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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梁先生 > 第267章 老梁家的旧宅 五一
    “怎么可怜兮兮的?”梁正心中满是爱意,大着胆子刮了下他鼻子,“舒小喷火龙,还辣吗?”

    “不辣了。”舒倾赶紧摇头,再次把手里的鸡蛋向前递去。

    “把鸡蛋放在口袋儿里,你这是藏的私货?是不是想晚上起来偷吃?”

    “我没有!”

    眼前的样子格外乖顺,这种转变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

    说不清为什么,梁正总觉得有些刻意,刻意中夹杂了许多的怯懦。

    是错觉吗?

    事到如今不想计较太多了,错觉就错觉吧,酒后就酒后吧,全都无所谓了。只要他不再像一只警惕性很高的刺猬,片刻温存也是好的。

    梁正想去接过鸡蛋,一低头,看到手心儿里似乎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他拿开鸡蛋,发现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串水笔写的楼层和房间号儿。

    舒倾像被发现了什么小秘密,忙把手背到身后,就连眼神都开始飘忽。他潜意识里很怕,怕对面站着的这个人又会像以前一样嫌弃自己……

    怕他嫌弃自己没用,嫌弃自己走霉运连累他……

    怕他……再轰自己走……

    “你躲什么?让我看看,把手掌摊开。”梁正勾着嘴角,抓住他胳膊把手拉回前面,“是不是担心迷路回不来了?”

    “没有……”

    “不许嘴硬,说了我又不会嫌弃你。”

    舒倾想了想,伸出小指,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们拉勾行不行?你说了不会嫌弃我,那我们拉个勾儿行不行……”

    “好。”梁正伸出小指和他勾住,“说了不嫌弃你就是不会嫌弃,绝对不食言。”

    “那我们说好了!”舒倾终于笑了,点点头,把手掌摊开给他看,“我出门前头很晕,怕找不回来了,就在手上写了房间号儿。”

    “那你可真够聪明的。”

    “那是!”

    梁正面对他站着,越看越是喜欢,单是看着,便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了。“那你买饭,为什么出去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我未雨绸缪,就是考虑得不太周全。”舒倾哼了一声,说:“哎,天有不测风云,我刚才忘了自己住哪家宾馆!”

    他说完望着梁正眼睛,暗暗想要一顿表扬。

    毕竟自己为他着想,跑那么老远去买饭,回来时候脑瓜子发混迷路了,找了好几家才找到下榻宾馆。要不是今晚当班的前台服务员认识自己,恐怕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看来我的舒小狗儿是真的傻。”梁正略略低头,凑到他耳边,嗓音极其蛊惑:“不过舒小狗儿,你说这件事还有说要剥鸡蛋的时候怎么显得那么委屈。知道这叫什么吗?在我眼里,这叫勾——引——”

    热气嘘到耳朵里,舒倾脸腾地红了,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逞能,拽起半袖的袖口抖搂,辩解道:“我这穿着上衣穿着短裤,怎么能叫‘勾引’呢?八竿子打不着啊!”

    “你在想什么?脸都红了?今天挺爱害羞的。”

    “……我没害羞!还有,不是我想什么!是你说了什么!你说我‘勾引’你,我穿这么多衣服,怎么勾引你!”

    “哦——”梁正做恍然大悟状,轻敲着手里的两个鸡蛋壳,“我说的是鸡蛋,勾引我吃鸡蛋,这个意思。看来咱们俩想的不一样,舒小狗儿,你想的是哪种意思的?是不是……‘以身相许’的那种勾引?”

    “我他妈!”舒倾被摆了一道儿,恨得牙痒痒,“我发现你真是学坏了!”

    梁正不大明白“学坏了”是什么含义,就看他抢了鸡蛋跑回桌前,只留了个背影给自己,以及两只通红的耳朵。

    舒倾剥鸡蛋的时候很细心,细心到撂在一旁的手机又收到新消息,都懒得去看。

    此刻他只想着站在身后的那个人,想乖一点听话一点,卖力去讨好他。

    想留在他身边,卑微或是没有地位都可以。

    窗外很静,没有风声与海浪。

    剥完鸡蛋,身边仍是没人过来,他偏过头去看,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床前没人、玄关没人……

    舒倾有些慌了,先前梁义拎着行李箱义无反顾离开的景象再次浮现进脑海,那之后在坦纳岛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的痛苦。

    难道这一切全是幻觉?

