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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学园物语 > 第384章 第三章 丹骨 (2)
    白羽趴卧着,冰冷的石板无法带给他清醒,反而不断吸取体温。

    在牢里过了多久?其他方相氏们还应付得来吗?白羽无从感知外界讯息,只是化石般的寒冷和闷痛如影随形。

    失去时间感,接着可能是精神崩溃,一再压榨精神创造微弱光明,结果却是徒劳,最后连火精也逼不出来了。

    元素魔法在一定限度的最佳状态内做来虽然轻松,可是过头了负担也很重,黑暗的恐怖与求生压力交错紧咬不放,白羽最后还是失去意识。

    醒来后发现平安无事,白羽转念一想,应该是小三的护符派上用场,手腕脚踝还留有黑紫色的指痕,惊险程度可见一斑。

    白羽在黑暗中无力跪坐,仍能感觉那些不怀好意的气息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他的崩溃,会在这里就完蛋吗?

    若有似无的银铃声响起,白羽下意识扣紧护身符,那精巧的木刻小牛自松脱的袋口中露出一部分,却只是安分地保持原样。

    直到脚步声走到他所在的牢笼前,从衣裳与长发摩擦声,白羽勉强猜测来人是女性,又不知是来了哪位厉害角色?

    蓝白色幽光亮起,也使女性脸孔一览无遗,断了白羽微小荒谬的期待,当然不可能在此地看见破流,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女人有着一张娃偶似的雪白鹅蛋脸,那双睫毛浓长的黑眸让白羽兴起莫名熟悉,不语先笑的红唇此刻更是微弯,她双手捧着一尺高的纸偶,脚踝上佩饰着玉片与其他宝石杂串的银铃,既挑逗又神秘。

    她拿的人偶造型,同色的光辉,在在都让白羽联想到夔城公子,但白羽并未对长发女性身上流露的气息感到不快,至少和之前的方士们相比要好多了,既非邪恶也不神圣的一种空灵,那些地牢鬼气却惊惧地消逝逃逸。

    挣扎站起,就算对方欲对他不利,白羽也不剩下反抗的力气。

    「??是谁?方士?」然而在白羽对道术的贫乏认知中,来人的感觉却和学园里道术学院的术士风格有微妙差异,他比较的基准是小三,社友就算不是真正的道士,在完全一窍不通的白羽看来起码也有半个的水平了。

    「嗯,不知道耶。」女子微露编贝般优美的莹白牙尖,伫立于地牢前,戏弄般以指节扣着铁栏,正确地说,是曾经贴着符纸残片的位置。

    她的目光随即落到沉浸于黑暗中惶恐不安的少年身上,宛若看待一个刚捕获的新鲜猎物。

    「起来,随臣妾来吧,本丹骨替你疗伤。」女子笑意薄凉,他才发现原先坚固无比的锁头不知何时弃守了,只得七上八下拖着疲惫身子追上飘忽的铃声。

    拾阶而上,黑暗还在背后张牙舞爪着,某种彷佛要将后背抓出血痕的阴鸷视线迟迟沾黏不去。

    ###

    随丹骨穿过以门墙区分空间的紧密建筑,两人来到一处独立房屋,天色昏暗难以分辨黄昏或清晨,隐隐可见建筑漆成深红色,这颜色的意象联想更让白羽紧张,彷佛洁与不洁的东西都藏匿在这神秘的颜色中,他联想到生产的血污。

    沿途白羽不曾看见任何活人,到底是大傩仪禁忌所致,抑或原本就是如此?更有可能是他早已被洞悉混入禁城的来意,却遭到禁城内的某人猫戏老鼠地玩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经过冒着烟气水色怪异的浴池──他想那应该不会是某种酷刑?丹骨明知白羽好奇眼中的一切,却不曾停下容他释疑。

    穿过奢华古典的木雕眠床,白羽强自装作视而不见,随那自称丹骨的女子一步步深入这栋屋宇内部,宛若在深红的怪兽肚腹中探索,终于在曲折走道尽头,双扇格门暗示着终点。

    一旦走入红屋最深处的丹骨地盘,白羽有些吃惊,那倒是出乎意外地简朴,令他想起妖学长的房间,房间主人要不是很少过夜,就是另有其他住处,总而言之,更让人难以想象是女子起居的卧室,里头甚至连面梳妆镜都没有。

    身后突兀地响起关门落锁声,少年总算意识到他的处境极端危险。

    白羽正站在一个原则上不该存在正常男子的后宫,还被一位美女引入她的闺房,被发现就地处决也不奇怪。幸好方士也是男人,但这不代表什么,从那些方士自在地决定拿人献祭,人命在此很难有所保障。

