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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HP红玫瑰之路(原名:redemption) > 第159章 第153章
    巫师们歌声逐渐停止后,又开始喝着劣质啤酒大声说起了魔法部,以及作为最新话题的赫维西和麻瓜世界对巫师们生活的改变。埃弗里的桌子前聚集起来不少人,我听了一会儿,大都是些毫无价值颠三倒四的恭维。而奇异的是,这些人在打听到塞缪尔的姓氏之后对他的态度不仅没有因为仇富而冷淡,反而更加敬仰起来。

    酒馆的气氛重新活络之后,几个巫师裹紧衣服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溜了出去。我用埃弗里那颗洋洋自得的脑袋打赌,那是几个逐渐战战兢兢的麻瓜出身的巫师。

    哦,他们可真是太悲惨了。魔法世界的封闭以及早已载入史册的并不愉快的历史,使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处境两难的群体都要被拉出来抨击一通。更何况这次有着里德尔如此精心的布局。

    等到人们终于被酒精操控着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天色已经很晚了。埃弗里终于扯开一直揽着他肩膀的巫师,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这群反复嘟哝着“您真是太有见识了”、“实在是一针见血的高见”,想要结识他的蠢货离开了酒馆。

    “主人如果在这里就好了,他看见纯血的荣耀得到了这样的共鸣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埃弗里颤抖着说道,即使经过一整晚的交谈声音有些喑哑,仍旧难以掩饰情绪的激动。他看起来对于这样简简单单获得别人认可和崇敬的状态飘飘然极了。

    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想起了里德尔说过的“信念狂热”和“从不怀疑自己的愚蠢”,忍不住赞同起来。事实上——梅林的胡子——里德尔可不是个会开心的人。他只会把这间肮脏到不能迈步的小酒馆,连同里面吵得人头痛的人类一起用一个超凡卓绝咒语的送出地球。

    埃弗里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冷淡,以及反衬出的他的狂妄自得的愚蠢。他用力拉下了脸色,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玄然莫测的正经,“但那些蠢货是听不进去话的,他们唯一能接受理念的方式就是将复杂高深的推理全部省略,一遍遍重复最白痴的结论。我们后面的工作恐怕不会太富有新意......我知道不少这样的地方,那些巫师们工作结束后喜欢来喝上一杯......”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连修普诺斯都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但埃弗里显然会错了我们的意思,仿佛觉得自己通过这样不俗的见识扳回了一局,自顾自下起了断言,“我曾经的一个员工告诉我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和卡洛、马尔福一样都是蠢货......”

    埃弗里短促地笑了一声,表示对这个毋庸置疑的结论的贬低。大概是还没有从和人高谈阔论的愉悦里走出来,自然而然地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但从没有哪个维系了上百年的家族里会有蠢货......我们都是这个家族的一环,家族的荣耀高于生命,高于个人的自由意志......在别的巫师还在背字母表的时候,我们就在学习演讲和辩论了——也许并不都像罗杰一样有天赋,但比起斯奎拉那种半吊子还是绰绰有余......”

    我在兜帽下面恶心地撇撇嘴,对于这种被愚蠢支配的炫耀丝毫没有回应的欲望。

    然而就在我以为这个喝多了假酒的家伙终于要闭嘴的时候,埃弗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我吹捧,“所以他们才能对我的姓氏那么崇拜......威望——对,没错——威望,那可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公贵族、富贾高门总是有着天然的威望......人人都在说着自由平等,但听到天生的头衔总还是面红耳赤、有所触动......”

    “那无疑让你们的劫掠变得更加容易了。”我讽刺地说着,无比希望他能闭嘴。

    埃弗里显然完全没有在听,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只有一个人,对我们高贵的出身从一开始就不为所动......说起来,当初那个出身卑微的孤......”

    埃弗里打了个寒战,喝了酒后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间流露出畏惧的情绪,将后半部分也许会让他丧命的往事惊恐地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用眼角扫视着我。但我可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哦,撒旦啊,和蠢货讲话实在是一件耗费力气的事情。

    “主人知道我完全可以胜任这件事情的,所以为什么会让你来......”

    我撇撇嘴,善意地将里德尔那句危险的嘱咐放在了肚子里,“因为总有这样的人会需要善后......”

