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亮起的灯光把人晃住了,他傻乎乎抬头。
“我不给你,你就自己弄?”
“没有!”
“还嘴硬?当我看不见吗?”梁正看着他眼睛。
舒倾忽然觉得刚刚那句话特别熟悉,那句“你就自己弄”,似乎从哪里听过。
“这是哪儿来的?”梁正没想到他手上会有这么多的水,他猜到半分,故意逗弄道:“什么时候吐得满手口水?让我闻闻有没有牙膏味儿?”
“别闻!这不是口水!”舒倾眼神躲闪,面红耳赤,义正言辞说道:“这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
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索性成了蚊蚋,害羞到耷拉着脑袋不肯抬头。
梁正愣住了,从没想过竟然会这样。
“舒小狗儿,这么厉害,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全都会吗?”
“好像会……但是不知道有多少。”舒倾嗫嚅道:“以前用过水,用一次就行……”
“好了,别说了,我没问你那么详细。”梁正情|?j中隐隐透出怒气,“你跟别人的事儿不用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占有欲与嫉妒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强烈,恨不得想个法子,让他把跟别人之间发生过的不应该有的事情通通忘掉!
还有那个傻逼一样的“雏儿”的绰号和名字!
那个“雏儿”到底算他妈什么东西!
梁正猛地起身,坐在上面的舒倾没提防,整个人都歪斜了。
如果不是被人及时抓住,一定会摔到地上。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生气了,不行吗?你喊不喊‘梁正’?要喊就快喊,不喊就算了,你下去,咱们各睡各的。”
“我不想喊他……”
梁正心中一痛,即便威胁说各睡各的,他还是不愿喊自己的名字。
他捏住舒倾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怒声道:“什么叫你不想喊‘他’?梁正是我!我让你喊我的名字!你喊一声我的名字,有那么难吗?”
舒倾呆了一下,还没等认真观察面前这个人的容貌,便突然被拉近身前。
“不喊我,可以,等会儿你最好别哭!”梁正话毕,用力咬住他。
“疼!”舒倾抗议,“啊——别使劲儿!”
现在不喊“梁正”当然可以!等会儿他求饶,看他喊不喊!
让他一声接着一声,除了喊“梁正”,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梁正终归心疼他,放轻了啃咬的动作。
这两条锁骨勾引自己很长时间了,从去年就开始了!无论舒小狗儿穿什么衣服,多半儿都会把它们露出来半截儿,分明是赤|裸|裸的勾引!
那是去年初秋的某个午后,舒倾和同事在楼梯间抽烟。
刚好梁正走楼梯上来,瞅见他们在烟草气息中有说有笑。
几个员工看见部门主任,都是连连问好,唯独舒倾吊儿郎当的,叼着烟站在楼梯上瞅他,什么也不肯说。
梁正懒得跟他计较,偏偏他又站在楼梯口,两个人不得不打照面。
秋日阳光刺眼,斜斜地映进窗子,落在露在衬衫外面的锁骨上。
大概是皮肤太过光洁,阳光竟然反射到有些刺眼。
梁正眯了下眼睛,找寻晃了眼睛的光。
他追随光线角度,视线便如同阳光一般,直直落在了两道锁骨上。
在此之前,他向来没想过男人的锁骨会这么好看,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盯着很反感的实习生的锁骨,看个没完没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好看。
好看到……和他本人无比相称……
舒倾吐了口烟,混着烟雾说道:“梁主任,中午好,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梁正这才缓过神儿来,轻咳一声,说:“没什么。”w~
那是他第一次视线粘在舒倾身上挪不开,也是第一次在员工面前觉得尴尬。
光线是反射着的,那个秋日的午后,在日报社十二层的楼梯间里,只有微风和他们两个能看清视线落脚所在。
舒倾在他离开后低头瞅了一眼,以为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于是他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手指在锁骨上摸来摸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条被梁正看过的锁骨,如今会落在他手里。
他更想不到,从那个秋日的午后开始,梁正视线便无法控制地往他身上贴。
梁正气盛,以为自己中了什么邪,好吃好喝伺候着冯静雪,指望她能说明原因,也指望着让她算上一卦,是不是舒倾在自己身上下了蛊。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这种“歪门儿邪道”的东西十分不屑,找上冯静雪,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剑走偏锋了。
“下蛊?人家才不稀罕给你下蛊!倒是你,喜欢就是喜欢呗,你怕什么?”
