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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非分之想(子初酒) >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大型翻车现场。

    庄以念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褚南容说了什么,脑子里滚过阵阵天雷,把她轰得渣都不剩。

    生活总是这么残酷,分分钟让人想要当场去世。

    她靠在言斐怀里,僵硬得仿佛一块木头。

    这人不是清心寡欲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吗?为什么突然求知欲这么强,连别人随口一句“请乐团”他都要问?

    该高冷的时候不高冷,不该高冷的时候瞎高冷!

    此时此刻,庄以念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再多灌几杯酒,醉个不省人事,这样至少不用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

    酒吧内的喧嚣声不断灌入耳中,言斐大概也被这狂放的话给震住了,沉默片刻,才揽着她往外走。

    

    这份尴尬一直持续到了回家的路上,两人并排坐在后座,全程无声。

    庄以念合着眼,默默装睡。

    车子穿过灯红酒绿,开往的目的地并非庄园,而是景湖那边的别墅。

    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领了证,老爷子便让两人一同搬到景湖那边去住。

    因为喝了不少酒,渐渐地,庄以念当真睡了过去。

    到达别墅,已是深夜,不远处湖水荡漾,月色如鳞。

    言斐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人,没叫醒她,而是直接将人抱下了车。

    小姑娘靠在他身前,面容安静,脸上还浮着淡淡嫣红。

    冬夜的风拂过来,带着寒意,她大概是觉得冷,脸往他怀里缩了缩,唇轻轻一抿。

    这副乖软无害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俯身亲一口。

    进屋的时候,怀里的人动了动。

    “到了?”庄以念睁开眼,仍有些迷糊。

    “嗯。”言斐应了一声,抱着她往里走。

    庄以念半醉半醒,已然将先前的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窝在他怀里,安心地蹭了蹭,像只猫儿一样。

    两人上楼进了主卧,落地窗摆着一架钢琴,之前原本放在楼下,前两天布置新房的时候,庄以念让人搬到了楼上。

    她靠在言斐身前,不经意瞥见这架钢琴,想起什么,忽然抬头笑道:“你上回不是说想听我弹琴吗?我现在弹给你听呀!”

    言斐还没说什么,怀里的姑娘已经挣扎着下地,小跑到钢琴边坐下。

    很快,一曲《月光》从纤巧灵活的指尖流出,漂漾在幽静的夜里。

    她边弹边歪头冲他笑,眉眼弯弯,眸子里似落了月色,流光溢彩。

    言斐微微一怔,恍惚记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

    灯光模糊,晕染出姣好的面容,那是少女明媚生动的模样。

    似春阳,似繁花。

    他在琴声中缓缓走向她,每一步都落得极轻,仿佛怕惊到了她。

    “好听吗?”一曲弹毕,她仰脸问他,像小孩子讨要夸奖一样。

    “好听。”他微微一笑,修长手指轻拂过琴键,眸中蕴着无限温柔,“我第一次见你,你也是这样在弹琴。”

    第一次见她?

    庄以念歪着头,面露疑惑: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爷爷的花园里吗?那天她没有弹琴啊!

    庄以念今晚醉得不算很厉害,所以勉强还能运用大脑思考,她忽然想起来,当年学校的文艺晚会上,唐如歆好像曾经表演过钢琴演奏节目。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了唐如歆?

    庄以念看着眼前男人,夜间浅淡的光覆在他睫羽上,平日清冷的眸子似裹了一层辉泽,温和中透着几分朦胧醉意。

    他今天被灌了不少酒,一时脑子不清醒认错人也很有可能……想到这里,庄以念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才不要当唐如歆的替身!

