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灰霾，巨大的魔影在天空悬停，血红的雨露瓢泼而下。而在那昭示毁灭的天空之下，顾忘川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顾忘川发出一声惊疑，随后瞪着眼睛看向四周。周围一片漆黑寂静，时钟发出低沉而微弱的机械声响，半掩的门透进从顾且成书房里散发出的微弱光亮。迷瞪瞪地愣了一会儿，顾忘川意识到自己被梦惊醒。于是长长地呼出口气，他下床开门，往客厅走去。
“你怎么还不睡？”听见了顾忘川拖鞋的踢踏声，秦淮从书房里探出头来。
“睡了一觉，渴了。”
“萦岚睡了吗？”
“不知道，她又不跟我一个房间。”
秦淮撅起嘴来，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把脑袋缩了回去。
顾忘川喝完了水，本打算径直回卧室，目光却落在了顾且成的书房。屋子里传来翻书的声音，以及钢笔划过纸面的“刷刷”声和敲击电脑键盘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于是顾忘川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书房。
虽然动作很轻，但顾且成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
“我记得今天在墓园里，你问我《AgnostosTheos》的事情了。”
听见顾且成开口，秦淮又回头一看，发现顾忘川长在门口，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个。
顾忘川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现在有一种孙悟空夜访菩提老祖的感觉。”
顾且成扶了扶眼镜，调转椅子面朝顾忘川：“你想问我什么？”
“那本书所记载的一切都是真的么？”顾忘川说完想了一下，纠正了自己的话，“我是说……有证据能表明部分的真实性吗？哪怕只是一点。”
秦淮看了眼顾忘川，又看了看顾且成，把话憋在了嘴里。 m.a
“把你遭遇的跟我说说吧。”顾且成看向顾忘川。既然他这样问了，那就说明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顾忘川长出了口气，在脑子里兴奋了一下语言组织的中枢，随后开口了。
……
“真的？”叶寒酥听着萦岚的话发出一阵惊叹，“看不出来顾忘川还是个全能手。你可不要因为是男友就夸大其词。”
萦岚半边身子露在被子外面，用腿夹住被子边缘，短暂的凉意让她觉得很舒服：“忘川真的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他是不应该落在我头上的幸运。”
叶寒酥看着天花板，笑了起来：“我以为你最后会选凌寒。”
“凌寒对我来说只是朋友而已，多少年也是。”
“他可不是这么看你的。”
“我知道……”萦岚顿了顿，“可这是没法强迫的事，对吧。”
“嗯。”
随后，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黑暗的卧室里，萦岚又开口了：“寒酥，问你个事情。”
“你说。”
“你的能力失控过吗？”
“失控？”叶寒酥翻了个身面朝萦岚，“没有，从来没有过。那是什么感觉？”
“很难说得清楚，”萦岚打了个响指，黑暗中亮起一团微弱的橙光照亮了注视着彼此的姐妹的眼睛，“有的时候——尤其是情绪失控的时候，能力就会膨胀得特别剧烈，感觉好像连性质本身都发生了变化一样。”
“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确实会出现能力失控的情况，这很正常。”
“如果真的只是失控就好了，”萦岚的语气中含带焦虑，“它给我的感觉就像……这能力不是我自己的。不是我拥有它，而是我看押它。”
叶寒酥看着萦岚微微蹙起的眉头，伸手去摸了摸：“这没什么，也许你的能力更难以操控一些，只是需要多花些时间而已。不要考虑这些了，也不要皱眉头，会留下皱纹的。”
……
“真是了不起的发现，”听完了顾忘川的经历，顾且成看了眼表，时针已经沉默地走过了两个小时，“听你这样一说，我忽然对你的工作感到了一点点的放心，原来你也不是只从事杀身害命的勾当。”
顾忘川苦笑了一下：“不过是歪打正着，顺带着研究了一些神秘而已。”
秦淮此时已经奋笔疾书把顾忘川两个小时里讲的一切都记录在案，并在一边自嘲道：“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了，忘川啊，你这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的研究甚至比我过去十年的努力都要成功。”~
“我不过是经历了一些而已，根本没有进行细致的研究。把这些告诉你跟我爸也是希望能对你们的工作有帮助，”顾忘川说完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胯骨的位置卡出“咔啪”一声，“而且我本人也对未知的神秘很感兴趣，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早揭开这些秘密。我先去睡了，困死了。”
