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程亮把水放在茶几上。
杜俨把消息删除，然后坐到沙发上去，“我知道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了？”
这话一出，程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说真的？快说来听听，到底是谁？”
“坐下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杜俨喝口水，看着程亮着急的神情，他笑了，“看来你真的很在乎小月。”
程亮不耐烦道：“少废话，快说，是谁？”
“方振东。”
程亮思索半天，怀着几分犹豫问道：“确定吗？有证据还是......”
“确定，不过证据的话需要我们自己去找，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到底是有了些眉目，总比我们两眼一抹黑来的强，既是他做的，只要我们暗中盯紧他，总会有收获。”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小月说过他还有一个姑姑在国外？”
程亮更加糊涂了，“皇甫静？她不是一直在国外为明江开拓国际市场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杜俨翘起二郎腿，又喝口水，“她在国外，她的前夫在国内啊。”
“方振东？”
“我刚收到可靠消息，这件事就是方振东和皇甫静两人一起策划的，你可能不了解皇甫静这个女人，她在事业上有极强的野心，方振东弄出这件事来，估计是想把小月拉下来，再趁机让皇甫静回国来主持明江的大小事宜。”
程亮觉得有些狗血，这样的故事情节不是应该发生在小说里，或是电视剧里吗，“方振东费那么大劲儿就为了成就自己的前妻？他看着不傻啊。”
“他们之间到底是合作关系，还是交易关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眼下既然有了方向，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杜俨看着程亮问道。
程亮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我倒还没什么头绪，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若真是方振东做的，依照他多疑的性格，从他那儿下手，恐怕不容易。”w~
“奇怪，你好像很了解他。”
程亮立刻紧张起来，随即他手上的杯子一个不稳，洒出些水在他裤子上，他马上放下杯子拿纸巾擦了擦。
“我和他见过几面而已，听小月说起过一些关于他的事。”
“原来如此，”杜俨看了看旁边桌子上的盆栽，“你们俩关系进展神速啊，他告诉你这些秘隐，你帮他布置办公室，不错。”
这盆矮子松确实不是皇甫月一贯的风格，能搬进皇甫月的办公室，程亮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该用的招数都用了一遍。
矮子松，身姿奇特，俯下的枝干上郁郁葱葱，既有美感又像是个谦逊的文人，别有一份傲骨，和皇甫月的个人气质还是很搭的，程亮看到它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了皇甫月。
“我之前有插花给他作办公室的装饰，但是鲜花容易枯萎，他看了就会多愁善感，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多愁善感，你确定是在说小月？”杜俨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亮，“难道他想学黛玉葬花不成？”
程亮不以为然，“难道你没发现小月的心理其实很脆弱吗？”
“小月性格确实比较敏感，不过脆弱倒谈不上吧，他已经不是之前的皇甫月了，这几年下来，他可成熟多了，为人处世也尤为老练。”
程亮这才想到皇甫月和他说过他的事杜俨有些是不知道的，这么来看确实如此，程亮倒多了点小欣喜，因为他和皇甫月有了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他岔开话题道：“我觉得这件事的根本还在孩子和他爸妈的身上，现在孩子已经脱离危险，我想试着去和他们沟通一下，只要他们不想着去起诉明江，那明江的损失足可以挽回。”
程亮跳跃的太快，杜俨差点跟不上节奏，也是，现在很多问题等他们解决，说那些个玩笑也不合时宜。
“你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亮点点头，“如今就是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发酵下去，不然只会对明江更为不利，及时止损才是最佳选项。”
“那你想怎么做？”
“等明天小月回来问问他的意见，如果没有问题，那我就想方设法和孩子的父母见上一面，商讨一下是否能私下和解，只要他们没意见，等检验结果出来，再做些公关，应该就没问题了。”
杜俨想了想，“那下毒的人呢，你有没有考虑怎么找到，如果这件事没有个交代，那就不算真正解决，因为明江已经失去了大家的信任。”
“这个我还真想不出好的办法，你呢，有主意没？”
杜俨摇摇头，“你让我出个点子还行，像处理这样的问题的解决方法，我还真没主意。”
程亮有些困惑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反正就是没想法，没主意。”
“那就等小月回来，听听他的看法吧，或许他会有解决问题不同的角度。”
“只能这样了......”