    她虽然喜欢他,但也是有尊严的。

    她撇嘴不高兴道:“你记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爷爷的花园里,我没弹琴……”

    言斐笑了笑,没辩驳。

    这么一打岔,庄以念也没兴致再弹下去了,从凳子上起来,准备去睡觉。

    见她身形踉跄,言斐怕她摔倒,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庄以念软绵绵地偎着他,一手揪着他的衣服,迷迷糊糊就往床边走。

    “先去洗澡?”言斐低头道。

    庄以念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转身去衣橱里拿了睡衣,又耷拉着眼皮往浴室走。

    每回喝醉酒,她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懵懂且无防备心。

    言斐不放心地跟着到了门口,庄以念随手准备关门,见他跟过来,眨了眨乌黑的眸子,略有些疑惑地瞅着他,好像在说“你要一起洗吗”。

    言斐对上她的眼神,微微一顿,别开视线,替她关上了门。

    庄以念站在门内,隐约感觉到一丝尴尬,愣怔了片刻。

    放水的声音很快响起,言斐转身走到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朝向窗边,难得露出了恍惚神色。

    ……

    

    泡完澡,庄以念的神思清醒了些,裹着睡袍从浴室出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影,不由自主地顿了足。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今天领证了……

    这算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即便事先有约定,但她仍忍不住心生紧张,仿佛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她探头望了望,男人靠着沙发,合着眼,似乎睡着了。

    灯光洒落下来,映出一张清隽出尘的脸,轮廓精致。

    他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一副睡美人的模样,气质清绝,如高山冰雪。

    庄以念偷偷窥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走近,走到他身侧,继续看他。

    男人的睫毛很长,微微翘起,弧度优美,庄以念抬起手,指尖顿在他眉目上方,半晌没敢落下。

    蓦地,翘起的睫毛动了动,眸光一现,他睁开了眼。

    庄以念一惊,忙收回手,顺带后退半步,以示清白,结果——因为穿的拖鞋,这一退没退好,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去,反而扑到了他身上。

    …………同当年教学楼外的情形如出一辙。

    庄以念懵了。

    这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她趴在他怀里,脸挨着他脖颈,看不到他的神情反应,只觉得胸被骨头硌得有些疼,还有点烫。

    好像有火烧进了心里,连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急且乱。

    呆愣了片刻,庄以念才醒过神,撑着他的肩膀,慌慌张张从他怀里起身。

    起身之后,她终于对上他的眼睛。视线交汇,男人目光幽深,眼底神情莫测,她登时更加慌乱了。

    她揪着睡袍的袖子,磕磕巴巴语无伦次道:“我是想叫醒你……我洗完了……你可以去洗了……”

    言斐深深望着她,小姑娘手足无措,连脚背都拱起来了,看得出很紧张。他想起刚刚扑入怀里的柔软身体,还有鼻尖萦绕的淡淡幽香,突然敛了目光,抬手撑了撑额,从沙发上起身。 m.a

    走了两步,忽又顿下,转头冲她道:“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话,庄以念却“唰”地红了脸。

    尤其是在看到房间里新置的豪华大床之后,她的脸更红了。

    虽然约定假结婚,但两人谁都没有提过分房睡的问题,他不提,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而且万一让爷爷知道,一定会起疑心,所以就默认睡在一处。

    庄以念在沙发边发了片刻怔,走到床边,掀起被子躺到了最里侧。

    这种情形下,睡是肯定睡不着的,她闭了两分钟眼,又睁开。

    过了一会儿,又闭上,而后,又睁开……

    反反复复,睡意没有酝酿出来,慌乱的心绪倒是平静了不少。

    最后,她干脆下床,从包里摸出手机,打算刷刷网页消磨一下时间。

    谁知刚捧着手机回床上坐下,浴室门就开了。

    脚步声渐近,庄以念心头一紧,扭过头,见言斐站在床边,身影颀长。

    他也换了睡袍,领口处宽松,露出白玉般的肌骨,清冷禁欲。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个人,从骨到皮,都是造物主的恩赐。

    庄以念借着灯光打量他,觉得自己又要被蛊惑了。

    言斐掠了眼她捧着的手机,目光落在那双睁大的杏眸上:“怎么还不睡?”

    听到他开口,庄以念从美色中回过神,生怕他误会自己在等他,忙解释道:“我睡不着,玩会儿手机。”

    言斐淡淡看着她,伸出手:“时间不早了,睡吧。”

    这宛如教导主任一般的语气……不过小公主在他面前一向犯怂,所以还是听话地关了页面,将手机递到他手中。

    言斐转身搁在柜子上,随后也上了床。

    身侧的床榻微微一陷,气息陡然逼近,庄以念赶忙往里退。

    由于太过慌乱,她不小心踢到了他的小腿,硬邦邦的。

    言斐抬眸,她忙道:“对不起。”

    灯光下,小姑娘面容素净,双颊有淡淡嫣红,经过刚才一番动作,她身上睡袍的系带松了松,露出胸前半抹雪色。

    言斐盯着那里,眸光微沉。

    庄以念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脑中轰然一声,立马将领口拢起,往后缩了缩。

    “……“

    明天一定要换一套睡衣,换成长衣长裤,两个人住实在太不方便了。

    正想着,忽听言斐道:“先前褚南容说的那话……是当真还是开玩笑?”