    “芬里尔。”我说着转身看向酒馆后面一条阴暗的小巷,埃弗里也向那个方向看去。

    黑暗阴沉的巷子里并没有出现格雷博克的身影,反而在寂静沉闷的夜色中传出几声滚动在石子上的碾压声,“咕咚咚”回荡在逼仄的空间里。中途离席的那个男巫的脑袋随着这样诡异的调子,带着黏腻的血迹、刺鼻的污水停在埃弗里的脚下。

    男人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有些僵硬,脑袋里的最后一丝酒精也随着冷汗挥发干净了。

    “我来是为了保证任何会影响到主人工作的进行的人,都将消失不见——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魔法部的审讯室你不会想要再去一次的,不是吗?”

    我将埃弗里故作镇定的脸色全部看在眼里。我知道他刚刚说的都是事实,也非常清楚在阐述的时候他使用的都是客观的中性词语,也并没有任何诋毁傲慢的用意。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关于出身近乎天然的优越感却在脑海里不断萦绕着,逐渐让我烦躁愤怒起来。

    我转身笑着,无比好心地提醒这个过分自得的家伙,“我听说麻瓜有一句话叫做‘读懂你自己’。我觉得那不是支持主权者对于地位卑微的人的野蛮的态度......也不是鼓励低级阶层的人对地位高于自己的人的不逊举动。它是在告诉我们要了解自己能力的范围,既不一味自贬,也不盲目自大......就像罗杰那样谦虚而审慎,不通过在背后对别人进行恶毒的攻击,以此显示他们自以为的智慧。这样的人,才会比较长寿,你说呢,塞缪尔?”w~

    埃弗里没有回答我。

    我也没有打算得到他的任何回应,那股暴躁的怒火却一点都没有因为刚刚的一番威胁恐吓而消退分毫,反而变得愈演愈烈,像是无法熄灭的业火在我的五脏六腑灼烧着,逐渐变得难受又讽刺。我觉得自己刚刚的自作多情,实在是和酒馆里那些被激情支配着的人类一样莽撞到不可理喻。

    埃弗里讪讪地,一声不吭幻影移形离开了。修普诺斯于是肆无忌惮地用那双天真漂亮的眼睛,满是同情地看着我,就仿佛他全然理解并且包容我的懦弱一般。哦,该死的,所以这个弱不禁风的神?又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作呕、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

    “你在看什么?”我莫名其妙地冲修普诺斯发着火,“再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我不介意剜掉你的眼睛......”

    “那是他说过的话不是吗?”修普诺斯脸上的包容温和不近没有因为我的语气不善而减少,反而变得更加浓郁起来,“你不需要撒谎......我看见过他的记忆......”

    “所以?”

    “所以,你不需要为维护他的冲动感到羞愧。”修普诺斯伸出手,似乎打算像安抚炸毛的动物一般抚摸我的发顶。

    我简直快要被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气笑了。

    “这不叫维护......”我拿出魔杖,在修普诺斯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将他抵在肮脏潮湿的墙壁上,杖尖重重戳进他的脖子,“和我签订契约的人,其他人类可没有资格轻视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修普诺斯雪白柔软的脖颈在我收回魔杖之后,已经多了一个被魔法灼烧而出的伤痕。

    “幼稚。”他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接着像是发现了隐秘笑话的长者,缓慢又宠溺地笑了起来,“你知道,那种人并不需要你的保护,这些东西也不能伤害到他的......”

    我翻了个白眼,那些灼人嗜血的焦躁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中反而流散了不少。

    “把这里清理干净。”我指指地上的人头,摆出原本打算用来应付埃弗里的漠视态度,傲然转头,也幻影移形离开了。

    别墅后来的一段时间充满了僵持诡异的安静,每天的餐桌上只有莫德这个机械一样冷硬直白的女人仍旧毫无所觉地自顾自套着丈夫的话,想要从言谈之间的蛛丝马迹中获悉埃弗里的工作以及——更为主要地——分析出他与之履行神圣伟大的繁衍义务的对象,是不是严格遵守着对偶婚制,只有她一个女人(当然了,也不能排除男人)。

    看到埃弗里每每无奈吃瘪,指桑骂槐、冷嘲热讽自己妻子的敏感多疑,然而莫德这台和“智能”没有丝毫关系的机器仍旧无知无觉不为所动地严格执行自己的审问指令,实在是一件异乎寻常得有趣的事情。