程亮瞄了眼杜俨，佯装不经意道：“你刚收的消息准确吗？”
“这个你放心，绝对准确，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程亮见杜俨有意回避，就没再追问，至少在皇甫月的事情上，杜俨还是可以信任的，他把杜俨送到门口才回来。
杜俨本想在这一起等到第二天去接皇甫月，结果程亮问到这个消息的可靠性，那下个问题自然是消息的来源，杜俨觉得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他可不擅长伪装，如果不小心说漏嘴，很可能破坏皇甫月的计划。
程亮没有胃口吃晚饭，一个人在办公室不禁胡思乱想，还是安丽下班前帮他叫了份外卖。
“亮哥，总裁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
面对这样的安慰，程亮也是哭笑不得，虽然没什么用，可至少有人惦念，他点点头，“你快下去吧，估计卫廷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安丽走了之后，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程亮打开外卖刚吃上一口，还是没有食欲，他不知道皇甫月这一晚上要怎么过，没有他在身边，这一晚对于皇甫月而言绝对是种煎熬。
程亮想到皇甫月缩在浴缸里的那晚，心疼难忍，他焦虑地望了眼外面的天，墨蓝的天空上挂了几颗星星，果然越到夏天，这天上的星星就越多，他和皇甫月曾约定要一起看到繁星满天。
他看看时间，刚晚上八点多，到天亮还早，程亮此刻才觉得时间是那么难熬，尤其是这样看着秒针走动的时候，那根秒针仿佛和他作对一般，他越心急它就走的越慢。
程亮从皇甫月的抽屉里翻出一本书，《月亮和六便士》，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看不进去，他又起来围着办公室绕了好几圈，只要想到皇甫月这一晚上难捱，他就无法静下心来坐一会儿。
看着手表上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十点，十一点二十三，凌晨一点零五，三点十一，程亮丝毫没有睡意，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灯火辉煌，这一城的繁华，看在他眼里，格外凄凉。
他多想抱着皇甫月站在这里一起看外面的灯火璀璨，这样的景致如果没有和心爱的人一起看，落在眼中也不过是幅素描画，黑白而已。
程亮找来清洁工具，把办公室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这才消磨了多半的时间，他累的瘫倒在沙发上，抬手看看时间，五点半了，外面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
程亮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然后出去买了两份早餐，就去开车。
保释的手续也简单，程亮看了，只觉得像张让爸妈签字的保证书，好没意思，他潦草的签了名，等皇甫月出来的时候，他心跳加速，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
看到皇甫月的瞬间，他扑上去紧紧抱住皇甫月，毫不顾忌周围众人，皇甫月笑笑也回抱住他，“只是循例接受调查，没事的，别担心。”
程亮没说话，用力嗅着皇甫月身上的味道，像是久别重逢那般，不舍得松手，这样的体温，这个人，他已经有一天没见到了，原来这就是相思苦。
“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月儿，我好想你。”
“好......”
许久，程亮才放开皇甫月，牵着他的手往外走，脸上的笑，像孩子般，灿烂明亮，幸福温暖，外面的阳光扑在脸上，也比不上程亮脸上洋溢的光如此耀眼。
皇甫月也注意到程亮的黑眼圈和他眼中的乏累，“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我担心我不在身边你会睡不好，我担心你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睡的着。”
“那我来开车吧，疲劳驾驶不安全，”皇甫月伸手问程亮要车钥匙。
程亮眉尾轻轻一挑，“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去，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昨晚也是一宿没睡，好啦，放心，我没事的，看到你，我精神百倍，上车吧。”
确实像程亮所说，皇甫月昨晚是整夜没睡，不止是对黑夜的恐惧，还有程亮不在身边的不适应，他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又提醒了程亮。
“我买了早餐，在后座上，将就吃一点，看你这一晚上好像都饿瘦了，回去我给你好好补补，”程亮发动车子，然后开出去。
皇甫月从后座上把早餐拿过来，咬了根油条，又喝口豆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程亮把昨天杜俨和他说的那些又一五一十和皇甫月说了一遍，也说了他的打算，又询问了皇甫月的意见，毕竟自己处理这么大问题还是第一次，他担心有自己没考虑周全的地方。
皇甫月把嘴巴里的食物全部消灭掉，才开口道：“先不要去和他们进行私下和解，不然更坐实了是我们的食品出现了问题。”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抵制明江的新闻，生产工厂那边也有人拉横幅要求我们出面承担责任，孩子作为受害者，他们的态度很关键，如果他们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问题，那我们不就更被动吗？”程亮对皇甫月的话表示不解。
皇甫月喝口豆浆，看到前面红灯，等程亮停稳车子，马上往他嘴里塞一根油条。