    刚刚和自己说话的人,全是幻想出来的吗?

    “人呢?去哪儿了?出来啊!不是说了不嫌弃我吗?”他鼻子发酸,声音颤巍巍的:“我鸡蛋都给你剥好了……”

    梁正是贴在他身后站着的,本想着逗逗他,可万万没想到他会慌了神儿。

    “我在你后面,傻不傻,就不知道转身看看吗?”

    舒倾猛地转身,欣喜的目光中掺杂极大的不安。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不是梁义,很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直到视线扫过眉心,才忙举起鸡蛋,献宝似的说:“给你,剥好了。”

    梁正轻笑一声,不客气地低头去咬。

    鸡蛋大概有三六九等之分,比如说眼下这个,吃起来格外的香。

    “我刚刚还以为你走了……”舒倾垂了垂眼,“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那……你在我和他之间,是不是选择我了?这次回来你就不走了吧?不会再去找他了吧?”

    梁正一愣,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这话是他对自己说的。心中恍然大悟,如同明镜,知道他是又把自己当成了别人,那个朝秦暮楚玩弄他感情的坦纳岛的畜生!

    难怪刚才会表现的那么乖顺,讨好般的说话!

    原来是对别人!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会频频把自己当成那个人!

    “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舒倾嘿嘿傻笑:“有时候我晚上睡觉会梦到你,笑醒过也哭醒过,挺丢人的。”

    梁正一口把吃进嘴里的鸡蛋吐到地上,面色转寒,“舒倾,你说什么呢?喝酒喝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舒倾以为自己说错话,特忐忑地望着他,小声说道:“知道,你是梁义……”

    “梁义?我问你我是谁,不是问你我弟是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用不用我给你个提示?嗯?赶紧说话!”

    “我……”

    梁正打掉他手里拿着的半个鸡蛋,冷笑道:“我就不应该对你抱那么多希望,你是不是看我平常对你太好了?觉不觉得自己很过分?你回国多长时间了?不是三分钟热度吗?不是早就应该把他忘了吗?”

    舒倾反应不过来,呆呆盯着滚落在地的鸡蛋。

    什么“等回国”,梁小雏儿估计是傻了,是不是他在吃“跟班儿”的醋?是不是自己太话痨了,惹他生气了?

    以前不可一世的人分明是自己,怎么眼下俩人对调,身份地位统统反过来了?

    这种感觉挺不好的……

    “好,好好好,不说话了是吧?想不起来我是谁了是吧?你看好了!”梁正捏住他下巴,用力向上扳起,“你给我看好了,我到底是谁!想好了再说!”

    舒倾下巴生疼,骨头仿佛要被人捏碎了,他想撒娇却不敢,于是看看脸又看看眉心,最后怯生生说道:“你是……雏儿……”

    “我看你是喝酒喝疯了吧!我是梁正!来,跟着我说‘梁正’!”

    “正”字话音没落,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特不凑时地响了,来电人是林子秋。

    林子秋被夜班儿工作压榨到头晕眼花,本来交上稿子等着主任审批,谁知审着审着,主任忽然不说话了,发了几条消息找他也是石沉大海。

    临近三点半,编辑部的同事亲自上楼催稿,言语间显得不大耐烦。

    主任脾气并不好,林子秋心里还是有数儿的,可是为了清早报纸顺利发行,他不得已硬着头皮拨通电话。

    果不其然,对面传来相当不友好的“喂”。

    “梁老师,我是小林,稿子您看得怎么样了?马上三点半了,有问题的话我这边儿赶紧改。”

    满脑子舒倾,竟然把工作给忘了!