两人目送顾忘川走出书房后笑着对视了一眼。
“我的儿子，竟然是匹野马。”
“你不也是吗？”
“哼，”顾且成笑了一下，“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可没有他这些本事。”
“你知道他的超能力怎么来的么？好歹是他的生父，你应该有线索吧。”
“没有，”顾且成摇了摇头，“我和他母亲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关于这一点我根本毫无头绪。”
“也许答案就在那里，”秦淮指了指顾且成面前的书稿，“《AgnostosTheos》。”
顾且成推推眼镜，脸上的笑容很快地消解而去，徒留下灰白乱发之下的凝重神情：“说实话，我倒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跟这本书扯上关系啊。”
另一边，是已经散去的归还者。
“喂喂喂，你没事吧？”追上了寅尘，温德尔好奇地问道。
没有理会温德尔不知是好意还是戏谑的关切，寅尘继续着自己行进的步伐：“你指的是哪一部分？”
“当然是身体了，”温德尔看向寅尘的手臂，“你能从刚才的受击中察觉出来么——大人的能力？”
“不能。”
“真是可惜，”温德尔惋惜地叹了一声，“那岂不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失而复得。”
寅尘停住脚步，扭头看向温德尔。
“你找死？”
“喂喂喂，不要迁怒于我啊，”温德尔避重就轻地往后退了退，“自告奋勇的是你，擅作主张的是你，铩羽而归的是你，死里逃生的也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凭自由意志做出的选择，为什么要怪罪于我这可悲可怜可叹的客观情况呢？”
察觉到了寅尘所散发出的杀气，本已分道扬镳的高位归还者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停下了脚步，驻足注视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哟吼吼，他们该不会是想在首领的‘领域’里大打出手吧？”六号归还者巴赫扶正了帽子，做出了打算上前阻拦的准备。但随即便被二号朗性伸手制止了下来。
“巴赫先生，不要去了，”朗性温和地看向巴赫，“在领域内一切私斗都是禁止的，即使连阻止私斗发生的武力都将视为对首领的挑衅。”
停留在另一侧的八号归还者赫尔塔则一边拽住想要上前阻拦的三号青木直子一边不安地看向散发强烈杀气的寅尘。而四号科赫·特纳已经举起了手机准备记录下这难得一见的死斗。
“温德尔那个奸种，”韩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喃喃自语着，“虽然言语上不依不饶，却连一点威压都没有泄露出来，不是陷害又是什么呢。”但他明显也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情，摇了摇头，他率先转身离开了这片修罗场。
而剩余的人，则或紧张、或壁上观、或无所谓地远远观望着二人。
当然，这一切也瞒不过大殿内的归还者首领。
“是七号和九号么？”
埃留德尼尔丝站在窗边，远远注视着那里：“是的。要去阻止他们吗？”
“不用了，”男人摆了摆手，“如果是别人我也许会感到意外，如果是九号参与其中的争端，我可以理解。”说罢，男人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道，“如果战斗发生了，就在结束后取下他们两个的首级。”
“是。”
“哼，洛克·温德尔·希萨罗。真是个好事之徒。”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纵使败给了顾忘川、受到了首领的责罚、又遭到了温德尔阴阳怪气的嘲讽，寅尘最终却收敛了自己的杀气，而后用力拂动大氅的袖子，留下一句“多管闲事”后，便离开了。
看着不欢而散的两人，科赫·特纳失望地收起了手机：“还以为会有更刺激的事情发生，真是太遗憾了。”
赫尔塔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你这样死后上不了天堂的。”
“无所谓，所谓的英雄，就是在地狱里也能妙语连珠的人啊。”
“我不想跟你们这些人多费口舌，”赫尔塔揉着青木直子的脑袋不耐烦的说道，“你也好，温德尔也好，还有巴赫也好，都是些十足的蠢材。”
“那我呢？”青木直子抬头问道。
“你？”赫尔塔考虑了一会儿，“你现在还是不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但等你长大了变成了男人，你也就是蠢材了。”
“不要听她的，三号boy，”赫克·特纳插嘴否定了赫尔塔的观点，“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只有认为别人是蠢材的人才是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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