梁正直满脸嫌弃,“我不喜欢他,就是想看。嗳——不是,也不是想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不自觉去看。”
他当时的的确确不喜欢舒倾,偶尔看到他在眼前晃来晃去还会觉得很烦躁。想不明白当初脑袋抽得多厉害,才会为了想要一个战地记者,就把这种老不正经的员工招进部门!
“你是空口无凭地违心,我这儿可有证据。”冯静雪看着扑克牌的占卜结果奸笑道:“梁主任,两次,我算了两次,结果如出一辙!现在看起来,你们两个肯定会有纠葛!”
“怎么可能!我跟他能有什么纠葛?”
“你紧张什么劲儿?这个‘纠葛’,也有可能是你们现在这样,你是领导,他是你下属。啧——梁主任,你想到哪儿去了?”
这句话太讳莫如深了。
梁正烦躁,挥挥手没有多问。
“还有,你说他下蛊,怎么不说他是南洋法师?”冯静雪弹了弹手里的纸牌,要是这么普通的纠葛,自己就不会特意算两遍了。
此后她刻意观察过许多次,果不其然的,梁主任视线总往小实习生身上飘。
这件事算是谣言中“梁主任和实习生舒倾关系暧昧”的契机之一。
梁正从没考虑过自己会喜欢男人,也从来没对男人产生过兴趣。
他思来想去,想大概舒倾太坏了、太喜欢挑战自己权威了,所以自己才会注意到他。又或者是分明他整天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却也能细嗅蔷薇,在暴雨天气把唯一一把雨伞让给自己老父的缘故。
舒倾这个人怎么样?
满分十分,他能得几分?
一分。
这是那个秋日梁正打出的分数,原因是他觉得舒倾骨子里还没那么坏,至少勤学好问、工作比较积极,内心善良。
时至如今,再对梁正提出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一定是——
满分。
不管满分是多少,就算是一千、一万、十万……他都是满分。
梁正想到了那个天高云淡的秋日的午后,便抬手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又疼了……”头顶传来夹杂着吃痛不满的声音。
“疼?疼就对了,疼是为了让你记住我是‘梁正’。”梁正过于亢奋,根本控制不好力度,直到听到他喊疼才缓过神儿来,忙满心歉意地收敛动作。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控,全都是因为怀里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爱他是自己的舒倾,恨他做过别人的舒倾。
梁正记忆与现实碰撞,想到他此刻乖顺,又想到他不肯喊“梁正”,情绪波动太强烈,是不是把他弄得很疼?
不想再想了,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只要他能回来自己身边就够了,他和其他人的事通通不想知道更不想计较。
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养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戒掉的。不过没关系,可以等,可以一边爱一边等。
舒倾搂着他头部松了口气,两条生疼的锁骨算是保住了。
只是想不懂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会嚷,为什么会那么用力咬自己。
还有……为什么总提起梁正?
这里不是有风声有海浪的坦纳岛……
难道他不是梁义?梁义很吃“跟班儿”的醋,怎么可能在这种气氛下屡次提起他?
而且他不是都喊“舒老师”的吗,什么时候学来的骚话喊“宝贝儿”……
宝贝儿?
等等,难道他是……
舒倾觉得自己快想出来了,可一时身子发软,脑子里混乱,根本腾不出精力继续思考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屋外天光大亮,这同样是个初秋。
窗外有风,有耀眼的太阳。
楼道里传来吸尘器与脚步声。
梁正心瞬间化了,“宝贝儿别急,火候不到位,怕弄疼你。”
“你这是欺负人!”
“我哪舍得?”
舒倾羞红着脸,把搂住的头部缓缓推开。
他略略垂眼,认真打量了梁正一番,溢满情|?j的眼中逐渐浮上了少许迷茫。
搂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特别凶,特别特别凶,连亲吻都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是想要留下什么印记。
梁义虽然很凶,但多半儿都会尽可能克制,极少会故意把自己弄疼。
从举止到用词习惯,再到长相……
对了,还有头发,梁小雏儿的头发明明是扎手的寸头,可这个人是比他长上不少的短发。
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和梁义不是很像?
舒倾神智溃败,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最终只能盯着眉心不放。随后俯下身去,吻住眉心,像往常一样撒娇道:“雏儿,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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