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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晴雯种田记[系统] > 第55章 第55章
    水溶虽年纪不大,却是府里唯一的男主子,上上下下的人都怕他,他也一向发号施令惯了,行事极少对他人解释原因。晴雯却有点不耐他这一套,之前忍着气憋了两个月,这会水溶一挥手又要把她打发了,她顿时爆发了。

    “我不是你的提线木偶,你想玩自找陪你玩的人。”怒气匆匆丢下这句话,她猛地用力推开书房的门,大跨步走了出去。门外的水靖差点被她撞个倒仰,见她走了,这才小心翼翼进来书房,对水溶道:“郡王,要把人追回来吗?”

    水溶微微苦笑,扶额叹气:“我都忘了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他对水靖摆了摆手,转了话题问道:“贾环最近怎么样了?”

    “郡王让他去了演武场,我瞧着,他也没什么怨言,每日站满两个时辰的马桩,也是二话不说。”

    水溶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动桌面,未置一词,又道:“南边最近情况如何,那边的线人最近有发消息过来吗?”

    近日南边出了一桩事,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一位蛮族的王子不知为何闯进了当地的府衙,放走了一位监牢里收押的犯人,蛮夷王子做下这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躲进深山老林影子都不见一个。

    他人跑了,但他的家族都还在,这一族的蛮人崇拜火神,自号太乌族。当地的县官脑袋一发懵,把进城在集市里做买卖的太乌族人都抓了来,威胁太乌族长交出他儿子。太乌一族一向性情暴躁,又与中原人言语不通,双发误会越发深了,此事闹得越发不堪。水溶这才插手派了人手过去调查此事。 m.a

    若是解决不了,轻易可能就引发战火,南边这几年一向不平静,圣上不希望再重燃战火,这对国库来说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忠顺王却是主战一派,在廷议上便大斥蛮夷不懂中原礼仪,没必要再对他们一味宽宥,派了兵马过去掀了他们老窝,这些蛮人就都老实得像鹌鹑了。当时赞同他的官员纷纷附和,圣上按下不发,随后密令了水溶调查此事。

    若是此事无法善了,说不得水溶便得亲自前往一趟,只是晴雯的事情还未解决,他一时难以决断。只盼带了她去见大长公主一面,能让公主暂时松口。

    水溶是个决断之人,当下便转身亲自去了晴雯此时住的穿云轩。进来的时候见晴雯正在收拾包裹,贾环围在她身后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水靖眼明手快地拉了贾环出去。

    水溶轻笑一声:“你这暴脾气不改改可不行,看来我请的三位先生都不够严厉,没让你磨磨这性子。”

    晴雯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僵,干脆扔了收拾一半的包袱,回头看着他回答道:“我并不是求着你,我若想离开这里,获得自由,并不是件难事,只是我不想那么麻烦罢。”

    “你的本事,我早就知道了。”水溶不以为忤,自个坐了下来,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温水,若不是知道她的本事,当时也不会让她暗中协助林如海。

    晴雯连忙阻止道:“那个是我的茶杯,你要喝茶,我让人再送新的来。”

    “无妨。”水溶仰起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晴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水溶清了清嗓子:“你要知道实情,就耐心听我告诉你。”

    晴雯一挑眉:“你愿意告诉我了?”

    水溶淡定一笑,点了点头。晴雯脸上立刻浮出一朵彩云般斑斓的笑意,搬了杌子坐他近前,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随时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

    水溶心下一笑,却十分宽厚没有出言取笑她,继续解释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刚来京城,是逃难出来的吧。但其实那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第一次相见,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幼女。”水溶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神情。

    晴雯暗暗沉吟,不禁回想起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从坡上滚下来,被人救起的场景。这么一回想,其实疑点和破绽一直就摆在她眼前,只是她从未曾细想过。

    深思极恐!

    也怪她深入为主的想法太严重了,一直只记得晴雯在荣国府的经历,却忘记了追寻背后的秘密。

    她略一思考便猜出了这身体的身份只怕不简单,一直以来水溶对她的态度就很让她疑惑,如今终于找到答案了。

    晴雯抬头直直望进水溶深邃的眼眸中,问道:“我的父母身份不一般吗?”

