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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梁先生 > 第110章 坦纳岛的夜晚
    太阳将要在天边隐去,木船再次经过头顶布满枝桠的水道汇入大海。沙滩上有一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度假村。

    身上布满柔和光泽的人仍是半歪着身子坐在船头,他自打穿好衣服,就再没回头看一眼。

    舒倾脸上一直挺烫,他把一切归咎到夕阳堂而皇之地照射下。

    “该把他们喊起来了,”梁小雏儿在身后喊他:“再往下得叫他们指路了。”

    “你喊,你离他们近。”

    “刚才是你说听不见让起来,不叫他们睁眼的,我肯定喊不起来。赶紧去,晚上事儿还多着了。”

    身后的不适感再次传来,舒倾脸更烫了,绷着劲儿轻哼一声站起来。路过梁小雏儿身边的时候忽然被他抬手拉住,“怎么还疼?怎么回事儿?”

    “谁说的?早不疼了!”

    “不疼你刚才那种姿势站起来?”

    “我腿坐麻了,行吗?”

    梁小雏儿轻笑后挑眉:“行,你腿坐麻了。不过,你怎么不看我?”

    “……我不想看行吗?松爪子,我赶紧喊他们去!”

    木船就这么大,没几步的路却走得那么艰难。舒倾暗自喟叹,没成想自己也有混成这么狼狈的一天,本来就躲无可躲了,还被人强拉着调戏一顿。

    世他妈风日下啊……

    四个小孩儿齐刷刷躺着,每张脸都是煞白的颜色。

    “来,起来指指路,完了咱们吃饭去了!对了,刚才你们四个,谁睁眼了?”

    鸡蛋紧闭双眼,声音发怯:“没有,你说完了我们就没敢睁眼。”

    “嗯,算你们识相儿,行了赶紧睁眼吧,指路!赶紧的!”

    木船划过度假村前的海域,汇入最后一条狭窄水道,最终停在一处水底很多树枝树干的岸边。

    那个地方看起来挺像停船场,好几条木船中规中矩停着,岸上不远处有系缆桩。每个系缆桩上又分别有一条缆绳连接半泡在水里的木船。

    舒倾和四个小孩儿站沙滩上,瞅着梁小雏儿一个人有条不紊。

    五个人眼里毫无例外,全都是敬佩。

    鸡蛋忽然开始嫌弃舒倾蠢,除了有意思,除了脾气大,好像一个优点也没有了……

    不对,脾气大应该算不上是优点。

    梁小雏儿拍拍手朝舒倾走过去。

    终于能跟他面对面互相看着了,真好。

    不过他这几个小时也忒爱害羞了,怎么回事儿就动不动脸红。

    按说这事儿该是自己嫩来着,嫩的人不才应该更害羞吗?怎么俩人好像反转过来了。

    鸡蛋嘱咐说:“你们认好船跟位置,要是记不清了,明天可以到市集上找我。”

    舒倾咧嘴,这你妈,船都长一个样儿,也太难为人了吧。明儿要是真找他,保不齐这小崽子能不能闹着跟着一块儿玩儿。

    现在的小玩意儿都当电灯泡上瘾了?

    四个小孩儿在前面领着,俩人在身后跟着,一行准备去不远一家性价比不错的餐馆儿。

    “船的位置我记好了,实在不行,船舱里不是还有柴火吗?”梁小雏儿特想牵他手,可惜试了好几次都没得逞。他略微垂眼看舒倾,“还害羞呢?”

    “扯蛋!”

    “来,手给我。”

    “你没见前面就是人,注意影响!”

    “你这害羞时间可真够长的,”梁小雏儿装模作样:“哎——晚上怎么办?”

    你大爷!舒倾心里狠狠骂他,晚上指不定谁被搞垮在谁手里,反正门儿一关……谁他妈怕谁!到时候绝对叫他主动给这一下午说了好几次“害羞了”、“还在害羞”那种话后悔!

    餐馆的位置比较偏,门口挂了盏自制灯罩的灯,外加一块儿看起来饱经风霜的牌子——

    wanrestrong(一家饭店)

    “什么?”舒倾问道。

    “一家饭店。”梁小雏儿答他。

    “我知道,叫什么?”

