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别担心，人面疮是可以治好的。”见何红状态不太好，林缀亭安慰道。
“不，治不好的。”何红放下铲子，连手套都没摘，直接捂着脸哭了起来，“那是遇到了脏东西才有的人面疮啊！不是医院能治的那种啊！我们也找过几位大师了，都不行啊……”
林缀亭看了眼沈观，见他点头后，拍了拍何红的后背，“阿姨我们也是搞这个的，要不让我们看看？”
何红的哭声弱了下去，“我们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免费的哟。”林缀亭举起纸巾帮何红简单地擦了擦眼泪，“好人有好报，你们当年帮了我，所以现在我来帮你们了。”
“真的么？”何红腼腆地抿起了嘴，“那我们先回去看看我家男人？”
“好的。”林缀亭点点头，“是先收摊还是？”
“收了。”何红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要是大壮病能好，也不差这点钱了。不过这手抓饼糊了，是现在重做一份还是等我家男人给你做？”
“等叔叔做吧。”林缀亭讪讪地笑着。她上学那会儿，吃过一次何红做的手抓饼。也不能说是不好吃，但和她丈夫的手艺比起来，她进步空间还挺大的。
“唉，我也知道我做出来的不如大壮。”何红对自己的水平有着很清晰的认知，“不然生意也不可能这么差。”w~
“等叔叔好起来，阿姨就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虽然何红做不好手抓饼，但她算账很快，而且从未出过错。
“借你吉言。”何红勉强地笑了笑，“我家就在不远处，走十分钟就到了。”
林缀亭见何红一个人推车有些吃力，便走过去想要帮忙一起推。
“我来吧。”沈观把袖子撸上去一些，轻松地把车推走了。
何红局促地站在原地。
“我们走吧。”林缀亭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何红。
“哦哦好的。”何红连忙跟了上去。这个小伙子她之前从未见过，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人，让他帮忙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他看起来不太和善的样子，刚刚也一直站在林缀亭旁边，都没有说话。
沈观帮忙把车推进了停车场，然后再把材料拎上了楼。
“谢谢谢谢……”何红不住地道歉。这些东西若是让她来抗，要爬好几次楼梯才行。
沈观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们先看看叔叔是什么情况吧。”林缀亭叫住到处乱翻企图找到两瓶饮料的何红，不然等下她就要跑下楼去买饮料了。毕竟她家一看就不像是会有饮料的样子。
能看得出这个家里有人在尽力打理了，但捡回来的破烂不管如何堆放，都去不掉那种穷酸的感觉。扎好的纸盒放在柜子顶上，有些摇摇欲坠。塑料瓶和油桶堆在墙角，偶尔会有一个瓶子滑下来，滚得远远的，撞到墙才停下来。
旧家具贴着墙摆着，有不少都是用不上，但又卖不出去的，只好放在那里落灰。或许之前这些家具不便宜，但现在已经卖不上价格了。
林缀亭伸手在梳妆台上抹了一下。
“今天起晚了没来得及擦灰……”何红支支吾吾地解释着，脸上写满了不安。
“没事，只是觉得这个梳妆台好像有点……不，没什么。”林缀亭不着痕迹地打听道，“这梳妆台是哪儿买的啊，还挺好看的。”
“是我弟弟送的。”何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弟弟看我结婚这么多年都没个梳妆台，非要花钱给我打一个。真是的，乱花钱。”
虽然嘴上说着她弟弟乱花钱，不过何红脸上的笑容幸福极了。
“啊，我是独生子女，没有弟弟呢。”林缀亭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将话题往弟弟身上引，“阿姨是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三个姐姐一个弟弟。”何红接着说道，“不过我家一点也不重男轻女。我和姐姐们都是开开心心地长大的，反而是弟弟总被打骂。所以我们也愿意多照顾弟弟。”
“结婚后和弟弟就没那么近了吧？会不会生疏了。”林缀亭一边说着，手一下一下地按着梳妆台。
“是有一点，不过我们是姐弟，他不会多想的。”何红可以说是非常有自信了。
林缀亭又看了一眼梳妆台，故作惊讶：“哎呀，瞧我这脑子，应该先去看看叔叔的，拖久了就不好了。”
“呀！我也给忘了！”何红一拍额头，连忙走过去打开门，“就在这里。可能有点吓人，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林缀亭点了点头，心中不以为意。人面疮她入职培训时在教材上见到过好多，不会被吓到的。
然而看到魏大壮的时候，林缀亭还是被吓得抽了口凉气。
这哪里是人面疮？这是人头疮吧？！林缀亭看着从魏大壮脖子侧面支出来的、比魏大壮自己脑袋都大的人头，脸色变了又变。
