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欣看了甘北七一眼,只道:“你别喝。”随即也不多做解释,直接一掠,闪身就出了酒庄,径自往芙风楼下榻的院落赶。
珞殷偏了偏头——睚欣只喊三个人喝,三伏、宁堪、风陌,而他们三个只有一个共通点。
“这是青一线的解药。”珞殷开口。说完这句,他也不管瞠目结舌的三人纵身跟随睚欣,也往下榻的方向赶去。
……
距离酒庄很远的地方,在谁都没有注意到隐蔽之处,在一片容易被混淆视线的雪景之中,有一位几乎与风景融为一体的女子正注视着诸人的一举一动。
风过之时,扬起她的长发,遮住她的面孔,露出脖颈后隐约可见的赤色朱砂。
风停之时,发丝落下,露出她狰狞的面孔,她却只是猛一抱拳,双膝跪倒在雪地当中,朝着上方苍穹,伏首一拜。
……
没用多久,珞殷便追上了睚欣。
确切地说,是看见了停在一株落满雪的树枝上思索的他。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嗯。”
“不能说?”
“不是。”
“嗯?”
“醉生梦死。”
提到这四个字,珞殷也是惊愕。
“梨花青的五十年陈酿,正是那天下奇酒——醉生梦死。”
睚欣说罢,脚下一闪便已经到了十丈之外。
珞殷急忙闪身再度跟上,却听到清冽的声音补道一句。
“原来如此。”
听到这四个字,珞殷心下不禁一凛。
这次到江雪门,并未遇到什么太过危险之事。本来君迁子失踪,寒鸫江也失踪,大家以为找不到青一线的解药了。可君迁子却突然出现,就连解药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拿到手了。还有,那句“七星状元”……与龙泉和虞宫相比,的确太过于顺利。
难道,眼前一切都只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珞睚二人回到芙风楼下榻的院落,进门就见风陌身边坐着一个病书生,虽然面貌跟上次见面时不同,没端茶杯的那只手中却摇晃着那柄铁布月桂扇。
“君迁子。”睚欣出声。
君迁子闻言立即起身,对二人礼貌拱手。
“别来无恙。”
他似乎怕睚欣还在记恨花虞堡之事,忙凑过去低声补道:“那八个人的尸骨在下都有小心保管,这次万无一失,在下以性命担保。”
因为他凑得太近,睚欣习惯性退开了一些,淡淡对他一点头。
风陌看着二人,觉得他们的神色有些奇怪,虽然一个还是似笑非笑,另一个还是不疾不徐,却明显感觉到有事情瞒着他。风陌没琢磨多久,便直接开口质问。君迁子知道风陌的脾气不好,要是瞒着他肯定会发火,只好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花虞堡发生的事以及堡主天谣的另一重身份。风陌听罢沉下脸,古怪地看了珞殷一眼。他没想到珞殷与天谣那一战竟是不费吹灰之力,这时他终于想起这几天一直忘记问的问题。
“你为何会无形功?”
珞殷被他问得一愣,颇为不解地反问:“我会无形功?”
君迁子抬起扇子遮脸,偷笑一声。
“笑什么?”风陌瞪他。
睚欣似笑非笑,代为开口:“虽然有九分像,却并非是无形功。”
“你确定?”风陌根本不信。他可是亲眼看到好几次,却还是认为那就是无形功的其中一招。
“在下初次看见他用那招,也误以为是无形功。”
君迁子开口,为睚欣的话增加几分可信度。
“你无形功的特点是起式和收式都非常之快,快到让人误以为身形都彻底消失了踪影。说到底也只是内力与借力点的交替配合,是基本轻功的一种变式。”
君迁子摇扇看着风陌直笑:“小陌可还记得创出无形功的缘由?”
“怎么可能忘?”风陌继续瞪人:“我跟湛……天谣比试的时候,她用红袖添香,身法快得我根本追不上。我苦思许久,才创出无形功,再战时就赢了。”
“红袖添香乃是女子才可习得的轻功,起式和收式都非常复杂,讲求柔韧灵巧。无形功则有些简洁犀利的意思,配合无相拳可以一招定胜负。”
听君迁子解释完风陌愈加不解:“这跟珞殷会不会我的无形功有何关联?”
睚欣接过君迁子的话头继续道:“红袖添香与惊鸿照影并称,前者对起式和收式要求极高,后者则要求两种两极内力,并且至少需要三十年以上的内力根基,方可掌控自如。”
君迁子跟着颔首:“能应对二者的轻功恐怕现在恐怕只有无形功一种,就连寒鸫江家传的踏雪无痕也只是鬼魅难测,未必能及得上红袖添香的柔韧与惊鸿照影的快与随意。”
风陌更加不解:“说重点。”
君迁子冲他摇了两下扇子,示意他冷静,然后才不疾不徐的道:“珞殷每日都要跟着个用惊鸿照影的人四处跑,还跟红袖添香过了招,启蒙轻功实际上却是你无形功……”
睚欣也颔首:“我只教过他最基本的轻功,但他有一式也很像惊鸿照影。”
珞殷一头雾水地来回看着三人,听不太懂他们究竟所指何意。
风陌整个怔住,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满眼复杂地盯着珞殷上下打量。
样貌依旧普通平常,距离初次见面也就只过了一年,自是不可能忽然长成哪般大富大贵的世家少爷模样。内力就跟二人打了平手之后忽然得到别人给的一身内力时一样,忽高忽低,乱七八糟。周身也没有习武之人身上特有地戾气,更感觉不到杀气。要不是他手边放着凌云无双,乍看根本就不像是个会武的人,更不用提是否算是个高手。
可珞殷却在风陌初入江湖的年纪,已然领悟到他花了好多年才悟透的东西。
风陌沉吟半晌,想起君迁子说的那段话:“那个姓寒的老头不过是个当世武尊,再努力个二十年最多算是个武圣人。武圣也是人,而武神……”
他正想着,就听睚欣出声突然换了个话题,道:“青一线的解药拿到了。”
“这么快?”君迁子放下茶杯惊叹:“你们见到寒鸫江了?”
“寒玉琼说寒鸫江失踪了。”风陌道。
“失踪?”君迁子惊愕不已:“那解药是从哪来的?”
“解药是巧合。”睚欣道。接着,他就详述了一下杜宇带他们去酒庄以及发现解药的事。当然,他自动跳过了醉生梦死与珞殷和青一线的那两段。
“古怪啊……”君迁子摇着扇子很是不解:“芙风楼一出事在下就派出手下暗中盯着寒鸫江,他也的确曾离开过嵩峻。可是他比在下还早回到江雪门,竟然宁可拖延武林大会的时间也不愿现身?这就像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他没在江雪门,他正忙着对付芙风楼,或者有什么比武林大会还重要的事脱不开身……寒鸫江真的会做出这种引人怀疑的事吗?”
其余三人听到他的话也很是不解。
风陌想了想,才道:“莫非不是不现身,而是不能现身,所以才假装失踪?”
“不无可能。”
君迁子正说着,就听到睚欣问。
“君迁子比我们早离开淄州,怎么会晚这么多天才到江雪门?”
“实不相瞒,”君迁子摇着扇子道:“在下入嵩峻后,一直无暇抽身。等收到身在江雪门属下的消息时,发现你们已经到了,这才急忙赶过来。”
“他正跟我提到此事。”风陌接腔:“他会这么晚到,是因为被江雪门六大高手追杀。”
“为何?”珞殷和睚欣同时都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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