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亮问道：“两面下注，那一面是谁？朱慈?R虽然在南京称帝，延续了明廷，但明的势力已经退到了长江以南。他们难道还指望小皇帝派人北上来支援他们？”
李岩回道：“是周显。周显宣布脱明自立，不归属于任何一方。也因为如此，吴三桂他们便有了更多的选择。投靠我们，投降满虏，还是和周显合作，都是他们可以做的选择。唐通和白广恩临阵投敌，吴三桂不倾力进攻，清军、吴三桂军完全隔开，分开进攻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芳亮脸色微变道：“你是说周显会进攻天津，和吴三桂、唐通他们的兵力连为一体。”
李岩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但目前不会。吴三桂在局势不完全确定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做出选择的。毕竟，一旦如此，他就会遭受鞑子的疯狂反击。而周显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进攻天津，毕竟他已经竖起了‘搁置内战，共抗满虏’的大旗，这可不是想要放下就能轻易放下的。所以，我们暂时不用太担心吴三桂和唐通他们。”
刘宗敏挠了挠自己的头道：“即使真是这样，也不能对他们完全置之不理。吴三桂就是条饿狼，若是我们露出一点要战败的迹象，他就会狠狠的咬上来。但若是清军败了，他们咬的或许就是鞑子了。”
李岩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刘哨总所言极是。但我看了最近的战报，发现三路敌军最具威胁性的还是在北侧的清军主力。他们不仅正面强攻遵化，还利用骑兵的优势，从长城之外绕到遵化后方骚扰我军的粮道。但说到底，鞑子只有八万余众，而我军又采取守势，鞑子暂时讨不到什么便宜。吴三桂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在此时将自己的老本全部投进去。以目前敌我双方的情况，恐怕谁也无法在短期时间内取胜，但我们现在等不起。”
刘宗敏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此刻整个陕西和半个山西都落到了清军手中，闯军被分割在河南和直隶两个地区。特别是在直隶，几十万大军所拥之地不过顺天、保定、真定等数府之地。虽然靠着拷饷得到了不少粮草，但也只能勉强维持三四个月所用。
豪格兵临潼关，多铎围攻太原，哪一路的清军实力都不逊于眼前的清军？
而闯军在河南只有十数万弱卒，且分散于各地。在太原周边倒是有数万精卒，但在多铎收降姜?等地方势力后兵多将广。又得到当地晋商的支持，粮草充足。长久下去，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明显。
真正决定胜负的已不是直隶，而是山西、河南那两处战场。但在那两处战场上，闯军没有丝毫优势。
刘芳亮看众人都沉默不语，他想了一会，站出来道：“陛下，和鞑子拼了吧！集中所有兵力压向遵化，即使不能全灭鞑子，也打折他的一条腿。然后留部分兵力于京师与鞑子对峙，携主力之师向西收复山西全境。”
李自成愣了愣，看向李岩。
李岩轻轻的点了点头，躬身抱拳道：“臣附议。”
李自成又转向刘宗敏，后者沉默了一会道：“我也同意，我就不信几十万大军弄不死八万多的鞑子。”
站在后面的吴汝义、李友、罗虎等人也随之说道：“臣等附议。”
宋献策笑着向李自成道：“陛下，军心可用，此战必胜。”
李自成脸上难得露出一些笑意，“好，就此破釜沉舟，和鞑子拼上一拼。实际上，形势也并非都对我军不利。林泉，你对诸将说一下吧！”
李岩点了点头，先是抱拳向众人施了一礼，然后才缓缓说道：“在我军得到天津之后，圣上曾提出了一个设想，从海路袭取清军的粮道。但周显撤离天津之时，将所有的船只和水手都带去了山东，导致我军无法施行此策。但周显主动过来提出，愿意派出船队袭击山海关内的清军，以做牵制。经过和他的商议，周显已经同意在原有基础上增派十五艘海船，可供三千精兵登岸。补之已经决定让李来亨负责此事，他们会直接杀入清军后方，引发混乱，那时便是我军与鞑子决战之时。”
刘宗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他眉头微蹙，“周显可信吗？”
李岩摇头苦笑道：“哪有什么可信不可信？周显恐怕巴不得我军和鞑子拼的你死我活。但现在的情况是，一旦鞑子取胜，下一步必定是进军山东。而我军取胜，还要清除山西、河南等地的鞑子。所以，他为了自己，必然会暂时帮助我们。这点，刘哨总大可放心。”
刘宗敏想了一会，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岩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目前在河南只有十数万弱卒，恐怕难以挡住豪格的进攻。我军和周显已经达成了一个协议，他准许我军援军通过大名府境内返回河南，但数量限定在一万之内。”说着他看向李自成，等待后者的决定。
李自成沉吟了片刻，转向罗虎道：“震山，当日正是你率先从河南杀入直隶，对那里的路线也十分熟悉，我看这次还是由你率领震山营返回河南吧！”
罗虎还未说话，刘宗敏却说道：“闯王，鞑子大多数都是骑兵，我军能收拾他们的不多。震山营有数千骑卒，剩下的步卒也是精锐，正可以用来对付鞑子。此时马上就要开战了，就不要把他调回去了。河南那边有玉峰和国勋在，在这边决出胜负之前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稍后再派援兵前去也不迟。”
李自成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就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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