“你说的没错，孩子父母的态度是关键，那你有没有发现，这起所谓的‘食物中毒’事件就只此一例？”
程亮嚼着油条，一脸茫然地点点头，嘴巴里还不清不楚地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只有一例，接下来就看检验部门的检验结果，如果没有检测出毒物，就说明我们的食品丝毫没有问题，而一直在说孩子是吃了我们明江食品之后才出现的中毒现象的父母，他们就绝不是无辜。”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从车后传过来，程亮皱了下眉，抬头看到绿灯，马上发动车子，“昨天市场部那边给过来的消息是，在孩子的胃里，发现带有毒素的食物确实是我们明江的食品。”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孩子的父母，在食品里加了东西才给孩子吃的呢？”
程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皇甫月一眼，“你这种设想太可怕了，他们可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啊，得有多狠心才能下这样的毒手啊。”
皇甫月把眼前的东西简单收了下，“这还只是我的设想，市场部那边的人不太可靠，你一会儿联系卫廷，让他去查一下孩子的父母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做事严谨一些，一定要掌握充分证据还不能被人发觉，不然很容易打草惊蛇。”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让卫廷去啊？我看你比较信任秦强多一些，很多事都是交给他去办。”
皇甫月别有深意地看了程亮一眼，“你刚说了啊，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方振东和皇甫静。”
程亮想了想，才明白皇甫月话里的深意，“回到公司，我马上去找卫廷。”
“和他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都行，不要亲自去找，公司里人多眼杂，别走了什么风声，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定更加小心谨慎。”
程亮点点头，眼里莫名的有些兴奋。
“如果确是孩子父母的问题，那我们就可以逆向推理找出方振东的破绽，比起从方振东这边着手要简单容易的多。”
程亮冲皇甫月翘起大拇指，半晌，他好像又想到什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检验结果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你确定不用去找那对夫妻谈谈吗？”
皇甫月侧过脸来看着程亮，一天没见，他的思念丝毫不比程亮的少，他现在真的想时时刻刻都看到这张脸。
“倘若我的猜想正确，他们很可能在我们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录音，不管我们说什么，到时候他们都会说我们是心虚所致，当然，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医院还是要去的，不过不是去找那对夫妻，而是要看看那个脱离危险的孩子。”
程亮点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无意间用了些力，“如果真是那对夫妻做的，那他们真的不配为人父母。”
皇甫月明白程亮情绪波动这么大的原因，无外乎是想到了自己被父母抛弃的不好回忆，“亮，现在还没证实，我们不能先入为主，就算是真的，他们可能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等我们弄清楚这些再做判断好不好。”
程亮明白皇甫月在担心自己，“嗯，我明白。”
“那你一会儿再和杜俨打个招呼，让他和干爹干妈说一声，免得他们记挂。”
“不如你亲自报平安咯，干嘛让我代劳？”
皇甫月笑笑，“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就和他说我手机没电了，杜俨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程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想让干爹干妈觉得我这个人行事稳重，多看到我的优点啊，还是你想的周到。”
“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当然要有家人的认同我们才会更幸福啊，你放心我干妈他们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一时还难以接受，等有一天他们看到你的好，就会全心全意的对你。”
程亮腾出一只手，握住皇甫月的手，“我相信，他们能这么爱你，当然会爱屋及乌。”
“嗯......”
皇甫月是打算要回公司的，程亮看他有些疲惫，硬是把他载回了家，在程亮去做皇甫月安排的那些事的时候，皇甫月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亮给皇甫月披了条毯子，然后去准备炖锅排骨汤，皇甫月醒了就可以喝，把一切收拾妥了，汤也坐在煤气灶上了，他才洗洗手，在皇甫月旁边的地毯上坐下。
如同某日的午后，在皇甫月的办公室，只是那时还没有现在的这层关系，程亮这会儿能随着自己心意，凑上去在皇甫月的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看到皇甫月幸福的笑了，他也笑了。
程亮把头靠在皇甫月身上，也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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