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没吃饱，戚红豆打开乳酸菌喝了一口：“哦，不正合你意吗。”
“......”
谁能合他意？不就眼前这个吗！
到了宿舍楼下，戚红豆揉了揉眼睛：“我想睡个午觉。”
“下午回家吗？”今天周五。
“回。”戚妈妈刚才发微信，勒令她这个周必须回家。
“来接你？”靳北淮看了眼手机时间。
“不用，我下午还有节课。”
“你几点下课？课表给我张，我开完会来接你。”靳北淮摁着手机。
戚红豆警惕地退后一步：“不用了，我下了课自己会回去，你不用来接我。”
“也行，注意安全。”
靳北淮没坚持，只点了点头，说他下午开完会也回大院。
戚红豆慢慢上楼，在窗口处看着他走远。
今天周五，算是大院最热闹的时候，提前放学的孩子，周末回家的高中生，下了班的叔叔阿姨，戚红豆一路走来打着招呼，还没进门就听到戚怀瑾的声音。
“这个是隔壁的哥哥，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戚爷爷笑眯眯地说。~
戚怀瑾现在六岁多了，刚上一年级，看见靳北淮个子高高的，模样也好看，他想靠近却又有点儿害羞。
戚红豆换了鞋进来：“爷爷，奶奶。”
“姐姐！”戚怀瑾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她上周末没回来，所以俩姐弟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小绿豆好像又长高了，模样也更俊俏，长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两颗黑葡萄。
戚红豆掐了把他光滑的脸蛋，把带来的机车玩具给他，走到沙发上坐下。
靳北淮应该来半天了，桌上堆的都是他提来的礼物，给戚爷爷的鱼竿、戚奶奶的羊绒毯和保养品、戚爸爸的收藏酒、戚妈妈的护肤品、戚怀瑾的乐高……甚至连阮姨都有。
“北淮你坐，千万别走啊，待会儿留在这儿吃晚饭。”戚爷爷站起身说，和戚奶奶一起去厨房看阮姨今晚准备的菜色。
靳北淮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橘子。
他穿的不是中午来见她时穿的休闲装，而是一件白衬衫，袖口折了两折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看样子还真是去开会了。
橘子皮被他完整地剥下来，分了一半剥好的橘肉给戚红豆。
她不要，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戚怀瑾抱着他的练习册噔噔噔跑过来，把作业摊在戚红豆面前：“姐，这有几道题我不会，你给我讲一下。”
“嗯。”
戚红豆专心去看题，努力忽略对面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这个错了。”她拿红笔圈出来，“ya，po，是压迫，不是鸭脖。”
“噢噢噢。”戚怀瑾点着小脑袋，拿橡皮擦猛擦一番，小手握着铅笔费力地改。
“这是什么鬼？”戚红豆皱着眉头，把其中一处勾出来。
戚怀瑾蹲在旁边，歪着小脑袋看她，靳北淮就看姐弟两人。
“读......书，行......路，你看你填的，读漫画书？行人行路？”戚红豆一字一句念出来，越往后念脸色越难看，“把你语文书给我拿出来，立刻！马上！”
戚怀瑾心头一跳，暗道不好，赶紧麻溜儿地把语文书找出来。
“给我翻！”戚红豆拿笔头敲桌面，语气严肃，“你看看你上课都在干嘛？这是书上的日积月累，为什么不背下来，就算不会背，看着也知道是书上的东西，你翻书啊！”
戚怀瑾一句话也不敢说，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麻雀。
“好了。”靳北淮坐过来，拿走她手里的笔，指尖擦过她细嫩的手背，“那时候你还万条垂下绿丝刀呢，你忘了？”
当众被揭糗事，戚红豆狠狠瞪他一眼。
戚怀瑾看看他姐，又看看这位大哥哥，靳北淮在他心里一下子被归纳为好人。
讲完语文还有数学。
戚红豆不可置信地拍着桌面，桌上的水杯跟着跳：“长方形有几条边？它们的关系是什么？你看看你答的什么！”
她把作业拎起来，几乎怼到戚怀瑾眼前。
上面写的是：长方形有四条边，是很好的关系。
戚红豆恨铁不成钢：“你倒是给我说说他们的关系有多好，是好到穿一条开裆裤还是好到一个爹妈？我是不是还得夸你没把四边形写成八条边啊？”
戚怀瑾都快把脑袋缩到衣服里了。
“过来，我来跟你讲。”靳北淮冲他招手，语气温和。
戚怀瑾犹豫地看了戚红豆一眼。
戚红豆丢开笔上楼：“正好，我也懒得跟你讲，再讲下去得气死。”
她每周末回来都要给戚绿豆讲题，可每次都会被气个半死，这会儿有人愿意接替这项被人气死不偿命的工作，她当然乐意之至。
