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忘川点头答应着，单手提起箱子放到了车上：“好嘞我知道了，自从换了工作之后我就懂得惜命了。”
“你包里是什么东西？”
顾忘川长长地“嗯”了一会儿，扭头看看萦岚：“本来打算长住一段时间，我的包里都是萦岚的衣服。”
萦岚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没想到竟然是萦岚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秦淮笑了笑，笑完了，却眉头一皱，忍不住啜泣了一声。
见她落下泪来，顾忘川又赶紧劝慰起来：“你哭什么啊，我是回去上班，又不是回去赴死。工作而已嘛。”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工作不用那么拼命的，可是，”秦淮用手背擦去眼泪，但新的眼泪又很快流了下来，“可是多危险啊，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怎么说我也是照看你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我——”
顾忘川看着秦淮的模样，知道她是挂念自己，想开口去劝，那些言语又噎在嗓子里，犹豫了片刻只得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呦喂，你是妈还是我是妈啊，放心吧啊，今年回家过年，不，小年就回来。好吧？”
“你让他去就是了。”
听见了顾且成的声音，顾忘川看向门口，发现刚起床的父亲正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我还以为走之前您起不来呢，”顾忘川耸了耸肩，“我走了啊，您多保重。”
“你怎么走？”
“喏，”顾忘川指了指叶寒酥的车，“她带我们去机场，顺路。”
“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不用买票，”叶寒酥低头看了看表，“飞机是我的。”
顾且成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扭头往屋里走，朝顾忘川挥了挥手：“去吧，有事打电话。”
目送顾且成走进屋里，秦淮的眼泪也止住了。看见萦岚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秦淮破涕为笑，不好意味地擦去了眼泪：“哎呀，丢人了，丢人了。”
“不会，”萦岚摇了摇头，“您挂念忘川是必然的，我怎么会笑呢。”
说完，萦岚低下头去，心里默念着：要是母亲还在的话，她也一定会阻止自己和姐姐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吧。
“去吧，”秦淮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忘川，伸手正了正他的衣领，“好好护着萦岚，祝你早点退休。”
“好。”
看着叶寒酥的车出了大门，左转消失在眼前后，秦淮才扭头回到了屋里。顾且成正坐在桌前，嘴里叼着油条两眼发直。
“怎么了？”秦淮伸手在顾且成面前晃了晃，向他问道。
顾且成摇头，两眼依旧发直：“没事，我在想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二十多年啊，感觉就像上个月的事情一样，又分明已经记不清楚了……”
秦淮才三十出头，自然不理解那样的感觉，她思索了一会儿，把豆浆往顾且成面前推了推：“凉了，快喝。”说完，她收拾起桌上顾忘川留下的空碗，往厨房去了。
顾且成收敛心神，垂目看着眼前的豆浆，又扭头看向挂在客厅的全家福，发酸的眼睛闭了又睁，随后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让他去吧。”
……
“你说浮士德不行了？”
“嗯，”叶寒酥开了右转向灯，点头应着萦岚，“莱克斯说伤得很重，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阿莹抱着刀坐在副驾驶，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会……”
“所以我才会这么担心你。”
顾忘川坐在叶寒酥的后座，不动声色地从左后方观察阿莹的神情。他一直有种直觉，阿莹和浮士德的关系非常特殊。
“那叶先生是什么意思呢？”当然顾忘川并不关心这些，既然被迫提前上班，那就要做上班的事情，他勾起食指敲了敲叶寒酥的靠背开口问道，“无铭刚刚遭受重创，孤军奋战没有好处，不想跟PRDC——”
“不想。区区怀特·克罗而已，无铭先前遭遇的风浪比这强的不下十数次，联手？想都不要想，”叶寒酥从后视镜里瞪了一眼顾忘川，“虽然你可能是我妹夫，但你这种态度可不会让我喜欢。”
顾忘川挑挑眉毛，知趣地看向窗外：“只是个提议而已，没必要生气。”
萦岚在旁边安慰顾忘川：“寒酥脾气很倔的，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种人，应该是叫‘傲娇’吧？嗯。”
