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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学园物语 > 第460章 第三章 双头马车 (4)
    泷清雅知道白羽的家庭关系,就像白羽知道泷清雅的兄弟问题,他们清楚破流与父母相依为命那样,只是相当表层的基本印象,也许曾因不可抗力仅对某些点深入理解过,但事后也无深入的兴趣。

    泷清雅本身就不喜提及泷星凰的事,他并不觉得白羽罕于谈论上头有个姊姊的保护态度奇怪;至于破流,直到最近前他们都以为她是独生女,因此他们对一般手足如何相处总是不具备多少常识,不想去理解,因为不适用自己。

    身为黑帮首领的哥哥,当夏族皇帝的双胞胎,再搭一个十四岁就离家出走流浪全大陆的天才画师,条列下来也没什么不和谐的,因为这些与他无关。泷清雅对白袖几乎无知,但他曾在一个尴尬的时刻梦过这个人,连带白羽一起梦见,那是相当不愉快的噩梦,如今遇见了实际人物,格外感到不自在。

    或许是迅速地意识到彷佛发生在很久以前,但其实根本未满一年,与白羽初相识时,泷星凰插手介入的异常反应,他一眼就看上白羽(的姊妹或女性后代),还直接就开口要求。

    如果白羽有姐妹的话,泷星凰想娶她为妻。

    换言之,白袖符合泷星凰的择偶标准,不管泷星凰如何决定这标准,都让泷清雅对白袖有种近乎惊吓的强迫印象,特别是他事后从白羽口中证实的确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存在,还和泷星凰同年。~

    种种诡异巧合让泷清雅暗中记住白袖这个素昧平生的女性名字,只是按他的个性不可能主动表达对白羽之姊的介意,也就无人知晓。

    另外,很久以后蓝发少年才忽然意识到,白羽这个人在第一次和泷星凰见面时就毫不犹豫地说谎欺骗泷家首领他没有姊妹,而且还骗到泷星凰以契约和他订下子女婚约。

    泷家不是不能巨细靡遗地解读白羽的家底,问题是泷清雅不想深入查探,而泷星凰似乎也没有动静,这对那个人而言相当反常,泷星凰对有兴趣的东西向来会彻底握在手心。

    怎么回事?这家姊弟?

    在梦中他架构的白袖形象与白羽很像,然而实际上他们也的确相当神似,在眼睛上,其余有待商榷。

    看人的习惯很像,像是隔着距离绕圈子,然后一瞬间直视而来。

    泷清雅会视为挑衅,但本人却毫无所觉,不加掩饰地表现注意,却无法从中看见任何代表个性的情绪,单纯把某个人当成物品,近乎无机地审视其型态。

    简单地说就是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神。

    所以初次见面时泷清雅本能讨厌白羽,直到认识之后的日常他才有机会发现,那是画家之眼,也可以说是把人瞬间解构成某种评价画材的习性,白羽会这样看人从谁身上继承而来毋庸置疑。

    泷清雅不喜欢这种无意识的否定,因为自家兄长的眼神也有同样的味道。

    长相方面,白袖远远不是预期的温柔女性,她留着一头少年般的鸦羽短发,五官清秀但透出坚毅,有种饱经风霜的感觉。白袖和泷清雅一样绑着头带,织物呈现枣红色系的菱形图腾,垂下刺绣编绳的流苏尾,相当游牧民族的风格。

    白袖就在泷清雅面前甩开斗篷,全身暴露于寒风中,穿着鹿皮裙和长猎靴,仅露出一截膝盖,腰侧背着画箱。

    与其说她是画家,还不说形容为冒险家更为贴切。

    就气质而论,一点都不像是白羽隐晦提及的病人,病人又怎能长年孤身在外流浪?

