阎罗殿的人粗心大意的,一时间弄错了。”顾襄忆摇了摇头,“你我不过区区凡人,无法找去说理,却只能先将就着了。”

    也是这么个道理。无因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那这么说……山人得用殿下你的身份一直这样下去?”

    “孤身子是不大好,如今身份也尴尬,委屈掌院了。”顾襄忆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只是眼角微弯,笑意藏不住,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倒不是嫌弃他的身份,只是……“山人并不想做摄政王。”

    顾襄忆原本已经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闻言便回头看了他一眼,“如今你才是这身子的主人,自然你说了算。不过……”

    “什么?”

    略略顿了顿,把无因瞧得有些紧张了,顾襄忆才慢吞吞地道:“掌院我会替你做,云间院我也会替你照顾好。只是我的亲人,也劳烦掌院替我看顾着。”

    开什么玩笑?顾襄忆的亲人,不外乎是他的母亲与弟妹。只是他母亲玉蘅夫人宠冠后宫,弟弟十四皇子顾忭又得宠,哪里需要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临安侯照应?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只是想让他处置了定澜公主和亲之事。

    可无因自问是处置不来的。

    还不曾开口反驳,抬头便遇上一个院中的修士上前见礼,顾襄忆当即敛了神色还礼,有模有样。

    待那弟子走过,顾襄忆才淡声道:“已经到了前山,人多口杂,且住吧。方才孤说的事,掌院且好好想想,待见过十哥再答不迟。”

    “……好。”无因被他堵得没了脾气,只好胡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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