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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学园物语 > 第242章 第六章 天空墓志铭 (3)
    我们曾拥有快乐,我们曾拥有欢笑,我们曾拥有阳光季节。

    我们曾攀爬的小山坡,时间在那风景中停滞不变。

    我们曾拥有快乐,我们曾拥有欢笑,我们曾拥有阳光季节。

    我们能摘到的星星……

    ──摘录Seasonsinthesun歌词,原作JacquesBrel,修改者TerryJacks

    ※※※

    淅淅沥沥的水声敲击着鼓膜,本该是恼人的噪音,因四周过于静谧,反而勾引出宁静与安详的气氛,温暖的热水,空气温驯地伏卧,不似在旷野中挥舞着锐利之剑,炉火稳定地燃烧着,也让这个旅店房间一角呈现画作般的温暖光辉。

    小赭每一次倒下,都觉得自己不会再醒来,她每一次都以为是痛苦的极端后,又出现另一个极端。所以,小赭对自己还活着的事情半点也不开心,就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撒手很好,她好像被命运之神抓在手心里抛着玩似,事情就是不能如她所愿断个干净。

    她不希望自己最后是毫无尊严歇斯底里地赴死,难不成非死得那么恐怖吗?

    一个人死去纵使孤单得全身都疼痛起来,如果死前还得被折磨一场,那对小赭来说真是太不划算了,这会使她的复仇性格无法干脆放下。

    小赭宁可当个欠债累累的人,胜过当个无法追讨的债权人。

    她永远都不要和那些被欺负的小女生一样,和她们一样哭哭啼啼,和她们一样为偶像疯狂,和她们一样,去羡幕自己没有的光。

    若你是追星人,表示你不是星星,这将多么可悲,两者的视点从来不曾相同,她不要「和大家一样」,她要的是「真实的得到」!

    尽管如此,小赭仍然难以拒绝光彩美丽的事物,她也没有因此转变价值观去喜欢少部分人崇尚的另类美感。

    追星人后来累了,都妥协在庸庸碌碌的人生里,曾经是那样珍贵的东西,说换就换,说淡就淡,因为不能拥有就放弃,那不是小赭。

    小赭永远忘不了那双捧着八音盒的手,那双白皙优雅的手挥开小赭心中的凝结乌云,露出那片星辉闪闪的淡远天空。阿羽哥教她明白满足的滋味,从此小赭就像中了毒般信仰只有他能带给自己那种感觉。

    可是就像许久才能吃到的糖,很快只剩下一处糖渍,然后就算朝那处糖渍伸出再多次渴望的手,她总是只能摸到空气,小赭不得不寻找替代品,那就是亚契斯;亚契斯的音乐,亚契斯的歌词,和西奎特乐团所营造出的华丽孤离的迷幻世界,像悬挂空中的马戏团,拒绝现实干涉。

    小赭在幻想里重温着旋转木马的绚烂光影,她又觉得感动,不再无趣得要死。

    差别在于偶像是大家的,阿羽哥却是她的阿羽哥。

    这才是她的秘密,她不需要王子,她最要的是自己过得快乐。

    她只能放弃,不能妥协。

    她需要一阵强大的风,吹走所有笼罩自己的沉重云朵。

    愚蠢的大人都不知道,人一生下来就是活的,没有任何一段时间可以被牺牲,任何一个年纪都有感觉,被剥夺被绑缚都会痛啊!

    人也随时都会死。

    小赭却不知道活着是要为什么。

    不知道还能活下来,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勉强要说理由,就是去找个宝物来爱惜吧!

    「为了自己」和「活着」,老实说小赭并无法很清楚地觉得两者理所当然,反过来说为了别人才活下来更是毫无道理,她才不要为了别人而活呢!但是,过去的小赭在现实里做的事情却是如此。

    既然要活下来,至少希望是因为能继续追逐着喜欢的目标才坚持下来。

    现在小赭又觉得失去动力了,明明她这么喜欢阿羽哥,却总也不能说了解他,阿羽哥就像星星,距离不只是年纪上,想法上也是。以前她只要看着阿羽哥就觉得安心,不是因为他帅气,或有非常人的尊贵,只是小赭感到自己又活了起来,她有可以专注的目标。

    恋爱吗?她或许想要一种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东西,比恋爱要更深入的。

    她感觉亚契斯的歌词里也在需索这种东西,而那语意太曲折,象征太离奇,小赭不是诗人,她并无法华丽地解读一套大道理,她也喜欢听西奎特的歌。

    浸入骨髓的疲惫感,彷佛自己又被淹入深湍云流里,一下子就没顶。

    这几天的冒险应该告结,剧场再不拉下落幕,小赭也没力气奉陪了。

    她想深深地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最好也不要醒。

    可现在她为什么醒着?

    听着那断断续续的水声,小赭慢慢恢复知觉,全身无法动弹,再也无力挣扎哪怕是动动手指。

    她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摆设单调而整齐,看就知道是简陋的旅馆。

    木造的天花板,或许是铺上一层木片作为表层装饰而已,视线往旁边移动,小赭极累又虚弱,这耗费了她数分钟的努力,转头正对上浴室的门,门缝拉开,水蒸气就从后方飘了出来,跟着是一只白白的大脚丫。

    大脚丫之后是一双修长光洁的优美小腿,男人还把脚毛刮得那样干净,果然是变态!