    这种矛盾说法让泷清雅对白羽提及白袖时总是懒得注意,他想有部分,或者关于白袖的全部都只是捏造的,他也无意理解别人的家务事,更遑论提出质疑。

    「秀光院,??会着凉的。」同伴出声相劝,喊的是白袖发表作品的艺名。

    「这里的空气很棒,虽然冷了点,但比任何地方都要干净,很像疗养室的感觉。」白袖闭上双眼张开手臂轻松地说。

    「因为是『魔法』造成的世界。」

    然而这陶醉只是一瞬,转眼白袖又对上泷清雅,显示她是相当有节制,但也捉摸不定的人。

    「初次见面,我是泷。」基于礼貌,泷清雅还是响应对方。

    笨蛋的姊姊,绝对不能大意。

    「这位是我的旅伴和支持者,怀兹企业的白先生,我能来到这里多亏他的帮忙。」

    随着白袖的介绍,身旁男人也露出真面目,又是一个奇人。

    泷清雅还没忘记去年创立纪念日闹出的风波中,白鸟这个名字代表的涵义,他是南方世界大魔窟街的幕后黑手之一,即使白家人是货真价实的平民,他们牵扯出的人际关系却总是跳跃得有点不可思议。

    而且眼前这人意外地年轻,还和白羽有些相似,难怪白羽说过他倒霉到被当成紫冠商人的影武者,两人平心而论确有五、六分相似,但眼前的正主要更加成熟且深不可测。

    「白羽去年在神无舰上救过我一命,我和秀光院也是老朋友了,此番听闻学园的问题,秀光院无论如何都想亲眼确认弟弟的下落,我便义无反顾陪她来调查。」

    商人这样说,彷佛他已洞悉泷清雅会有的疑虑预先解释,即使那是属于社交范围之内的对话,泷清雅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记得本人名叫白鸟,这是偶然吗?真是相似的名字和容貌,但他们的年纪当然不会是父子,其他血缘关系泷清雅就没把握了。

    否则这个白先生何必亲自出马?这种关心不寻常。

    自从身边冒出了个夏族公主,泷清雅对很多平常存在都失去信心。

    「白先生盛情难却,我常希望我们在东土族大迁徙时真是同宗,这样一来羁绊就更强烈了。」白袖笑嘻嘻地说,看得出来她只是拿血统打趣。

    「倘若秀光院有兴趣,我会派人去调查。」白鸟这样客气过后,也同样将注意放在泷清雅身上。

    「看来,我们的目的并无二致。」

    蓝发少年神色一肃,白袖同样凝住表情,商人在冰山下做起简报,视线随着说话内容投向冰山方向,精准地暗示。

    「按照目前调查结果判断,白羽和部分院生并未成功撤离城堡,而李泱公主也没和学园里的护卫官联系上,根据证人言论表示连同白羽在内仍滞留堡中,他们禁止任何外来势力介入调查洛歌斯学院。」

    「你的意思是,在那座冰山里的是白梦堡?」

    「好在夏族那边的势力和学生不断吵闹抗议拖住学园注意,城堡里似乎也关住不少大人物,所以冲撞学园决策的外力相当庞大,我和秀光院就趁边界防卫松散的情况溜进来了。」

    两人相视而笑,泷清雅则有种头皮发麻的不祥预感。

    这两个成年人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不是指暧昧,而是他们相处时似乎透出一种旁人完全无法预测又疲于奔命的气质,并且谁接近谁倒霉。

    泷清雅刚才就不由自主出手相救了,因为这对男女不但不具武装自保能力,好奇愉快地前进恶劣未知环境,对于致命意外还顺势接受现况,毫无任何紧张感。

    蓝发少年忽然发现他正踩进一个又大又深且不见底的泥淖。

    白羽这混蛋,是他该负责的麻烦,泷清雅可不想接手!

    无论这些人是否自身难保,他没看见、不管……

    世事总难如人所愿。

    ※※※

    「即使他和我约好不流泪,可是,我似乎一直都能听见他的哭声,断断续续的……」白袖忽然背对泷清雅如此说。

    「世上万物的灵魂都会哭泣,被狂风吹折的花草,失去母亲的小动物,因为自然力粉碎的石块,还有人类,只要受伤了,感到痛楚,就会想大声哭泣。」

    泷清雅通常对外人没有评价关切的兴趣,但她轻柔的话语让泷清雅无端战栗。白袖的发言发自内心,无所掩饰,也不容阻挡地辐射出去,带着艺术家天真无邪但锋利的敏锐,泷清雅突然发现,白袖淡淡提到一个白羽的秘密,也许不算秘密,仍然令人在意。

    「泷先生,我的弟弟到底和什么人一起待在那座城堡里?」

    泷清雅顿了顿,即使他对白袖的语言接收无碍,那仍是个相当难以回复的问题。

    「会使用魔法的怪胎们。」

    小雅一句话就囊括了白羽从下到上所有来往人脉。

    从白袖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加上她对他的资料掌握,泷清雅估计她对魔法和白羽在学园中的活动不是全然陌生。至于她如何得知,只需看一眼白袖旁边的怀兹企业总裁就不难猜出,反正学园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和人物都可以大剌剌出现在八卦社刊物上了。

