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平乐公主的心思，从来不是靠怜悯能获取的。
“公主殿下决定的是，我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待明日罢。”
红樱顿时失了神，只见莺儿来了兴致，好像想到了什么。
“红樱，便不要为难简夏姐了，简夏姐也是按公主殿下的命令行事。再者说，耽搁一二日也不要紧，许是明日祈公子的回信就送到了。”
莺儿突然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红樱有些琢磨不透，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最怕应付这些人情世故了，也怕惹到简夏不开心。
“那今日的事就多谢简夏姐了，您尽可放宽心。”
简夏点他点头，便又伫立在原处，守在平乐公主门外。
见没什么再能说下去的了，红樱便扯着莺儿的袖子匆匆出了院里，满脸尽是担忧。
“莺儿，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公主殿下仍然没有兴致，自然不会专门去劝姑娘宽心，她自己都还未彻彻底底的放下心，又何必去劝姑娘？”
红樱若有所思的想着，莺儿所言似乎还有些道理，虽说莺儿平时总是话多安分不下的模样，可如今一瞧，她脑子也非常聪明。
“那你的意思是？”
莺儿对自己所想甚有自信，在脑海中渐渐浮现的想法脱口而出：“为何不让姑娘去见公主殿下？姑娘心底善良，若知道了公主殿下这几日也茶饭不思，也定会关切一二，这样两人不就将自己心里不开心的都一股脑说出去了？”
“现在也只有你们两个，一天到晚想着该怎么算计夫人了。”
常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两个人刚刚的计划，全部都听在了耳朵里。拧的不能再清楚了，这明显话里有话。若是在从前见到常兴，他必定在各个地方神出鬼没的。今日里在院子里面昂首阔步。倒是稀罕得很。
“你说笑了。咱们哪里敢算计姑娘？”
莺儿反应的很快。嘴上虽然是在反驳着可在心里却认同了常兴所言——她在算计柳碧落。要不然平白无故心虚什么？
她惭愧的红了脸，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反口质问：“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改口叫夫人了？我家姑娘还没过你家门呢！”
“我想叫便叫了，你还管我？”
常兴同莺儿四号不讲道理，他本来也不擅长跟人道理的人，索性做了个不讲道理的人，做事也从不按规矩来。他不正经打量着莺儿和红樱换上的新衣裳，是那件鹅黄色的袄子。
“呦，还换新衣裳了？”
莺觉得当初自己是瞎了眼，居然认为常兴是个忠厚老实的，成日里与柳碧落说话都畏畏缩缩的夹，今日看来，竟是个破皮。
“是，是新衣裳。”
青红樱客客气气的答着，她本来与常兴没说过几句话，因为根本搭不上话，只是平日里见到了一问一答般的问什么答什么。
“你不去守着我们家姑娘？四处乱跑什么。”
莺用这话去堵他的嘴。语气可不是有很柔和的说法更像是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在过招。两个人互相质问。外人看了只当她在与常兴打闹。
“你问问这公主府上下可有敢拦着我四处跑的？”
常兴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他是祁昊墨的贴身小厮公主府里的人都知道。因而不受公主府上下管制，所以在这里畅行无阻。
他脸上堆着笑意。从玩笑的语气回答着莺儿。
“自然是我家夫人的吩咐，我才有资本过来瞧你们两个整日里不务正业究竟是在搞些什么花样。今日一瞧，也捣不出多大的本事来？”
莺儿转头白了他一眼，拉着呆若木鸡的红樱大步准备出了院子，不再搭理常兴，又斜着眼睛拼命的看着常兴有什么反应——这是她唯一的法子，若是常兴将事告诉了柳元芷该如何是好？
常兴自然察觉了莺儿眼神，故作没看着，丢下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说。”~
“小心点。”
莺儿总是提醒红樱脚步声一定小点，可寒冬腊月地上全是积雪，踩在软绵绵的雪上，难免要踩出些沙沙的声。正午都过了，太阳高高的挂起，她们却因为怕吵醒柳碧落而蹑手蹑脚。
一旦若是缠上噩梦，就甩也甩不掉了。
柳碧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连衣裳都被汗湿了。她在床上左右翻滚，手在空中乱舞，不知道究竟梦到了什么。
“我一会就回来。”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但柳碧落看着祈昊墨周身带着光芒，如同神明一般的救赎。她晕晕乎乎地，如同喝了很多酒醉了一般。
等柳碧落清醒过来时，却只看见。
柳碧落猛的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走出来，把轻手轻脚的红樱和莺儿吓到了。
都如此畏畏缩缩了了还不成？
相比之下，今日里的梦似乎更为沉重。
柳碧落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所有的感官都被蒙蔽住了一样，好似自己与世隔绝跟外界没有丝毫的联系。
噩梦接连的痛苦纠缠着她，让她百般痛苦，这种痛苦从梦中蔓延到现实，让她如坠深渊，难以自拔。
她梦到的并非祈昊墨。
她梦到尸横遍野的战场，连连退败的队伍，冷酷无情的杀伐，这是一起接连着一起的噩耗，不是祈昊墨，不可能是他。
柳碧落的脑子被噩梦占据，这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战役，是九死一生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胜利。
她依稀记得战场弥漫的血腥气息，得副将的项上人头被辽人无情高悬于城墙之上，以及诸位副将的下场，柳元芷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凯旋而归，而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险胜。
历历在目的是一眉目清秀的女子手上沾满了血污，她努力的刨着一堆堆尸体硬生生将她从死人堆中找了出来。
见柳碧落尚能喘息，那女子反倒很失望，又去扒了另一堆尸体。或许柳碧落的眉眼与一个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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