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是师兄新做的香干，我送些来给您尝尝。这香干用干辣椒和肉炒了味道不错，用麻油香醋拌着也颇为下饭。”
薛老夫人颇为高兴，道了谢命薛杨氏收了。
这几年，薛家、成家、杨家、刘家和白云观的关系都不错，他们日常里也馈赠些礼物给妙言。因为妙归的豆腐、豆干做得好，所以妙言下山也会带些回赠。
薛老夫人拉着妙言说了许多话，并且嘱咐妙言回山，多在慈航天尊面前替她上香，保佑自己的小七上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妙言点头答应，心中想的是，薛老夫人要是知道自己要和薛亦恒一起上京，不知道还会不会对自己这般和善。
觉得自己好像欺瞒这样一位慈祥和善的老人家有点不好，但是为了妙语她也只能深藏愧疚了。
妙言和薛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半日的话，才辞别出来去见薛亦恒。
薛亦恒把这次在省城做的东西拿出来，妙言一看无语了，道：“这东西你可收好了，要是被人瞧见了，不但我完了，你也声名尽毁。”
薛亦恒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哪有什么人能瞧见！”
妙言不放心，一再嘱咐他小心行事，薛亦恒调侃道：“那我贴身放着好了，便是睡觉也不拿出来。”
妙言翻了个白眼，咬牙道：“你还真是！我光棍一个，倒也没什么怕的，你家大业大，出了事，你不怕连累家人？”
薛亦恒一本正经地道：“妙言，你看为了助你，我冒了多大的风险。”
妙言叹了口气，道：“确实！不如……”
薛亦恒打断她道：“不如什么？谋划了两三年，你这是怕了？”
看妙言神色犹豫，薛亦恒安慰道：“我既然说了要助你，你总不能让我半途而废吧。再说了，这些东西都做好了，听我的，必定万无一失。”
妙言看着薛亦恒坚定的神色，补充道：“如果不行，你可不要勉强。”
薛亦恒点头应允，笑嘻嘻地道：“你这是关心我么？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妙言无奈地道：“关心你什么？这些东西和这次的计划，总觉得好像是私奔似的！”
薛亦恒挑了挑眉：“我是不会和你私奔的！”
妙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得倒美！”
两人嘴巴都不饶人，一番互相伤害后，又商量定下了许多细节，妙言才告辞回山。
从兴仁村出发进京，船行需要一个多月，陆路也需要二十多天，而且如今入了冬天气不好，更需要早日出发，以防路上遇上风雪，被耽搁行程。
其实参加明年春闱的考生，许多人都早出发入京了，薛亦恒拖到现在，不过是还有些工作没有准备好。
薛亦恒定了年前入京，薛老夫人次日就开始催着他回省城好早日进京。三四日后，薛亦恒就被薛老夫人含泪送出了村口，薛老夫人搂着薛亦恒嘱咐道：“平平安安地早日回来，中不中的不要紧，关键是不能少根头发丝……”
薛亦恒眼中带泪，笑着答应了，策马扬鞭而去。
薛亦恒离开后当日，妙言握着妙归的手交代道：“师兄，事情准备妥当了，我明日就出发，明日起，白云观就交给你了。”
妙归认真地答道：“嗯，师弟，你放心好了。有明心陪着我，你不用担心，早日回来。”
妙言“嗯”了一声，道：“师兄，我这次偷偷摸摸随着薛亦恒入京，你为何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是真和他私奔了？”
妙归意味深长地看了妙言一眼道：“妙言，你不会同人私奔的，如果你真要到了和人私奔的地步必定有你的原因。我们认识虽然只有几年我却是知道的，妙语在你心里一直是个结，你不亲自去瞧瞧她如今怎么样了，这一生是过不去的。”
妙言点头道：“不说我和师妹从小的情份，我们白云观受了陈老和师叔的恩泽才有了今日。这份恩泽我不能不报，待我寻到师妹，确认她安好就回来。我寻思着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就能回来。我离开后，武大叔、薛家、成叔那里你如实说就好，其他人问起，就说我云游去了。”
武大叔、薛家、成家都是知晓事情前因后果的，骗过他们不容易，对外说是云游，也合情合理，道家本来就有云游的传统。
明心年纪小，有些事情，妙言没有告诉她。