    僵硬疼痛的颈部肌肉,辅助小赭将视线往上,从旅馆提供的原木色条纹浴衣,直到垂在衣领边略有卷曲的滴水黑发,墨黑线条都潮湿而顺服地贴向轮廓,小赭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孔。

    说陌生是因为它终于显露了完全的真貌,在浏海全部拨至后方的状况下,一览无遗给小赭看。

    陌生中,又有着相当的熟悉,特别是那个微微垂首的角度,和小赭收藏的专辑封面如出一辙,甫出浴的慵懒与重生,使眼波带着些许风情,淡淡凉凉飞向小赭。

    小赭绝对不曾看过这张脸,只因亚契斯.拉斯特尔.埃斯特提卡,并没有因地下乐团就减低了他的矜持,他的公主主唱也是。

    除了宣传海报外,两位乐团成员几乎没有其他象样的照片,小赭只能从讨论区中实际有去听西奎特唱现场的歌迷感想中,感觉上真实的亚契斯也相当好看,本人比照片要更俊美,当然都是在化妆的前提下,所以结论是,西奎特乐团钢琴手的素颜可以说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谜。

    很像,真的有神似之处,但是感觉比五官要更像,为什么这个变态洗个澡后见鬼地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小赭很想大声表达她的震惊,但传递到外界仅仅轻轻一哼,头痛得就像有人拿斧头劈着她,小赭泛起奇异不安,等待着浴衣人影朝床铺走来。~

    她干脆继续装睡,消极逃避现实。

    耳廓闻得一声浅浅低笑,衣衫磨擦的声音,床铺下陷的质量,全部都随着存在感豁然加重而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时候那家伙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在意起来?声音、动静都无限地放大、再放大……

    够了!她何必被这种紧张感虐待!

    既然都装睡了,怎么好意思再张开眼睛?而最坏的情况正如小赭之前预料,充满诅咒性地实践,她和变态杀手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共处一室,亚契斯刚从浴室走出来,小赭则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小赭。」手掌轻轻地放上小赭头侧,见对方没有响应,紧绷的感觉倒是很明显。无论如何,亚契斯很欣慰地继续说着话。

    「我们获救了,??的马把我们带到旅道上,刚好有卡车经过,我马上请司机载我们去找医生。医生替??看过病以后,说??的感冒太久没好已经转成肺炎,虽然替??打针稳住病情,但是要立刻转诊到大医院住院观察,脚部冻伤再拖下去可能还要截肢。不过我拜托这里的村长调马车的时候,意外打听到两天前有个叫石青的人拚命在找人,是??哥哥吧?我已经顺便通知他,我们下榻的旅馆,再过不久??就可以回家了,高不高兴?」

    白痴,他智商只有蚯蚓的程度吗?谁被通知可能要截肢会觉得高兴?

    若亚契斯真的是小赭知道的亚契斯,这个恐怖的推论让小赭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过去几天的相处历历在目,先别提亚契斯的模样,自己根本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说过的话、披露出的丑态简直不忍卒赌。

    亚契斯和小赭的过去回忆,以及森林中的真实纪录,成为撕毁世界的两只手,顺道再一次把小赭丢入冰与火的峡角。

    或许亚契斯还是当变态杀手好一点。

    「?龋?僭趺此担?颐嵌伎垂?舜说睦潜纺Q?耍?也换岜戎?案?植腊桑靠梢缘迸笥崖穑俊鼓鞘植ψ判◆魍贩ⅲ??陪逶∪榈奶聪闫?丁K荡嗜词遣皇芑队?闹苯印

    「不过??病得那么重,在马车到之前,还是好好休息,放心,??哥哥一定会及时赶到。」

    温暖的手一瞬抽离,留下的空虚惊动小赭,她忍不住半张双眼,一滴从亚契斯发梢落下的水珠溅湿了小赭脸庞,她瑟缩。

    「你是亚契斯……」小赭哑着声音说,双眸重新闭合,也许是无法应对现在情况,或者是已经没有可担心的生命危险,说来好笑,她现在真的很平静,该来的报应到来,该丢的脸也丢了,接下来,她自己说出了答案。

    不是那种被双脚铁链拖着往下沉的无力,小赭觉得连自己都感到好笑。

    这算什么?真是有够荒谬。

    笑吧笑吧!谁还管那些烦闷的东西?

    「是,我是亚契斯。」换了个姿势,亚契斯两手搭着膝盖,背对床铺坐着。

    「老实、说,你……咳咳……写的歌词我都看不懂。」

    既然从来都来不及展现她正式对外的姿态,两人相处时又是小赭厌恶的本性彻底揭露,索性趁现在将要说的话语倒一倒,反正因为太过荒谬,就当是个梦也可以。

    「嗯,没关系,我不期待别人非懂不可。」亚契斯语调中带着笑意。

    「不过很好听……」

    「谢谢。」

    「亚契斯。」

    「什么事?小赭。」

    「我想听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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