    我觉得这从某种程度上加剧了埃弗里的表达欲望,以及被人理解和肯定的诉求的愿景。

    于是每天晚上,在去到一间间烟雾缭绕、阴暗肮脏的酒吧,一遍遍演说自己早已在不断的重复的过程中失却激情的论断的时候,埃弗里才会有着那样连我都开始为之惊叹的热情——哦,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人类脆弱的意志力,使得他自己都开始对这些论调深信不疑了。

    埃弗里就像是麻瓜隐士彼得腰悬佩剑鼓动十字军似的,以各种无所不用其极的连哄带骗的手段为了招兵募丁——或者,在他看来——传播自己伟大的包裹在层层糖衣外套里的纯血论思想,为着伟大的斯莱特林的荣耀而滔滔不绝、努力奋斗着。

    然而人群总是最容易被鼓动起信仰,又最冷漠地容易回归到自己平淡的生活,抛却虚无缥缈的遥远理想的。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遗忘和薄情的旁观。即使现在已经有不少巫师开始在□□中打出了声讨赫维西的口号,号召大家反对麻瓜对魔法世界的侵蚀。然而就其影响而言,我们显然还有着无比漫长的一段路要忍受。

    我出于好奇曾经在破釜酒吧订过一个房间,很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游|行队伍。倒不是对这项委实无聊而且完全不需要动用大脑的工作的抱怨,仅仅是对这个将语言运用得炉火纯青,甚至可以通过文字构建遥不可及的理想,激发仅属于人类的想象力,以此便可以建立政权、实行统治的种族,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崇敬。

    我是说,大自然中的生物会通过牙齿、犄角和爪子攻击敌人,但人类只需要一条舌头便能实现它们所做不到的——毁灭一个文明系统的同时,在废墟之上建立新的文明。那实在是一件,被纯粹逻辑和理智指导的魔鬼以及神?,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那天的经历可真是令人失望极了。

    酒吧里的不少巫师在看见游|行队伍出现在对角巷(我怀疑有不少人是专门等在这里碰运气的)的时候,连他们喊着的口号都没有听清楚,便放下手里的汤匙,凑热闹一样加入了进去。我得说,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我彻底了解了里德尔这个精明的家伙为什么不愿意亲自执行自己的计划了——撒旦啊,这就像是教人类幼崽学习说话一样,除了像埃弗里说的一遍遍重复洗脑,直至将这些概念刻在他们的脑子里,可实在是没有捷径了。

    埃弗里显然也意识到了个人的素质对于这项工作的影响,远没有数量庞大来得有用。他开始每天花上不少时间,带着包括斯奎拉在内的几个在小酒馆里结识的巫师,出入一些除了低俗以外没有别的缺点、并且显然对于增进男人之间的友谊,有着异乎寻常的高效的场所。

    我最初还会戴着兜帽,装作不认识这群高谈阔论自以为是的人类,跟在他们身后。但在向里德尔汇报了埃弗里最近的状况,并且那个大概是在西伯利亚欣赏雪景的家伙没有给出丝毫回应之后,便满怀不满地懒得污染自己的眼睛了。

    埃弗里的这些做法无疑招致了妻子愈发深重的怀疑,但效果却好极了。

    他在大家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拐弯抹角地表明了自己家族的势力和财力,并且别有用心地说明,如果能有一个在魔法部的朋友将会是多么便利的事情以后。斯奎拉这个毫无疑问动机不纯的人,便立刻拍着胸脯诉说起来自己想要进入政界建功立业,无奈缺乏赞助,当年天真顽皮N.E.W.T的考试成绩又不太理想,导致壮志难酬的愁苦。

    他对于埃弗里的目的明显心知肚明,但一点都不在乎魔法部和纯血家族之间的权力斗争。极度固化的社会阶级,以及长久以来难以外流的权柄,很显然已经将曾经的少年意气全部消磨殆尽了。

    这两个精明狡猾、互相算计的人顿时一拍即合,达成了某种不可明说的合作。

    有了斯奎拉和他的那一帮日积月累的狐朋狗友在酒吧里装模作样地附和,我们的工作变得轻松容易极了。

    关于赫维西如何在英国魔法世界最危难的时候,借助身份的便宜趁火打劫,到里奇这个麻瓜出身的巫师如何放任自己的麻瓜亲戚为非作歹,并将他不切实际的麻瓜理念运用于纯洁古老的巫师社会。这些导向性明显的论断很快在口耳相传间,宛如病毒一般深深植根于每一个巫师的脑海深处,继而在人们想象力的加持之下,被添油加醋地描述成了更加形象的“麻瓜吸血鬼”“隐形的奴役”这样将严苛的逻辑弃之不顾,但明显对我们非常有好处的短语。

