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这些假象当然不会因为一时兴起，毕竟这可是一项很大的工程，是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的，没有人会闲来没事就去创造个虚幻的时空来。”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其实了解的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背后有人控制，在这附近，还有个关押人的地方。”
“至于关押的究竟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柳依依手中拿着的笛子有一拍没一拍的在手里敲着，“我曾偷偷的跟过来，没有进去，但光是看材质都能知道，关押的，绝对是很重要的人，否则砖头上不可能有镇魂的元素在内。”
莫尘皱眉道：“到底是想要镇压谁的灵魂？”
自从来到石洞以来，就碰到过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多都和灵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柳依依嘻嘻笑着：“你要是真好奇，就过去瞧瞧呗。”
林姑苏挑眉：“你就知道这么多？”
“不然呢？你难道还指望从我这里得到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吗？我又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再说了，我哪儿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柳依依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反正关着的人，肯定跟我没关系。”w~
在这世间唯一和她有关系的，就是站在她眼前，对她满脸厌恶的人了。
莫尘听着话语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先前还对柳依依说的话持着怀疑的态度，现在看来，二人确实有可能是亲姐妹，不然怎么连这冷血的性子都一模一样？
柳依依道：“这虚幻的时空还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幕后主使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看上我我的体质，想要拿我去做实验，我干脆就将计就计，紧接着就来到了一个实验室，这才知晓，他经常拿人类做实验，希望把人变成他想象中的样子。”
“他对于他的想象，太过于执着了，以至于他不惜耗费全部去实现他理想中的一切。”她趴在桥边，垂眸瞧着仍旧在河中行走的森森白骨，浓密且长的眼睫毛将她眸子里的情绪半遮半掩的挡着，瞧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柳依依忽的轻声笑了笑，眸底却带着几分伤感和怅惘。
“这些全都是被实验过的人。”她扭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白发女子，笑着问：“姐姐，如果我没有成功逃出来，被人在身上做实验，成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会怎么做？”
林姑苏冷声道：“凭你的灵力，肯定能逃出来的。”
柳依依锲而不舍的追问道：“你会替我报仇吗？”
林姑苏道：“你不是逃出来了吗？”
柳依依“嘁”了一声，“真是个无趣又冷血的人，好歹我也是救了你，你难道就不感谢我吗？”
“救？”林姑苏尾音上翘，她就好似听到了很可笑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眉眼中都带着笑意，眸底却是一望无际的寒冷。
她冷然出声：“你巴不得我早些死，怎么会去救我？”
莫尘转念忽的觉察到不对劲，“对了，你们为什么会从上面摔下来？”
在他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姑苏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子：“我说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会恢复灵力，咒法也会自动解除，我变成这样，自然是遇到危险了，而这危险，就是她造出来的。”
柳依依不肯承认：“喂！你少污蔑人家！”
“污蔑？”林姑苏冷笑一声，她转身看着身后和她一起掉下来的众人，“他们是证人。”
她说着唰的一下打开扇子，露出折扇上的裂痕，“这就是证据。”
林姑苏抬眼瞧着女子，挑起半边眉头，冷声质问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柳依依笑得天真无邪：“我就是好久没有见到姐姐，太过于想念，才想出这种法子罢了。虽说是被下了双生咒，但你毕竟是不记得我，没有关于我的记忆，和身为普通人的你相处总觉得不适应。”
她稍稍停顿了半秒，话锋一转，“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姑苏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
柳依依一脸诚恳的道：“当然是跟着你来的咯，我都说了，我很想你，所以就想办法来看你啦！费劲功夫只为了看你一眼，我可真是个重情的人。”
话虽如此，但莫尘亲耳听到柳依依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我的礼物送给你。”
他惊得眸子都往后微微缩了缩，一时间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子，嘴巴张着，半晌都没说出句话来。
他怎么会听到这些？
在他望过去的时候，柳依依也朝着他看来，眉眼带笑，他却觉得寒冷至极。
清脆的声响在空中想起：“要是没事的我就走了，如果你想让我留下，跟着你多待一会儿，我也不介意。”