    “就叫‘一家饭店’。”

    这个店名算是深得他心了,简单直白。进屋儿后店里的装潢出忽意料的正经,跟外面看起来有些破落的样子天壤之别。

    如果不是有人带着过来,这俩人大概绝对不会走进去。

    店里没几个人,像之前别的餐厅一样,大厅放着欢快的比斯拉马语民歌。

    舒倾特意绕过梁小雏儿坐到他对面儿,免得一会儿吃饭时候被他揩两把油儿。眼下这种情况真容不得他胡乱来了,不然没法儿保证会不会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的问题。

    于是梁小雏儿身边儿空出来的位置,成了四个小孩儿眼里的“风水宝地”。

    论起相熟,还是鸡蛋更胜一筹,毕竟也跟他说过好几句话,也教过他两句话。

    其中一句已经起了相当关键的作用。

    舒倾坐在对面饶有兴致看着四个小孩儿猜拳,等他们争完了,剩下俩小孩儿摆出一副淡淡的苦瓜脸朝自己这边儿过来了。

    牛肉是最大的输家,只能紧挨舒倾坐着。 m.a

    直到菜摆满桌儿,他还是一句话没说。

    “嘿我说牛肉,你不觉得跟我坐一块儿很光荣?”舒倾半不正经说的汉语,等了会儿也没见牛肉答话,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只能又咂声用英文说一遍。

    牛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咧嘴苦笑。

    “你这小玩意儿就是太小了,你看啊,今天是不是都他干活儿的?”

    对面梁小雏儿看戏的表情一怔,随即挑眉轻笑。

    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把那点儿聪明全拿来“坑蒙拐骗”跟使坏了。为什么那些“不正经”的性格放到他身上,就格外叫人喜欢呢?

    牛肉在几个孩子里毕竟年龄稍微大一点,领悟能力也快,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餐桌上的气氛终于开始活络了。

    舒倾被梁小雏儿盯得发毛,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儿,这货应该在经历下午那件事儿之后,开始变得更粘人了。

    或者丫觉得自己得“负责”?

    从一个饭店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悬到树梢儿,海风穿过树林,迫不及待盘旋在两人身边。

    它们在呐喊在欢呼,它们狂妄叫嚣:“已经入夜了!别再浪费时间!”

    路上没有灯,只剩朦胧又暧昧的月光。

    梁义如愿牵了他一只手,舒倾轻哼一声,没有反抗。

    他那些畏羞的情绪通通被树影遮蔽,被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期待与亢奋所代替,甚至被自己心里想的那些事情激荡到心痒难耐。

    四个小孩儿吃得心满意足,一度忘了今天被舒倾唬得多胆儿虚。在那两个人从灯火通明市集不远处转身离开的时候,竟然有些不舍。

    不过大多数的不舍都是针对梁义。

    他们两个沿沙滩走向度假村,十指相扣的双手自打牵住,便没松开过。包括在市集旁停步在黑暗里,也完全是靠的默契。

    沙滩椅上的遮阳伞伞布随风飘着,海浪一涌一涌浸卷沙滩。

    有些人默默坐着,有些人在奔跑在追逐。

    梁小雏儿看了眼腕表,将要十点了。

    大概从这个时间开始,夜晚应该做的所有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

    “舒倾。”他在灯影照不到的地方缓缓开口。

    “嗯?”

    “你今天……你今天咬我那口,特别舒服。”

    “我他妈什么时候咬你了?”

    “就在船上,那时候你说你想让我……”

    “我操.你大爷!”舒倾赶紧打断他,玩儿命地把手往后抽,恨不得一脚给他蹬海里去,让他跟海一块儿浪。“妈的你说那句话脸红没?我发现你现在……我操了就!你节操都哪儿去了?好意思?”

    这两天感觉梁小雏儿可能有点儿人来疯,哪成想丫没人的时候更疯。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一会儿……”

    “闭嘴!”

    梁小雏儿勾了唇角,又牵了他一只手,笑道:“我这是在给你暗示。”

    舒倾终于没气过,支肘朝他怼过去:“神他妈‘暗示’!兄弟你这已经是‘明示’了好吗?咱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

    真在爱的人面前有自知之明的,那估计是个傻子吧。

    月影与灯光伴着欢笑声跃进漆黑的房间,一股清凛香气飘散而出。

    舒倾开门的动作都顿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谁那屋儿门儿给打开了。他往后撤一小步,特认真看着露台上的摆设,随后念了门牌号儿出来。

    再要往后撤的路被人挡住了。

    梁小雏儿紧跟在他身后,有无比清晰的呼吸声与轻笑:“怎么了?怕了?”

    舒倾被人戳住痛点,可能潜意识的确发憷,不然为什么门牌号儿都对上了,自己还怀疑这间屋子到底是不是之前住的。

    “我怕什么?不过这屋儿里怎么多了股子香气?而且,”他大言不惭:“你一会儿说话做事什么的都注意着点儿,进了屋儿就是我的地盘儿了。”

    “……”梁小雏儿隐隐感到一股危机。

    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

    他骤然想到自己之前答应过舒倾的“他不允许自己就不”那件事,一时悔得肠子直抽儿抽儿。

    行吧,栽了就栽了,挨撩就挨撩。

    反正舒倾现在定力基本为零,大不了搞浑他神智再反客为主。

    舒倾踏进屋儿里开了灯,嘴角翘得老高,“梁小雏儿,我得先写稿子,至于你,自由活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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