    自从认识某个刚入学就被拐到咒术学院学魔法,一路到楣迄今,还跑到他泷家来胡乱找人的笨蛋,泷清雅早就不期待笨蛋的姊姊会对魔法一词大惊小怪。

    「噢。」白袖轻轻应了一声,她的旅伴则总是保持着令泷清雅暗自留心的沉静。

    「以前我也来过学园。说起来确实是有使用魔法的技师在这里活动,只是当时没深入到这块领域。」

    「这冰山也是魔法吧?」白鸟蓦然开口,他从刚刚就不断在观察着环境。

    「看样子是的。」泷清雅虽然不是全然否定魔法的那种人,但也不喜欢深入这方面的学识,这和小时候某个重大伤害带来的不信任感有关。小雅憎恶依靠魔法便利性的因此变得软弱的普通人,但对术士本身倒是不好也不坏的观感。

    「白先生和我都喜欢稀奇古怪的事物,只是我喜欢纪录它们的风貌,白先生是搜集标本,像这种不能搜集的情况,还是亲眼所见最是过瘾是不?鸟。」

    「搞了半天??不是来救弟弟的吗?」泷清雅冲口而出。

    「怎么说呢?那是主要目的没错,但我已经证实学园发布假消息,目前情况完全超乎我能力之外,我也不想白白送死,只是有必要亲自确认真相。」白袖理所当然的语气再度超出泷清雅预期,他以为白羽那优柔寡断不知进退的性格也是受到白袖影响。

    「我的命也是很重要的。」白袖扬起一抹微笑。

    「还真是自私自利。可是,??的话正确到我没有意见。」换成泷星凰出事,他也要好好考虑出手的价值。

    无论如何,他真的看泷星凰异常不顺眼,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而且强硬训练泷清雅顾好自己别感情用事的就是泷家首领本人。

    白袖的回答因为实在太过诚实直爽,反而使泷清雅产生好感。如果因为胆怯而止步,泷清雅就不会在冰山下遇见她,这里已经是连学园方都不见人影的危险地区。

    所以她的话应该这么解读:尽管弟弟也很重要,但冒险主要还是为了自己,是自己决定要这样行动,无论遇到什么意外失败都不能将责任推给他人。

    「因为是事实呀!」白袖愉快地说。

    「我也是这样教他,不要当别人的累赘,早早给我坚强起来,不管有什么原因,

    不管抱持何种理由……」

    白袖还未说完,风雪中又出现一道人影,泷清雅目睹从营地走上来的高大身影,第一个反应是白刃相对。

    来人是绝对忠诚于希沙的银狼管家颚图,他的现身等于确认希沙的确离开派佩翠尔庄园,在这个敏感时刻进入学园,动机与详细行为皆属不明。

    「我家主人邀请诸位一同进入营地取暖,待在马匹身边也比较安全。」颚图制式地行了个礼,随即站在原地等待三人回应。

    「既然对方都好心派人过来,为了??好,秀光院,不要太过逞强。」白鸟说完径自迈开脚步往营地与大马车的方向走去。

    「真没办法,一起走吧。」白袖说完接近泷清雅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追着旅伴的背影移动,颚图管家刻意走在白袖斜前方,多少为她挡下从冰山上强劲刮来的风势。

    「你和我弟弟一样大,家里的人怎能放心让你独自来这种地方?」白袖转头看着泷清雅问。

    非常简单自然的问话,却是泷清雅从未想象过的情形,他会这么轻易就被白袖碰到更是天大的意外。

    有一瞬他甚至怀疑白袖是外表看不出的武术高手或巫师,但理智告诉他,牵手的只是个普通女人,问题出在他竟然没有避开?

    有点怪异,她看见泷清雅挺身击碎冰岩的样子,既然知道他的全名也调查过他的事情,应该明白泷清雅的黑道身分。

    握着他的手掌纤细冰冷却毫无紧张用力,显示白袖的心情相当平和,彷佛现在不是走在诡谲的冰沼上,泷清雅也只是弟弟的高中朋友,正平淡的叙旧。

    另一方面,希沙藏身的马车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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