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清醒得从未睡过一样，唐高为此琢磨了许久，甚至试图看看长河在清晨的睡颜，然而都以失败告终。
哪怕唐高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轻轻睁开了眼睛，长河就能瞬间感觉到。
唐高曾问过长河为什么，长河回答说：“人醒着，跟睡着了的呼吸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连我呼吸变了都知道？”唐高震惊。
长河点头。
唐高又问：“那你晚上到底睡没睡？”
长河道：“属下睡了的。”
“但……”唐高不敢相信。
长河道：“但因为跟少爷离得太近了，所以……属下能知道。”
唐高：“……”
“那我要是放个屁，你也知道？”
长河一脸难色，唐高瞬间僵住，MMP，媳妇儿的听力过人怎么破？
好在这个话题只是纠结了一段时间，唐高忙着做油茶，没工夫再讨论这些。
二毛凑到厨房要学习，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一眨眼睛就会漏过关键细节。
唐高算是很佩服他的学习精神，但他的黑洞体质也是前所未有，之前教过二毛很多次，但没有一次能成功的，要么把锅都炸了，要么把灶穿了，总而言之，绝对没有一次能够平稳度过。
偏偏这人，对厨房的爱好，总是超乎想象，对吃食的迷恋，简直超出常人。
而且他荤素不忌，好坏不挑，什么都能吃。
你要是敢拿一袋辣椒给他，他也能全部囫囵个儿塞嘴里，最后冲你哈出一嘴的辣椒气。
唐高总觉得这小子，不是个正常人。
当然他店里的员工，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的，譬如顾红尘，不肯出去见太阳，成天在店里做清洁，收拾东西，感觉就像是个有洁癖的处女座。
再就是小花，那姑娘人高马大，顶得上一个大汉，偏偏生了一张特别漂亮的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没听见小花说过一句话。
不过唐高给她取这个名字，她倒是应了，每次叫小花，她就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跟神出鬼没似的。
但唐高多聪明一个人，偶尔没看见小花，就问长河：“她又去哪儿了？”
长河每每都能知道小花躲在哪个角落，或者告诉唐高她刚刚是从哪里出来的，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唐高就拍拍长河的脑袋，问他，“你小子这脑袋瓜子，是什么做的啊，怎么这么聪明？”
长河道：“属下也不知道。”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常常惹得唐高大笑，长河自己却能每次都绷住神情，一点都不会笑。
唐高就去掰他的嘴角，“小长河，你倒是给爷笑一个啊！”
长河道：“属下不会。”
好吧，逗了几次之后，唐高就不强求了，反正也知道长河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话说唐高把油茶做好了，就收拾行头，推着板车去北门集市，板车是王木匠现做的，做得十分结实。
刚好李氏也来了，两人的摊位靠在一起，互相帮忙。
李氏在这条街上的名气很大，附近的人绕了远道也要来买她做的吃的，唐高的油茶经她一推销，先不说好不好吃，首先销售二三十碗没问题。
随后，有瞅着稀奇的，有想要尝新鲜的，有见唐高长得俊的，纷至沓来。
吃过第一口之后，有人惊问：“老板，你这东西叫什么名儿？怎么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麻辣味，还吃得惯吗？”唐高笑着问。
那人道：“挺好吃的，吃了一口还想吃。”
旁边一个做苦力的汉子，已经囫囵吃完一整碗，非常舒畅的摸了摸肚子，“好吃！而且特别管饱！感觉一上午就有力气了！”
唐高道：“做买卖嘛，就是得实诚，我的东西绝对能管饱！而且够味，好吃！”
其实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多么多么美味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然后就是有滋有味。
这是唐高的亲身体会，小时候他们家很穷，又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老人家哪会做什么美食，每天都是煮一大盆饭菜吃一天，而且每顿都是一个菜，随着季节来。
比如冬天就老是煮白菜或者冬瓜，豇豆长起来的时候，就一个星期都吃豇豆，吃得人都快傻了。
再比如川渝有一种经典的腌制食品，也就是咸菜。
每回唐高他奶奶炒了一盆咸菜，他们一家能吃好几天，唐高能拿开水泡饭，然后拌着咸菜吃，觉得特别美味，一口气能吃两碗饭。
其实川菜的发源，在于这个地方的人很早以前是很穷的，再加上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们崇尚重口味，麻辣咸。
简而言之，两个字，下饭。
重庆火锅就是来自于一帮在码头做工的工人，他们胡乱炖一锅，渐渐产生了火锅。火锅里经典的菜，必然是一些内脏，比如毛肚、鸭肠等等，这些在很早以前，是很多人嫌弃不吃的。
由此可见，这个道理亦适用于古代的穷苦百姓。
只要把川菜的精髓传递到位，相信不会有人会拒绝他的饭店，更何况，辣是多么令人着迷而欲罢不能的存在。
唐高对川菜在古代的推广，非常有信心。
果然一早上准备的材料，全部一扫而空，人们也得知了这种有着神奇味道的吃食的名字。
油茶。
小孩子还叫着，“麻辣油茶，又麻又辣！”
时不时窜到唐高的身前转悠，唐高喜欢这些小孩子，就送了一点吃的，惹得他们嬉笑地闹开。
没过晌午，唐高就收拾摊子回店里，又邀了李氏一同去。
李氏去店里转了一圈，连连赞王木匠的手艺，每一件的做工都很精细，只是唐高招的几个员工，倒把她一个小妇人吓了一大跳。
随后张捕快也过来了，说是新宅子那边置办得差不多了，见唐高等人得空，便请他们一同去看看。
王木匠留在店里做工，葛三金离了王木匠也不愿意，剩下三个稀奇古怪的新员工，好吧，他们也没心思出门。
最后只剩下唐高，和从不表达喜好的长河跟着去了。
其实长河也不是没有表达喜好，从始至终在他眼里，少爷去哪儿他就哪儿，哪怕刀山火海他也去。
在路上，张捕快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这二人，特意多看了一眼长河，“唐兄弟，我听说你今岁二十？”
唐高点头，“正好及冠。”
张捕快又道：“长河兄弟似乎比你大些。”
“大五岁，怎么了？”听张捕快的话音，似乎有什么想法，唐高便追问起来。
话到这，张捕快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直接道：“我今日在督察院听到一则传闻，说是这一两月要取消男子结契，凡年岁二十五以上的未婚男子，二十以上的未婚女子，将会由官府强行婚配。“
“为何？”唐高不明白这条律令发布的原因。
张捕快叹了口气，“从户部每年统计的人口来看，这几年人口总数逐年下降，要是这等趋势持续下去，以后还有谁能种粮食，谁能做工？咱们国家还如何运转？北边的狄人，南边的蛮人，个个虎视眈眈，为的就是趁中原九州一弱，便趁虚而入。”
唐高点点头，若是这个说法倒有可能。
张捕快继续道：“这也是内阁议了多次的，如今传了出来，只怕今上已经敲锤定音。再者，你还记得数月前的唐家一案吗？”
听到唐家二字，唐高眉头一跳，这京城除了他原身那个唐家，还有哪个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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