至于妙归，不得不说，妙归长了颗和相貌不匹配的七窍玲珑心，很多事情在白云观久了，她自然就知道了，妙言也没有太过防备她。
妙言有点不放心，把明心叫了进来，和她说自己要出门云游几日，观里就由她们师徒照看。
明心本来还心存疑惑，妙言说这也是给她的考验时，这丫头眼睛就亮了起来，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不辜负师叔的期望，一定照顾好师父，照顾好白云观。
妙言笑了笑，把观里的诸事一一交代妥当了，才回房开始收拾东西。
妙言能收拾的东西也不多，不过两身换洗衣服鞋袜、几本书，一个藤箱就装下了。
次日一早，辞别了依依不舍送到半山的明心，妙归送妙言下了山。w~
路过草堂的时候，念陈和赵二嫂子还未起身，只有赵二哥起来生火。
赵二哥是个可靠的人，不过妙言并不想他们过多牵涉这些事情，只是含糊说是要出门几日，赵二哥也就不再多做打听。
平安镇外，一辆马车天未亮就等在路边。看着妙言登上了马车，妙归看着妙言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三年前，自己还不过是一个给人摆渡的农妇，死了相公女儿，心如死灰。本来也不过是受不了夫家侄儿夫妇的冷嘲热讽，只想到白云观寻个栖身之地。
想不到最后，自己成了她的师兄。这三年里，她教自己识字、算数、经书，还讲了许多的故事和道理。回忆起过去的几十年，妙归居然觉得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
如今，守着白云观，日子简单，她的心里踏踏实实的，每一日都很平静也很满足。
明心这丫头，这一年多陪着她，又会识文断字，她喜欢得不得了。妙言没有收明心出家修行，原因妙归是知道的，这也是妙言真正的心地纯良了。
想着妙言昨天调侃的那句私奔的话，妙归嘴角含了一丝微笑，若是他们是私奔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妙归心中笃定，妙言是一定会回来的。
不知道在寒风中站了多久，最后妙归才依依不舍的一个人转身回了山。
大周朝建元十五年冬
“什么？白云观的妙言已经离开小寒山了？”
“是……”
“什么时候？”
“三日前！”
“哼！”
青年男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并未回头。他白皙如玉的手指在面前墨菊的花瓣上抚弄，如同抚摸着心爱的女子俏丽的脸庞一般，轻柔，满含爱意。
“三日前就离开了？”他手上的动作温柔，语气却是冷得让人心颤。
回话的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低声分辨道：“主人……实在是……实在是，那个妙言过于狡猾，她之前一切如常，并未透露出任何要离开的迹象……”
“罢了！”年轻男子手一摆打断了回话的人：“有人跟上去了吗？”
“小的收到消息，就派人去渡口、官道打探，蹊跷的是，没有任何消息，人丢了！”回话的人忐忑地道。
“哦？有意思！”男子并未回头，手指轻叩道：“一个没有度牒、户引的孤身女道，居然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丢了？说说，我要如何处置你们？”
回话的人急忙道：“主人恕罪！主人恕罪！人是丢了，不过她的去向却有消息，她要去京城！去找她的师妹妙语！”
“消息可靠吗？”
“据几方消息来看，应该是没错了！”
得到这个消息，男子思索片刻道：“让人继续盯着白云观，妙言的去向先别管了，既然她要去京城，我们就去京城等她便是。这次先记着，如有下次……”
他的话没有说完，回话的人大喜，连连磕头道：“多谢主人！”
男子手上用力将一朵墨菊掐下，道：“再名贵罕见，过了时令，弃之可惜，留着颇费心思！真是让人为难！”
回话的人一直跪着大气也不敢出，他的身子微微颤抖，面上诚惶诚恐，自己这主人喜怒无常，他一个应对不当，哪怕刚才才被宽恕，下一刻，也有可能直接被处死。
男子慢慢揉着手中的墨菊，慢悠悠地道：“我最讨厌白云观的女道士了，总有一日，我必将她们通通踩在脚下！”男子将墨菊丢在地上，足尖狠狠地碾了两下。
“是……是……是，主人英明……主人威武……主人千秋万代……”一叠声的夸赞声传来，回话的下人无比虔诚，五体投地。
男子笑了起来，非常满意他的表现，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