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尘轻声笑道：“原来如此。”
“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他将斗篷披在身上，漫不经心的开口：“这到底是哪里？”
白花齐一怔，眸中有惊慌一闪而过。
她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边境。”她足尖点地，纵身一跃，身子就有轻飘飘的悬浮在半空中，一挥手，烟雾就从不知名的方向飘来，将人的视线半遮半掩的挡住，也将周围的一切给挡着，一瞬间就宛若是在仙境中。
莫尘若有所思的道：“是吗？我总觉得和我之前去过的不太像。”
听了这话，白花齐和祝无眠都宛若听到了惊天大秘密一般，很是惊讶。
“你去过边境？”
“曾经有幸跟着师父去过一次，虽然没有仔细去看，但对于大概的环境还是有些印象的。”
白花齐忙问：“你印象中的边境是怎样的？”
映入眸中的男子没有立马回答，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她转念亦是到她问得有些着急，于是尴尬的笑了笑，找个理由搪塞道：“我就是太好奇罢了。”
“边境经历过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这里和你之前见过的不同，那你见到的，应该是发生变化之前的。”白花齐笑道，“人嘛，不管是思想还是记忆，都要跟着时间往前走，往前看，不能总待在回忆里。” m.a
她动了动手指，脚下的浓雾聚在一起，成了一把椅子，她慢悠悠的坐下，瞧着的二郎腿也来回晃悠着。
空中飘荡着刺耳又空灵的声音：“你若是真的想要把边境的模样给记在脑海里，依我之见，还是记如今的比较好。”末了说完后还不忘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莫尘点头：“确实如此。”
他抬眼看着坐在半空的姑娘，眉眼中噙着一抹笑意，话锋一转，他又道：“请问灵婆，边境是什么发生变化的呢？”
“这......”
白花齐一时语塞，没有马上把时间说出来，她嘴巴张着，支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看到这里，站在一旁，被下了静音咒说不出话的祝无眠隐约明白了莫尘的用意。
在问蓬莱斗篷的时候，倘若他直接如实告知，告诉“灵婆”斗篷是吹笛人借给他们防身的，恐怕也不会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
不！这哪里是对话？分明是神仙打架啊！
一字一句都别有用意，小心翼翼的试探，若是稍有不慎，用错了词，怕是就会立马被对方给看出破绽。如今，白花齐就已经露出了破绽。
莫尘挑眉道：“您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白花齐嘴巴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男子继续道：“边境自古以来发生的变化五根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且据我所知，我上一次来到边境的时候，已经近百年没有变化了。”
摆明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您是这里的管理者，按照常理，应该会对每一次变化都记忆深刻才是，何况近百年都平安无事，波澜不惊，突然来一次翻天覆地，您难道不会记忆犹新吗？”
莫尘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但每句话都让白花齐陷入为难且尴尬的境地。
“我怎么会不记得？”灵婆随口搪塞了一句，随后赶忙岔开话题，假装漫不经心的追问：“你跟着你师父是什么时候来边境的？”
莫尘眉头微微皱了皱，稍作思忖后开口道：“两百年前吧。”
白花齐惋惜的“哎呀”一声，轻声笑道：“你运起还真是好，但凡你晚几年过来，就见不到变化之前的样子了。”
“在一百九十三年前，不知为何，边境突然开始坍塌，一切都发生了塌陷。”她揉了揉眉心，“再之后，就成了你刚才瞧见过的样子了。”
莫尘一惊：“此话当真？”
白花齐语气很是坚定：“当然！我骗你作甚？”
莫尘运起灵力，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镰刀，随时做好准备迎战的架势，他冷笑道：“呵！我是骗你的！”
就在此时，祝无眠身上的静音咒也被解除。
“真没想到你这姑娘竟然连灵婆都敢冒充！好好当你自个儿不好吗？你的真实身份是有多丢人，才要去冒充别人啊！”他啧啧两声，嫌弃的说着，“再说了，你假冒谁不好？偏偏假冒灵婆！你要是不想活了你直说啊！”
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学人精，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处处都想要模仿，情况较为严重的，直接就冒名顶替了旁人的身份，自欺欺人的营造出一种幻觉，毫无自我的活着。
不管是神主还是恶魔，都存在冒牌货，但灵婆是很少有人敢去冒充的，因为大多数假冒的，全都七窍流血，离奇死亡。
白花齐顿时慌了神，她垂眼瞧着站在底下的二人，慌乱之下选择了装聋作哑的法子，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
“你说什么？”她皱眉，“谁假冒？我分明就是灵婆！”
莫尘扬起镰刀朝着空中用力砍去，强大的力量把凝聚在一起的雾气给披散，椅子突然消失是白花齐没有预料到的，她尖叫一声，哐当摔落在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活腻了是不是？竟然敢这么对待灵婆！”
白花齐大声吼着，她抬眼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人，吓得不停后退，想要再飞起来悬在空中，却惊讶的发现她的灵力被抑制住，无法腾空！