    进入十一月后,葛兰早已透露的魔法部内部的人员调动终于正式登报公示。詹金斯变成了事故与灾害司司长,帕文斯和他自己则不出所料地成为了合作司司长、以及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主任。

    与此同时,埃弗里和斯奎拉也终于有了第一次尝试他们劳动成果的契机:在巫师中间声望不错的詹金斯被平调去了事故与灾害司。虽然仍旧是司长,然而稍稍对魔法部的权利组成有些了解的巫师都知道,那是个远不能和合作司相提并论的部门——这是一场暗流涌动的贬谪。

    于是,巫师之间开始流传出詹金斯因为曾经劝谏过里奇他政策里的漏洞,从而遭到排挤,最终为了给被里奇宠信的帕文斯腾出合作司司长的位子,无奈遭贬的故事。甚至有不少人发挥自己无处安放的想象力,创造出了里奇和帕文斯之间见不得人的爱恨情仇的大戏。哦,我们都知道这些错误至极的消息源头究竟来自哪里。

    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地,伴随着一九六五年末第一场大雪的降临,一场早有预谋旨在反对麻瓜意识侵袭的游|行正式拉开了序幕,成为了背后搅弄风云的人牛刀小试的试验。

    我披着厚重的黑袍隐匿在无数大喊着“正义与光明”、希望通过在魔法部静坐|示|威表达意见的人群中央。他们唱着逐渐整齐起来的《国际巫师歌》,提醒着同胞们铭记巫师联盟成立的意义,不要忘记了几个世纪前麻瓜曾经对巫师们做过的更为血腥刺目的暴行。

    我听着那些曲调和他们自以为源自自主意志的愚蠢的愤慨,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工作和这些受人愚弄的蠢货比起来,显得无聊又孤独极了。

    他们有着这样多的志同道合的同伴,凭着满腔高贵的热血,因为不懂得背后千丝万缕、纠结纷杂的利益关系,于是自信而充满光明。他们走在在炎炎烈日和洁白初雪之中自得坦然。但我的工作却让我穿梭在阴暗无人的夜晚,和一个个型削骨瘦的落单尸体相伴,充满着被随时撞破的盘算。

    我莫名其妙地顾影自怜着,那些在无聊之中酿造而出的感情在看见路过大厅的托纳提的时候,瞬间变成了一片矫揉造作的自嘲。

    我飞快别开脑袋,拉低了兜帽。但托纳提显然已经认出我的身形了。他穿过几个看守在这里的傲罗,准确地来到我的身边。~

    “有兴趣去喝一杯吗?”在我对他即将出口的话题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妖精语调轻松地问道。就像是两年前我每天傍晚问他的语气一样,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出现在游|行的人群中是一件并不正常的事情。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喝酒了也说不定呢。”他说着耸了耸肩,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话里可怕的语义。

    我张了张嘴,嗓子像是已经灌了酒精,火辣辣地灼烧着,最终谈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你现在已经在工作时间酗酒了吗?”

    妖精露出那种令我熟悉的狡诈阴险的笑容,“所以你要等我工作结束了......或者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我最近的工作环境说实在的,比古灵阁办公室漂亮多了——你还不知道,魔法部修建临时住房的款项是我负责和古灵阁交接的......那可是个很重要的项目,一般负责这种工作的妖精都是默认的下一任银行行长......马尔兹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终于能看到这个世界上,比他聪明、比他更适合那个位子的妖精是谁了......”

    托纳提鄙夷地说着自己的同事们,为那个我们都很清楚也许永远不可能到来的美好未来充满理所应当的骄傲。

    我茫然地看着这个家伙和记忆中的一样,自负又傲慢地说着符合他个性的话,用通透的智慧满不在意的做着符合他个性的事。但又像是隔着层层无法穿透的界限,从不能触碰的记忆里看到的幻影一般。

    我于是也按照自己曾经会使用的语气百无聊赖地耸耸肩,“去看看吧,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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