林姑苏皱眉道：“你还是快走吧。”
“我就猜到你是要说这句话，真是的，你就不能换个态度来对我吗？”柳依依朝前走了几步，就边做一脸烟雾萦绕在白发女子的耳边，低声道：“你还在记恨我吗？”
“是因为——”
柳依依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厉声呵斥道：“闭嘴！”她努了努嘴，道了声“有缘再见”就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虚幻的空间里，只剩下瘫坐在地上还未起身的白花齐，站在河边的祝无眠，还有伫立在桥上的几人。
林姑苏盯着空荡荡的半空，思绪一下子被拉到很久以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涌在心头，宛若排山倒海一般把她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曾信誓旦旦说要和她断绝关系的人，为什么还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只觉得心尖上就好似被压了一块儿重石一般，沉闷得很。
有“咯吱”的声响传来，闻声望去，惊觉原本在绿色的河水中行走的白骨都变了颜色，河水好似渗透骨髓，此时蔓延开来。
莫尘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林姑苏抬眼朝着四周环视一眼，轻启薄唇，冷不防的冒出一句：“拨开眼前迷雾的人，对于掌控者来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莫尘在心中细细的琢磨着，愣是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皱眉道：“我不明白。”
“灵婆的身份就是一层厚重的迷雾，挡在了白花齐的眼前，让她以为她就是真正的灵婆，而掌控者，便是在白花齐身上进行实验的人。”林姑苏垂眼看着瘫坐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姑娘，心情一时之间难以言喻。
脚底下踩着的地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晃动还没到来，祝无眠就先慌了神。
许是经历了太多次，在慕容家族的大院，在资料室后面的石洞，以至于他都对裂痕有着不可磨灭的阴影，他心下一颤，吓得赶忙跑到了人堆里，不敢独自待着。
他惊呼道：“空间该不会是要坍塌了吧？”
“没有意义的东西，等待他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林姑苏朝着四周环视一眼，眸前就宛若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空洞无神，没有光亮。
“虽然我不清楚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去进行了实验，把一个正常人，变成这幅奇怪的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于他而言，这个空间的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莫尘心寒道：“太残忍了！”
“咔嚓！”
白骨在一瞬间全部炸开，有细微的光亮，像是萤火虫一样从骨头里面飞出，奋力朝着远方飞去。
“没用的，你们是逃不走的。”冷冰冰的声音飘荡在半空，话音刚落，荧光就宛若能够听清楚她说的话，能够听到每个字眼，慢慢停下步子，只忽明忽暗的闪着光，似是在诉说着他的悲伤。
祝无眠盯着荧光，脑海中忽的冒出一个可怖的想法，他难以置信的道：“他们该不会就是残魂的形态吧？”
林姑苏点头：“你猜的没错。”
“无辜的人被困在白骨中，每天都想要挣脱，等到白骨炸开，他们终于得以挣脱束缚，但很可惜的是，离开了白骨，脱离了蛊虫的控制，还有更可怕的枷锁等待他们。”
她说着，抬眼瞧着萦绕在空中的浓雾，还有挂在上方的圆月，“因为他们是这个时空的一部分，时空坍塌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有生还的可能呢？”
莫尘皱眉道：“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场坍塌吗？”
“没有。”
这话不是林姑苏说的，而是一直沉默，待在一旁的白武平。
他叹气道，“人生在世本就不容易，他们却还遭受了这样的意外和苦难，我们除了同情，做不了任何事情。”
被困在这里的残魂是没办法去到鬼门关的，去不成，也就没办法投胎转世，至于所谓的“距离鬼门关最近的边境”，全都是掌控者欺骗人的小把戏。
裂缝还在蔓延，虽说速度没有在石洞的时候那么迅速，但也不算慢，怕是用不了几分钟，地面就会被分割成两半。
白花齐扶着地面缓缓起身，堆积在她身上的，由泪水变成的小石头顷刻间洒落在地。
“我能出去吗？”她抬眼看着众人，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很，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残魂是空间的一部分，我想，我也是的。”
白武平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哑：“确实如此。”对于眼前的姑娘，他抱有百分之百的同情和怜悯。
“在那个人的设定中，我是灵婆，是要守护边境，和边境同生共死的人。其实我之前就有所察觉了，但我不愿意相信，我心甘情愿的沉浸在他的设定中，对他的谎话深信不疑。”
白花齐有气无力的说着，她苦笑一声，“说到底，倘若我清醒些，说不定也不会酿造成这样的后果。我这辈子啊，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她咬了咬牙，“算了，还是不要有下辈子了。单是一辈子，就够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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