    白羽绷紧全身戒备,看在丹骨眼中却像是张牙舞爪的黑猫,她饶有兴致从靠着墙边的黑檀柜子中拿出一个刻工精致的小漆箱,悠哉地坐在床边,纤纤玉手还在被褥上拍了拍。

    「过来,少年。」

    白羽迟疑地靠近,战战兢兢落坐,仍距离丹骨三尺远。

    「脱衣。」

    「什么?」白羽脸色一沉。

    「脱衣服呀,要帮你疗伤。」丹骨努着嘴,敏感地察觉白羽身上汹涌凝聚的排斥感,她开始感到事情变得有趣了

    「只是跌倒损伤,姑娘大可不必劳驾。」他不过就被掐摔了几下,白羽可不愿在陌生人前轻易卸防。

    「然而,你受的伤可远不止瘀青擦伤,不信脱下来看看就知道了,别害羞啦!反正臣妾也见多了男人身子。」

    哪种女子会见多了男人身子?白羽心中浮现疑惑,但事态紧急,也许她说得也有道理,不知为何就被说服了,事后白羽回想简直像是中邪一样。

    解开方相氏的内搭单衣与丝薄亵衣,袒裸上身后白羽赫然发现,他被衣物遮住的地方竟浮出蛛网般密密麻麻分布在身上的烧伤红痕,稍以指腹按压就传来惊心的痛感。

    「哦,十分惊人的伤痕啊?看不出你这种年纪居然培养了如此繁复的『灵脉』,那通过禁制时应该痛到想死吧?」丹骨啧啧有声。

    「灵脉是什么?」白羽从未听过这名词。

    「对术士来说,那像是身体里的自然力对每次使用法术的记忆,会让下次使用同样的术时呼应得更熟稔,和神经有点像,但可以让我们观测术士所学系统的学问,一般人身上的自然力流动方向和血液流向相同,但术士则完全无法预测,而且会伴随资历增加复杂度,你这种的形状……」她言尽于此,暧昧地笑着。

    「再来说说为何会出现这种伤痕的原因,这里有着某种能瞬间截断灵脉流的禁制网,换句话说就是为了提防非我等职官以外意图不轨的术师或怪物之流,虽然不会造成实际损伤,但非常细密,痛也痛死人。这只是侦测的部分而已。」

    所以他才会那么快就让屋内方士发现,并且被撂倒吗?白羽不禁感受到隔行如隔山的庞然压力。

    她拿出一个泛着冰冷釉光的黑瓶子,用双手指尖拢着。

    「好了,疗伤疗伤。这种药膏治跌打损伤非常有效,是我家大姊亲传的秘方。」

    「等等,灵脉的伤呢?」

    「那个只是示现而已,特别是第一次被伤的人会特别清晰,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消失了。但不保证每次被禁制网截断的剧痛会有免疫力,所以你还是别乱跑,在不用灵力反抗禁制自保的情况下,灵脉受伤严重时也可能会死亡。」拥有这种规模的灵脉,丹骨还以为她遇到格外难缠的强大术士,结果怎么看都是连结界都不会设的小孩子,这个少年着实耐人寻味。

    然而他的灵脉虽然繁复,却相当紊乱,看不出是属于哪道系统,勉勉强强要说,也有部分是丹骨熟悉的脉络。

    白羽第一个冲动是去抓他脱下来的衣服。

    原来是骗他的!上当了!

    「没事啦!只是丹骨想看看你的出身而已,毕竟莫名其妙就闯到禁城内很可疑呀!臣妾怕事后陛下怪罪下来不好交代。」

    明明就是她主动将他带出地牢,眼前这个女人绝对必须提防。

    白羽连药膏都不涂,飞快地套回衣服。

    但他即将穿好时,丹骨忽然伸手挑出少年颈边红绳,连带那锦囊也一并跃出衣领,对她神鬼莫测的举动白羽当真愣了下,急忙伸手想要护住锦囊,却被丹骨推倒在床上,以手按住胸膛,白羽当时虽是衰弱未复,但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丹骨的力气也不小。

    「寒暄结束,接着该办正经事了。」丹骨由上而下俯瞰,使黑发像帘幕般禁锢了白羽整个上身,少年五官瞬间失去原本就不太明显的血色。~

    「现在,就在,这里,给本丹骨解释──」

    吐气如兰。

    「你的护身符如何得来?又或者你也想被我做成纸娃娃呢?」

    最后一句发言如雷电震醒了白羽,他奋力挣开丹骨,不顾一切朝她推了把并向床下跳去,却在后腰处感到一紧,像是裤带被人隔着衣服抓住的感觉,僵硬地回首,丹骨另一手上拿着眼熟的织品,前后最多也不会超过三秒钟吧?

    白羽发现自己还能冷静地分析,方相氏腰带绑法至少有十二个步骤的结,她居然无声无息地解开了,魔术吗?

    「想出丑吗?不想出丑吗?不想就乖乖坐下来。」丹骨轻佻地咧着红唇笑道。

    这项威胁在少年身上作效了,不过,他随即逼问丹骨。

    「夔城公子是??杀的?还是??掳走他?」尽管她的态度光明正大到让人吃惊,抓他来的是方士,带走白羽难道不会造成麻烦吗?

    但那三名方士如果是丹骨的手下,她又何必纡尊降贵亲自下地牢来释放他呢?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抓了他和放了他的人可能属于不同势力。

    「先回答本丹骨的问题。」丹骨又贴滑过来,白羽发现她甚至将一条腿压进他双膝之中,当下挣扎心理又起。

    白羽实在无法喜欢这种初见面就对男人动手动脚的女性,根据之前经验判断这种人都会成为他的天敌,而白羽厌恶被人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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