她惊恐的看着逐渐变得透明的双手，一出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尘扬了杨嘴角，眉眼带笑的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冒充灵婆的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你根本就不是灵婆。”
“我是！”
白花齐奋力狡辩着，她声音本就刺耳，如今音量一大，更是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让人恍惚间觉得耳膜都要被刺破了。
她疯了似的摇着头，眼眶中不知为何有泪珠在打转，她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不是灵婆呢？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你在撒谎对吧？”
白花齐忽的笑了两声，笑眼一弯，眼眶中的泪水就宛若决了堤一样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是你的战术！你想扰乱我！哈哈哈！我是不会上当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信！”
她的眼泪在离开脸颊，从脸上滑落悬空的时候，就变成了细小的石头，或是堆积在她的衣服上，或是滑落在她身旁。
莫尘厉声道：“灵婆的眼泪不是这样的。”
虽说他没有亲眼见过灵婆哭泣，但还没有哪一本古书上，也没有小道消息说，灵婆哭的时候，泪水会变成小石头。
他知晓鲛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可眼泪会变成石头的，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对眼前瘫坐在地上，好似疯子时哭时笑的小姑娘充满了好奇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尘提着镰刀，刀尖划过地面，发出刺啦的声响，但这声音和白花齐刺耳的音量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完全被压了下去。
“我是灵婆！”
她说，“你不是知道吗？你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她，因为她是灵婆，是要生活在边境的人，所以她才会跟别人不一样，才会被当做异类。
祝无眠嫌弃的啧啧两声，不耐烦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很长时间没有跟活人这样交谈，以至于你的理解能力都退步了？早都说过了，你不是灵婆，你为什么还非要执迷不悟呢？”
“你说你这样到底有什么好？还是说会有人给你好处，特意找你来假扮灵婆来糊弄我们？我就不明白了，做你自己不好吗？何必非要假冒别人，去当一个被人厌恶的冒牌货？”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无法理解眼前姑娘的脑回路。
“闭嘴！”
一阵怒吼声响起，紧接着，瘫坐在地的白花齐变成了烟雾瞬移到他面前，他已经知晓了这姑娘根本就不是灵婆，于是也没那么多的害怕和恐惧。
祝无眠幻出桃木剑，用力砍去。
“啊啊啊！”
本以为顶多是把眼前的烟雾给劈散，没想到却实打实的砍到了白花齐的身上。
她哐当落地，好似完全感知不到痛一样，没过几秒，半边衣衫都被鲜血给染红，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不停哭着。
“你怎么不知道躲一下啊？”祝无眠边说边伸手想要把人给扶起，不曾想手刚伸手去就被人给用力咬住，他吃痛的叫喊，用力推着姑娘的头，等到手背松开，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排渗着血的牙印。
他怒道：“你他娘的是狗吧！我好心去扶你，你竟然咬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白花齐失魂落魄的道：“我如果不是灵婆......那我是谁？”
祝无眠没好气的道：“你到底是谁我哪儿知道？”
莫尘走过去，“是谁告诉你，你是灵婆的？”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来找我，说我和别人不一样，是因为我是灵婆，是边境的主人，我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不是怪物。”
白花齐的话语中带着哭腔，嗓子哑了，声音也没那么尖锐了。
她抬眼泪眼婆娑的瞧着站在身前的两人，哭着问：“若我不是灵婆，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和被人不一样？”
那个疑问在她嘴边来回兜转几圈，终是被说了出口：“难道我真的是怪物吗？”
祝无眠很是无语：“怪物有那么可怕吗？当个怪物总比当个冒牌货好吧？况且承认自己的独特和异样有那么困难吗？”
眼看白花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莫尘忙道：“你别说了。”
祝无眠却不听劝的继续道：“再说了，拜托你冒充灵婆之前能不能先找找关于灵婆的资料啊？谁告诉你脸上有四个眼睛就是边境的主人啊？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灵婆哭出来的眼泪会是石子？你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相信那人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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