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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仙师是个忽悠精 >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白长卿与那紫衣男子简单作别后,便拐入长廊中,消失不见。

    仙鸣山派与含笑谷,素来便势不两立,水火不容。而如今两方的峰主与谷主站于一起,进行些秘密的谈话……

    寄无忧侧身藏于阴影之中,额上隐隐渗出一滴薄汗。

    “别多想。”

    他朝着空寂的前方出声,不知是说给谁听。

    雪球从口袋里冒出半个头来,往那紫衣男子的方向一望,霎时浑身一颤,灰溜溜地爬回了口袋里。

    楚九渊冷静许多,回过神来后,问雪球:“确实是半步笑?”

    雪球蜷着身子连连点头,小声回答:“对对对,就那个丑了吧唧的。”

    寄无忧无心听这些戏话,他一手牵过少年,眼却瞥向另一边。

    “外头耳杂,回去说。”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侍女静静将他们引入客房,悄然退下。

    寄无忧一脚踏入静室,四周隐隐传来的碰杯声,笑语声,诸多声音都戛然而止,饶恕了他早已疲惫不堪的双耳。

    他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门被合上了。

    楚九渊轻轻挣开他的手,站住不动。

    “师父。”

    少年的声音永远是冷的,但他喊他时,像是寸草不生的冰面上开出一朵花,透着它独有的,失了温的柔。

    寄无忧的五指被他掌心覆住时,才发觉自己的指节冰凉僵硬,跟在冰水里泡过一遭似的。

    楚九渊低垂下眸,掌心裹起他的十指,试着传去些温暖,但无奈自己也是个冰窖子,暖了好一会儿,碰在一起的手却还是冰冰凉的。

    寄无忧沉下的脸忽然笑开,“你这手,怎么永远没有热乎的时候?”

    “小时候就这样。”

    楚九渊仍盯着青年纤瘦的五指,不服输地捂上自己的掌心。

    一缠二绕,勾得寄无忧心里痒痒的,鼻息间也发出一道舒服的哼声,软下了僵硬的身子。

    一尘不染的桌案上,孑然立着一盏油灯,点亮了这间昏暗幽静的陌生小屋。 m.a

    寄无忧微眯起眼,一手撑在额间,不知在思着什么。

    楚九渊坐于一边,余光悄悄看去——他看见青年的乌发丝丝垂落而下,随意地散在案上,映着灯焰的影,一闪一烁。

    他记得,在君府住着时,师父一高兴,总爱四处走走,夸市井如诗,人间如画。

    楚九渊不懂诗画,但他暗自以为,他的师父,比那些画中的一切都要好看。

    半晌过后,他见寄无忧仍是心不在焉,不由沉下双眸,问:“师父还在想白峰主的事?”

    “嗯。”

    寄无忧双目出神,短短应过,没能看见少年眼中一瞬闪过的醋意。

    “师父……很在意他?”

    “算是。”

    寄无忧顿了顿,接着道:“我父母走得早,从前,就只有师兄陪着我。”

    ——只不过最后杀了他的,也是这两位师兄。

    说这话时,他笔直注视着火光,两眼动也不动,任凭视线穿过火光重影,望向更为遥远的,尘封的往昔。

    他时而专注,时而出神,这些颜表的变化落入楚九渊眼中,便又隐隐变了味道。

    他的唇上下轻启,双眼眨巴了几下,犹犹豫豫,终还是下定决心,冷静出声。

    “师父不必担心,白峰主是诚心寻道之人,绝不会做这档子阴险之事。”

    寄无忧听到安慰的话语,也只是淡然笑开,不出声附和,却也不否认。

    楚九渊阖上眼,背过身去,说了句‘我去院子’,便离开了。

    偌大一间客房,如今缺少了一人后,空空荡荡,冷清得很。

    雪球终于忍不住,从小口袋里蹦了出来,高竖兔耳,气道:“……你!你刚刚干嘛笑啊?!”

    寄无忧一下被打断了思绪,被雪球吼得莫名其妙,回问道:“我怎么就不能笑了?”

    “你!你……”雪球两腿站立,恨铁不成钢地直跺脚道:“我还以为你聪明,没想到这么愚钝!真是……哎!”

    寄无忧被说的犯了脾气,倾身上前,“你这小妖怪,倒是说说我哪里做错了?”

    雪球做作地别过兔头,“哎哎哎,这个我可也不能乱说的!”

    见寄无忧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雪球十分得意,心里那点饱受摧残的满足感一下膨胀,凑过来坏笑道:“要我说,小主他……”

    “师父,有人找。”

    门扉处一阵唤声,把雪球未说出口的猜测活生生给逼了回去。

    寄无忧稍感可惜,弹了弹雪球的小黑鼻,“下回再教训你。”

    二人走出门,紫衣侍女等候已久,躬身送上请帖。

    寄无忧草草看了眼,便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宽袖之中。

    “今晚就办?”

    侍女点点头,极为有礼地应了一声。

    在她走后,很快,寄无忧就回到屋中,重新研究起那张请帖来。

    这张请帖,并非是明日毒王宴的请帖,而是今晚,同样在半步笑的大宅之中举办的一次晚宴。

    寄无忧逐字逐句地读下来,却在一个名词上卡了壳。

    “雪球,‘三赌’是什么?”

    雪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睁大眼,不可置信道:“你……你连三赌都不知道,就这么跑来毒王宴了?!”

    “不就是那个小孩玩的游戏吗?”寄无忧立刻澄清,但依旧不解,便戏言道:“难道半步笑还是个老小孩?一把年纪了,开始玩起小毛孩的游戏了。”

    三赌,是这几十年间才兴起的一种小把戏。

    挑战的孩子面前会放置三盏茶杯,揭开茶杯后,有一杯酒与两杯水,他们仅凭目测,就需猜出其中哪杯才是真正的酒浆。

    这游戏流行了好一阵子,直至最近几年,甚至渗透进了赌场之中,因此而倾家荡产,家财散尽的,绝不是少数。

    “那都是之后的事了。”雪球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打一开始,这三赌的玩法就是半步笑发明的!每一回毒王宴都要玩这个把戏,一杯酒,一杯水,一杯毒,人人有份,谁能找出毒的那杯,喝下就算赢了。”

    寄无忧挑挑眉——雪球所说的这些,他倒确实不曾听说。

    “然后呢?”

    “还能是什么?钱啊!”雪球冲他翻了个白眼,“只要赢一回,得来的钱,就够普通人花小半辈子了!”

    这么说来,倒确实有些意思——何况对凡人来说,金钱永远蕴含着无限的魅力,值得他们为之挑战。

    但……好像哪里不对?

    寄无忧思索间,神色骤然一变,猛然抓住了一缕若即若离线索。

    “雪球,你刚刚说……挑战,还要把有毒的那杯喝下?”

    兔妖点点头,“那不是肯定的嘛。但也就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破毒,这可是含笑谷,肯定不会给你配什么致死的毒药的。”

    只一瞬的功夫,寄无忧忽地心中一颤,神智也陡然清醒。

    此时此地,半步笑的大宅中,只有重生回魂过的寄无忧一人,察觉到了这种危险。

    如一把尖刀,寸寸逼近,直至向那个对阴谋全然不知的小少爷。

    君自心与他的性命生死,全看明日——只看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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