“你别打岔，”喝止了萦岚，叶寒酥一边提速一边对顾忘川说，“顾忘川，真正的结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丽。你难道没读过《三国演义》么？”
顾忘川点了点头，回忆起宋诚的奸猾和高篱的变态，最高会议里另外的几人是什么鸟样他大概也心里有数，叶审更不是什么儒雅随和之人，说出“结盟”这种天真的话来倒是他想的太少了些。
“虽然你我阵营有别，不过说到底你于无铭有恩，如果你真的有麻烦——”
话未说完，突然的刹车让顾忘川一下撞在了前座的靠背上，防抱死系统发出了声嘶力竭的低沉呻吟声，车轮惊叫的声音以及后面车辆受惊的喇叭声使这条道路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哎呦喂，你怎么了？”顾忘川扶着靠背爬起来，忽然发现前方的道路上站着一个漆黑的身影，于是打消了疑问。
阿莹握住了刀柄。
后面的车辆明显对于道路上急刹的行为感到愤怒，纷纷鸣着喇叭绕过寒酥的车往前驶去。但站在路中央的黑影显然不打算让任何车辆通过这里——抬起手臂，几道漆黑的锁链从黑影宽大的袖中飞出，将整条道路封锁了起来，随后，多余的锁链向驶来的车辆挥去。好像受到了鞭笞的豆腐，首当其冲的车辆连同驾驶员被锁链从斜里一分为二。
随后，那宽大黑袍下的人脸冲着停下的叶寒酥露出挑衅的笑。他的身后，一个个身影从影中站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当黑影停止骚动时，顾忘川数到了六十余人。
“好家伙，半个连队的人数啊，”顾忘川扭头看了看萦岚，“咱们已经这么有价值了吗？”
“你奶奶的。”好像没有听见顾忘川的调侃，低低地骂了一声，叶寒酥粗鲁地换挡，随后用力踩了踩油门。刚刚还呻吟不已的车此刻又在寒酥的操作下发出了咆吼。
“喂喂喂，叶寒酥你该不会想直接撞过去吧！你没看到刚才那辆车吗！对面可是有六十多个能力者在等着咱们呢！”从银瞳中看出了叶寒酥的恶意和肾上腺素的上升，顾忘川扒住靠背劝阻道。
但是叶寒酥明显是个不会听从劝告的人：“我自有办法，你给我闭嘴。”
顾忘川知道阿莹是部下，所以转而向萦岚求救，结果发现萦岚只是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完了，上贼车了。”最后，跟银瞳抱怨了一句，顾忘川接受了现实。
叶寒酥的车带着极佳的推背感向前飞驰而去。
“直接这么闯过来吗？”见“猎物”如此大摇大摆地撞来，拦路的归还者难以置信地说道，“如果这样有勇无谋，恐怕输给他们的七号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说的不错，”另一位同伴从侧里走上前来，“只要合作，我们照样可以取代高位者，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
“来了！”
“各位，做好准备！”
“哈哈哈！能够接到猎杀叶寒酥的差事真是太好了！”
“难道你们就不想见见那个打败了怀特·克罗的人吗！”
“别管是谁！都杀个干——”
突然的停滞。
随后，叶寒酥的车长驱直入，如同战车碾压步兵一般撞开一条血路，突破了敌人的封锁。
“一帮傻帽，”解除了能力，叶寒酥冷笑一声，“连我的能力都不清楚就敢来截杀我吗？我还真是他妈的被看扁了。”
说完，她打开雨刮擦掉了挡风上的血迹，向左猛打方向。
“哎哎哎！你不走啊？！”顾忘川大喊起来，“明明已经突破封锁了，你要杀回去吗？”
“废话，”转弯的过程中压过了敌人的尸体，车子起伏了几下，叶寒酥继续提速，“不在这里杀干净，留着干什么！”
随后，叶寒酥的“地狱战车”向着那群“眨眼间功夫便损失了十几人却对发生了什么都无从知晓”的狂妄敌人再次冲去。
此时，银瞳在顾忘川的脑海里发出一声窃笑：“忘川，你不是一直说丝毫感觉不到战争的迫近么？”
“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啦——！”悲哀地看向前方，顾忘川叫心里苦不迭。
与此同时，被踩在了脚下的韩楸澍发出一阵干咳。不远处，失去了双臂的亦双被身体散发腾腾蒸汽的赫尔塔洞穿胸膛。
“喂喂喂，你应该是很厉害的人吧，”科赫·特纳用力碾着脚下的魔法师，用手上的拐杖碰了碰他的脸，“只有这点本事吗？首领让我们三个一起来收拾你岂不是太高看你了？”
扯着亦双的头发，赫尔塔将她拖到了韩楸澍身边：“你见过什么人能在三个高位归还者的围攻下鏖战七个小时的？”
闻言，科赫·特纳低头看了看表：“已经这么晚了？热狗都卖光了！”
“冰激凌也是吧。”青木直子也面带惋惜地走了过来。~
看着亦双失去生命力的空洞双眼，韩楸澍连连呕血，艰难地开口问道：“所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跟我没有……”
“首领的意思，大概是想向你上头那些藏身在世界侧面的大人物们宣示吧，”赫尔塔蹲下身来看着韩楸澍，“警告他们已经可以放弃这个世界了，他不需要女神即将降临的世界被一群局外人监视着，应该是这样。”
“所以……”
科赫·特纳的脚更加用力地压下去，踏碎了韩楸澍的胸骨，还没有说完的魔法师失去了意识。
“所以什么啊所以，”不耐烦的四号归还者对于败者的絮絮叨叨显示出了厌烦，“很简单——所以，战争开始啦！”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