    水溶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快便猜出来了,再一想本来就打算告诉她的,便接下她的话茬回答说:“你的父亲是流放之人,十几年前犯下了一桩重罪,你父母都死在流放的途中。”

    晴雯怔怔道:“可是我记得我有父母的,是我父亲带我从南方逃难到京城的,只是他半途病死了。”

    “后来我也派人去调查了,那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以为的母亲只是你母亲当年的贴身婢女。”

    “我记忆中的母亲只是我母亲身边的婢女,这话真拗口。”晴雯眉头一皱,说实话,她对原身的养父母没有太多记忆,脑海中关于他们的信息很少,有一些还是吴贵告诉她的,只是吴贵本来就所知甚少,能告诉她的信息自然就更少了。

    当年谢晋元被流放,他夫人纪茹跟了过去,幼女原本留在家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一日,便失踪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纪茹的贴身婢女。公主府一朝剧变,大长公主悲痛之下病倒了,其后被太上皇召见到承德行宫,自那回来后,公主便将自己锁在了公主府。当年的人事俱被掩埋了,想要追查线索是件难事,最直接的就是让晴雯和公主相认。

    晴雯有些发怔:“你说我的祖母是一位公主,我外祖父是太子太傅……还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暗箭?仇家是谁都不知道?”这信息量有点大,晴雯沉着一张脸,心下有几分茫然。

    “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我能在京城郊外遇见你也是一个意外。真正让我确定你的身份,是因为你脖子后的一个胎记。”

    “胎记?”晴雯一脸疑惑。

    “你不满三岁的时候,我在公主府见过你一次。你耳朵后有一朵红色的花瓣状胎记。”

    晴雯忍不住捂住了脖子,一脸控诉,流氓,小小年纪就对一个小萝莉下手。

    水溶一脸无奈:“不是我主动要看的。”

    “总不会是我自己送上门?”这话说起来有点怪异,晴雯一?濉

    水溶继续解释道:“后来我在你房中暂避的那一夜,发现了你手上的一块玉?。那块玉?是当年圣上流放谢晋元之时,赐给他的,只要玉?在一日,谢晋元便永不得归京。这玉?在锦衣卫的镇抚司档案里记载得一清二楚。我见了那玉?便确定你的身份了。”

    水溶叹息道:“我知道这消息对你来说有点突然,这也是我一直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原因。有的时候,无知是另一种幸运。”

    “无知不是幸运,”晴雯摇了摇头,眼神折射出一种坚毅,“如果我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天,那我情愿在今天知道这件事,这样我才能有余地去做出选择;倘若我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到了明天突然死去,那才是真正的悲哀。无知的我固然不需要承受即将死亡的痛苦,但我也来不及缅怀生命的美好。”

    “看来,是我一直把你看得太轻了。”水溶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露出真正的表情,严肃道,“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你就坚定地走下去,你只能靠你自己,没有人会帮你。”水溶的声音渐渐低沉,几不可闻,似乎在告诫晴雯,又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

    晴雯粲然一笑:“我知道。”

    “现在不走了吧?”水溶眉头一挑,扫了两眼摊在炕上的包袱。晴雯脸上顿时讪讪,复又自我解脱地一笑,反正她的脸皮已经厚得可以当城墙了,当下便大言不惭道:“本小姐赏脸住几天,说不得明天就回公主府了。”

    水溶盯着她的脸仔细打量。晴雯被他看的发毛:“我脸上开花了?”

    “我在看你这副模样,明天能不能入公主的眼。”水溶似笑非笑地丢下这句话,干脆地抬脚走人。

    晴雯承受来自对方的一万点暴击,又一次完败。

    水溶走出穿云轩,脸上的笑意便慢慢敛去了,想起当年的小女娃,一时有种恍然隔世的恍惚感,耳边依稀有模糊的声响自远方而来,伴随着叮叮咚咚的铃铛声。

    “小哥哥,我娘说我是芙蓉花神托生的。”小女娃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一脸严肃的扑克脸少年。

    少年显然觉得小女娃很烦,并不太愿意搭理她,大有转身便走的架势。

    小女娃急了,连忙去拉扯他的袖子,脚下不禁踉跄了几步,眼见要摔倒。少年不得不伸出去扶住她的胳膊。

    小女娃举起莲藕节般白腻的胳膊,小小的手指头指着耳朵后的花瓣胎记对他说:“你看,这就是证据。我告诉你哦,我真的是芙蓉花神托生的。”

    “那是你娘骗你的,”少年不耐烦地嚷道,“世上从没听说过芙蓉花神的存在。”

    小女娃怔怔凝视着他,慢慢的,两只圆圆的眼眶里便含了两大泡水珠。

    少年一甩袖子,一面落荒而逃一面嘀咕,小孩子就是烦人。

    清风袭来,水面一乱,两个依稀的人影便如轻烟般消散了。水溶定了定神,缓缓抬脚迈出穿云轩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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