靳北淮看了眼戚红豆气冲冲的背影，伸手揉了把戚怀瑾的脑袋：“你姐就这样，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跟我姐认识很久了吗？”戚怀瑾看着他迟疑道。
靳北淮拖长尾音：“我想想啊......有......16年了。”
“这么久？”
小孩子对数字虽然没概念，可乍一听十几十几年的，还是被吓了一跳。
“嗯。”
“我姐脾气不好吧？”戚怀瑾凑过来了点儿问。
靳北淮眉梢微抬：“是有点儿。”
就是小姑娘脾气，还不至于。
“唔......我好像看见过你。”戚怀瑾努力刨着脑瓜子，想快点想起来。
“在哪看见的？”靳北淮随意地问，翻着数学练习册，把他错的地方全部勾出来。
戚怀瑾不确定道：“好像是用拍立得拍的，你们在吃火锅，头上还戴着帽子。”
靳北淮“噢”了一声，是初三那年和戚红豆在万达吃火锅拍的，算起来好像还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呢。
“还有。”戚怀瑾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我还在我姐的电脑里见过你。”
戚红豆回房间洗个澡换了身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震动个不停，她拿起一看，发现是秦清打过来的。
她拿帕子擦着头发走到阳台接起：“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听说靳北淮回来了？”秦清直接在那头开门见山问。
“嗯。”她擦着头发，侧面吹来暖风，棉质的睡裙被吹得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尽显。
“当初不告而别，现在又忽然跑回来，你说他还真是诡异莫测的。”秦清嘎巴嘎巴嚼着锅巴跟她聊八卦。
戚红豆没说话。
“诶，你知道吗？当初秦曼殊去的可不是英国，是美国，你说她可真有心机啊，面儿上说去英国，结果背地呢，说她不是去找靳北淮的我都不信。”
“你说秦曼殊去的是美国？”戚红豆擦头发的动作慢慢停下。
“是啊，UCB，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离斯坦福就一个钟的车程，鬼知道她怎么考进去的，她那英语烂得一匹。”秦清把锅巴嚼得很响，“听留学生那圈儿说，她一去就直奔斯坦福，想尽办法贴靳北淮，就靳北淮那长相那身材，到哪儿不分分钟风云人物啊。”
“靳北淮在斯坦福？”
秦清反问：“你不知道？”
戚红豆“嗯”了一声。
她没找靳北淮聊过天，他也没找过她，两人之间就好像隔着一道线，时间越长，这条线就越宽，到最后成了一条看不见对岸的河，把他们深深隔开。
他现在继承JM，她学画画开画展，如果不是发小这层关系，以后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清儿。”戚红豆想了好久，“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是跟她说，不是问意见。
“嗯，你说。”秦清换成了嗑瓜子。
“我导师给了我一个交换的名额，我应该会去法国。”
秦清沉默几秒：“什么时候走？去多久？”
“本硕连读，差不多五年吧，时间还没定，但只要材料交上去就快了。”戚红豆卷着毛巾边缘，上个学期导师就跟她提这事儿了，本来大三开学就要去的，但后来法国那边有些资料审核没过，才一直耽误到现在。
“叔叔阿姨支持你吗？”
戚红豆这身体，六年前出事儿的时候就已经够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了，现在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他们都来不及赶到。
而且当时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自己去那公园后门干嘛。
戚红豆进屋，摆弄桌上的乐高：“还没说呢，我再看看吧，也不一定要去的。”
“行吧，反正万事照顾好自己。”
“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戚红豆摸摸快干的头发，有些心不在焉地玩着乐高零件，刚才秦清说秦曼殊也去的美国，还离斯坦福那么近。
手里的零件滚落在地，戚红豆弯腰去找，不小心把零件踢到床下，她趴在地上撅着个屁股伸手去摸，摸半天没摸到反倒蹭一手灰。
把身子放得更低，想要再往里摸，指尖好像擦过一张纸条之类的东西，她正要拿出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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