    庄以念愣了愣。

    什么话?

    一秒后,她顿悟了过来。

    “………………”

    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不是应该把它忘了吗?

    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扑在他身上的举动,让他误会了,庄以念慌忙解释:“当、当然是开玩笑,容容她喝多了就喜欢胡扯……”

    言斐看着她,没说话,唇角却隐约噙着一丝笑意。

    “万一她明天真请个乐团过来……”

    “怎么可能!”言斐话未完,就被庄以念截断,小姑娘眼睛睁得老大,脱口便道,“再说我也没睡你啊!”

    “…………”

    话音刚落,庄以念猛地闭了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说的都是什么?

    什么叫没睡他?

    这不等于间接承认,她想过要睡他吗?

    庄以念对上言斐微妙的眼神,总觉得他已经看穿了自己心里龌龊的念头。

    她被他看得心虚,拽紧身下的被单,决定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于是,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十分君子地补充说:“你别误会,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顿了顿,又强调:“一点都没有。”

    言斐静静看着她,蓦地,牵了牵唇,温和一笑,意味不明,也不知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庄以念最受不了他这样对着自己笑,面上一热,不敢再看他,慌慌张张扯过被子,翻身躺下,背对着他。

    须臾,身后人也躺下。

    灯灭掉的刹那,背后隐约传来一句——

    “我倒希望你有。”

    ???

    庄以念没听清,扭过头来:“什么?”

    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双清亮的眼,懵懂又单纯,言斐沉默片刻,说:“睡吧。”

    庄以念有点莫名,半晌,怀着疑惑合上了眼。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但出乎意料地,听着枕畔绵长的呼吸,竟然渐渐入了睡。

    迷迷糊糊中,她梦到了很久以前。

    那天的阳光很好,光线穿过窗子照进教室里,明亮又温暖。她背着相机去找他拍照,去得早了,恰好碰上他在赶一份作业,于是她便在旁边坐着等他。

    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小姑娘撑着下巴,微微侧头。

    少年沐浴在暖阳之中,奋笔疾书,神情专注。他小时候专门学过书法,所以字写得很漂亮,风骨清峻,如他的人一样。

    庄以念欣赏了一会儿,目光慢慢往上挪,从双唇掠至眉眼,某一瞬恰好捕捉到他睫羽微颤的细节。

    一束光落在他后颈处,明晃晃的,像悬浮的琥珀,她忍不住伸手,偷偷去触那束光。

    光在指尖跳跃,她玩得不亦乐乎,冷不防少年突然顿笔,转过了脸。

    她对上他的目光,忙收回手,弯唇一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大多数时候,他的脾气都很好,每回只要她冲他笑一笑,他就算再不高兴,也不会真同她生气。

    果不其然,他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写作业,笔尖划过纸上,有细微的声响。

    她继续撑着下巴看他,渐渐地觉得困倦,眼前画面也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往下栽倒,落入一个怀抱,温暖如日光,将她整个包裹,隐约还能听到胸口的心跳声……

    她沉浸在美梦中,开心地蹭了蹭,然而被她搂住的身体却突然有些僵硬。

    她感知到变化,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是男人隆起的喉结和光洁的下颌。

    ……原来不是做梦。

    庄以念愣怔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言斐那边去了,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睡袍由于她的蹂.躏,被弄得十分凌乱,大片锁骨和肌肤都裸.露在外。

    这么大的床,两个人睡,中间几乎能隔下一道楚汉河界,她居然还能挤到他那边去,也是醉了。

    最尴尬的是,她感觉自己被子下面的腿正挨着他的,睡袍下摆还被撩了起来。

    真正的肌肤相贴。

    “…………”

    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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