    梁正瞪了他一眼,松开捏住下巴的手。

    下巴上留了个明晃晃的指印儿,很红,估计他挺疼的吧。

    “你等等,别挂电话。”他坐回电脑前,实时指导林子秋修改稿子。至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舒倾,他连看都不想看。

    舒倾像被罚了站,乖乖站着,小声嘟囔了好几句“梁老师”。

    这个称呼他在电话里听到了,也不知道是谁喊的,总之叫人醋意盎然,特别不痛快。

    明明是自己的专属称呼,怎么能让别人随便喊?

    他凶一点儿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再做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了。

    如果再发生那种操蛋的情况,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跟他断干净,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傻逼乎乎地委曲求全了。

    ……不如现在就把情况搞清楚,哪怕又是当头一棒也认了。

    相互拉扯着彼此折磨,对谁也不好。

    舒倾想到一个叫“狗改不了吃屎”的词儿。

    大概这是真的,梁义出轨了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出轨别人?

    他深吸了口气,走到梁正身边,“打电话的是谁,谁喊你梁老师?你是不是又看上别人了?虽然我吃回头草这事儿是挺贱的,不过我只会原谅你一次,绝对不会原谅你第二次。你跟他到底分没分手?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回来,还是因为同情我才回来?”

    “你别过来烦我,等我忙完工作再说。”梁正嫌弃地挥手轰他。

    舒倾终于生气了,不肯再降低身段讨好,转身去抽屉拿了块儿巧克力。

    是真你妈的贱,怎么现在变成这几把没骨气不要了的德性了!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吃什么狗屁的“回头草”!

    狗要是能改得了吃屎,还能叫“狗”吗?

    他对自己失望至极,正好儿面前飞过一只黑花儿的蚊子,他忙把巧克力叼进嘴里,解恨般用力拍手把它打死。

    巴掌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疯了吧你!”梁正闻声,冲上前攥住他手腕儿,“我说你两句你就打自己?自虐?有病?”

    舒倾茫然回头儿,半截儿巧克力还露在外面,含含糊糊说道:“我打自己?有病的是你吧?”他不耐烦地挣脱手腕儿,摊开手掌说,“请你看好,我打的蚊子,谢谢。”

    电话另一头的林子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听见梁主任怒吼一声,吓得他话都不敢说了。

    主任该不会是在吵架吧?

    那这个电话打得也太不是时候儿了。

    摊开的手掌中有一只死蚊子,蚊子尸体旁边儿是抹暗红血迹。~

    说真的,梁正还是挺满意他这种态度的,至少不再是对“雏儿”低声下气。

    倒不如……自己就假装他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叫他彻底心寒算了。不过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他牙不好还敢在晚上吃甜食!

    梁正瞅准露在外面的一小角儿巧克力,伸手就去抠。

    舒倾不甘示弱,狠狠咬住抢夺巧克力的手指。

    “嘶——咬我?我今天不给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是梁正!”

    “要他妈脸不要?抢我巧克力还怪我咬你?”舒倾松嘴,看了看他手指上凹陷进去的混着巧克力的牙印儿,丝毫不觉得抱歉,相反还得意洋洋的。

    “说没说过不许吃巧克力?你看看!”梁正指着半盒儿巧克力,“我不在这几天,你偷吃不少吧?牙不想要了?我一天不在你就不老实是吧?管不了你了?”

    “我就吃,怎么的?你算哪根儿葱?你管不着!”舒倾故意气他,使劲儿吧唧嘴,一边吧唧一边说:“嗯,真好吃,真甜!”

    “你!”

    俩人僵持不下,林子秋尴尬得不行。

    那个声音他听出来了,是舒倾。

    虽然舒倾现在是借住在他家的状态,不过这种管法儿未免太过头了吧。工作中管管就算了,私生活还管……

    他想了想,不然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让舒倾借住到自己家算了,两个人也算同病相怜,不能让他一直受到主任压迫。

    “小林,我说的那几处你先改着,改完发我。”梁正挂断电话,再次捏了舒倾下颌,威胁道:“舒小狗儿,我今儿非得让你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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