那人头疮见林缀亭看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真丑。”沈观轻蔑地看了人头疮一眼，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故作镇定，只是像是在大街上见到了屎一样，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这不拿人头疮当回事的态度激怒了人头疮。人头疮疯狂地扭动了起来，疼得魏大壮嗷嗷直叫。
何红焦急地看着魏大壮，不停地晃来晃去。林缀亭她真的行么？她知道林缀亭心是好的，但万一她技术不行……
何红也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看到魏大壮疼得这样厉害，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林缀亭回过头，向何红笑了笑，让她放心。
何红安静了下来。林缀亭这么镇定，看来她确实有真才实学。可能拔除人头疮的时候都要疼上这么一次吧。
何红看着那人头疮，竟然也不觉得害怕了。
“我要杀了你们！”人头疮费劲地往沈观这边挣，表情凶残极了。然而沈观只是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拍了个照。
被当成珍稀动物参观的耻辱使人头疮火冒三丈。人头疮现在脑子里全都是如何折磨沈观的画面——如果他有脑子的话。
不过显然他脑袋里的东西不是脑子，而是一团无法思考的肉。
人头疮寄生在活人身上，吸收活人的生命作为自身的养料。然而人头疮离了人，就是一团废肉了。等消耗完自身的养料，人头疮也就完了。
人头疮拼命地往这边挪，却并没有发现它和魏大壮连接的地方已经裂开了不短的一道口子。
很快，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人头疮掉下来了。
人头疮这才意识到它被坑了。
人头疮是不可以直接拔的，要等它自己离开。然而人头疮怎么可能主动离开？因此人头疮寄生的宿主大多下场悲惨。不过如果是人头疮主动离开，那就没事了。
魏大壮脖子上这个人头疮，就是拿话一激就自己离开了宿主的傻货。
沈观抓起这个没了活力的人头疮扔进了特殊的厚塑料袋中。人头疮在袋子里骂骂咧咧，不过塑料袋有点隔音，所以林缀亭也没太听清那人头疮说的是什么。
沈观勾起嘴角：“你又丑又蠢，留在这世界上也是徒增笑柄，不如死了算了。”
林缀亭凑了过去，想听听人头疮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会再上当了！”人头疮大声叫喊道，“你这是激将法！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的！”
“你想多了。”沈观把塑料袋举起来，怜悯地看着人头疮，“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没脑子。”
人面疮气得快要爆炸。
“你听说过有一种生物叫做狍子么？”沈观继续打击人头疮，“你比傻狍子还傻。傻狍子只是遇到危险不会跑，但你？”
人头疮听得很认真，见沈观吊他胃口，有些不满。
“你是自己把人头送到我面前，还体贴地把自己的营养供应掐断了。”沈观砸了咂嘴，“像你这么贴心的对手，我还是第一次见。”
人面疮恶狠狠地瞪着沈观。
“?e瞪了，你不知道你长得丑么？”
人头疮气得快要昏厥。
“那这东西我们就带走了。”沈观看向倒在床上的何大壮，他脖子上原本与人头疮相连接的部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把他送去医院看看吧，虽然人头疮已经拿下来了，但伤口还需要消毒上药。”
“谢谢谢谢……”何红哭得满脸是鼻涕和眼泪，还想抓住沈观和林缀亭的手表示感谢。
两人虽然没躲，但离开时，他们反反复复用了好几次涤尘术。
“快到时间了。”沈观看了眼手机，“我们是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到处看看再离开，还是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吧。”林缀亭抿着嘴笑着，“我好多了，就不浪费观哥的时间了，我们回去继续工作吧。”
“哼，自作多情。”沈观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我只是想在这边逛一逛，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哄你开心才拉你出来散步的吧？”
“对不起观哥，我错了。”林缀亭低着头十分敷衍地道着歉，小跑几步努力跟上沈观的步伐，“我不该自作多情。观哥只是想来这边溜达溜达，才不是看我心情不好想带我出来散心呢。”
沈观总觉得林缀亭有些阴阳怪气的，却又没有底气反驳，只能从其他方面给林缀亭点颜色：“呵，小矮子。”
“哦，电线杆子。”林缀亭反击道。
虽然她是有点矮，但沈观也高得不正常。来呀，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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