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珩再坐了一会，忍到温别放下第二条腿才道：“怎么样？”
虞溯也看着这个神色温和的医生，咕咚咽了一下喉咙。
可千万别看出来他是一条鱼啊……
温别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思考了半天才总结：“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omega骨像。”
“我知道他很好，你等会再夸，先说问题。”池晏珩手指点了点膝盖。
温别：“……”
温医生翻了个白眼。
“好吧，问题就是，这双腿太完美了，就好像初生婴儿一样，没有受过外力顿挫，也没有成年人长期走路留下的痕迹。”
仿佛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应付人人都有腿的大环境一样，不过这句话温别没有说出来。
池晏珩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
“我要先问这位小先生一个问题。”温别站直将手放进白大褂的侧兜里，视线转向安静坐着的虞溯。
后者被医生略显犀利的眼神看的一抖，池晏珩出声道：“没事，温别也是个omega。”
温别笑了笑，开口果然像邻居大哥哥一样亲切，“你以前走过路吗？”
就算是没有过往记忆，但也不至于连自己会不会走路都没印象。
但只会游泳的美人鱼沉默了。
温别慢慢收起了笑脸，“难道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连惯性记忆都没有，其他一些被遗忘的生活记忆要想找回来更是难如登天。
池晏珩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走到虞溯身边，“你好好想想，以前有走过路吗？”
好在虞溯对池晏珩的话还有所反应，他动了动嘴唇，小小声道：“没有。”
“什么？”两人都没太听清。 m.a
虞溯索性放大声音道：“我没走过路。”
他一条鱼，上岸都是头一回，怎么会走路！
池晏珩震了震，胸口顿时泛起了难以言说的滋味。
一个从来没有走过路的omega……是没有人教他，还是有人从小就在暗示他不能走路……
没有常识，对ABO性别有认知障碍，但又是一个长的如此美貌的omega，会不会是从出生就被保护过度的圈在一个地方，以至于长大后拥有独立思维的他难以忍受，这才选择投海自尽，然后失去了所有过往记忆……
池总常年浸淫商海，脑中各种狗血剧情满天飞，和管家的甜宠剧本完全没在一个频道。
“难道他以后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吗？”池晏珩的声音有些阴沉，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有种暴雨将倾之感。
“池总，你控制好自己，我这个小办公室可不够你折腾的。”温别说着转身从桌上摸了几张打印好的空报告，“他的骨骼很完好，腿部也有对外界刺激的反应，从医学角度来看复健还是很有希望，至于站不起来，应该是有一点心理因素在里面，他还很年轻，你们以后多加练习，慢慢的应该就会站起来，麻烦的是记忆。”
“大脑这个问题很复杂，不论他忘记了什么，要回想起来百分之九十都得靠病人自己努力，至于现在，”温别翻了翻那几张纸，抬眼道：“最重要的是先给他做一个完整的omega信息检测。”
脑袋根本没问题的虞溯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要怎么努力人类口中那百分之九十。
*
“这样就行了吗？”虞溯在一个奇怪的机器下面躺平。
“是的，放轻松，这个检测只需要一小会的时间。”温别的声音透过防护玻璃传进来，池晏珩就站在温别的身边。
虞溯看见他低头和那个医生说了句话，后者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好像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然后池晏珩就走了出去。
虞溯瞬间就有些慌，他下意识抬起上半身，谁知温别刚好看过来，“哎别动——”
“池晏珩怎么走了？！”
温别：“他是alpha，我们在做omega的隐私检测，他留在这里不太方便。”
虞溯这才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去：“好吧，那我们快点做。”
温别在口罩后笑了笑，微翘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为了缓解虞溯的紧张，他开始和病人随意闲聊。
“你知道池晏珩是干什么的吗？”
虞溯摇头：“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我只知道他好像很有钱。”
走到哪哪都是他的私人财产。
温别：“哈哈，这你倒是说对了，池晏珩这个alpha，曾经和我是同学，不过上大学的时候我学了医科，他学了金融，毕业后他直接就继承了父亲商业和医疗这两个巨头产业，而我，就变成了他手下巨头产业之一的打工人员。”
虞溯被勾起了好奇心：“可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是朋友，也是上下属关系，他可是我的直系老板。”
“哦……这样啊，那你们年龄都是一样大了？”
谁知温别摇了摇头：“不，我比他大四岁，我今年三十，他才二十六。”
虞溯：“啊？？”
说到这温别的声音就有些咬牙切齿，“他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别人家的alpha，稀有的自然信息素，得天独厚的相貌，聪明到变态的智商，我们俩之所以能变成同学，就是因为他小时候上学连跳了四级。”
虞溯在脑子里给池晏珩换上了一条鱼尾巴，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大猛鱼形象吗？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过他的顺遂，于是拨动了一下命运给他制造了点小麻烦。”
虞溯想起车上的情形，赶忙问：“是不是让他得了治不好的病？”
温别的回答的池晏珩一样：“算是吧。”
“但也不全是治不好，这不就有你了嘛。”
虞溯第二次听见这句话，忍不住道：“为什么说有了我？我能干什么……路都不会走。”
就是一条小废鱼。
温别不动声色的给虞溯灌输ABO的社会观念：“怎么会，你能干的可太多了，你是一个omega，天生就会安抚alpha，只要你在池晏珩感到难受的时候给他咬一口，平复一下他造反的信息素，他就再也不需要打针了。”
虞溯沉默了好长时间，“必须要咬一口吗？会不会很疼。”
“alpha对omega的临时标记绕不过咬脖子这个程序，不过你放心，池晏珩看起来很喜欢你，他会拿捏好轻重的。”
“喜欢我？不是吧，他昨天才和我说了协议什么的……”
温别没想到池晏珩还有这一层骚操作，他忍不住近距离吃瓜道：“协议？什么协议？”
“唔，就是他供我吃住穿，我得给他咬一口这样。”
温别没声了，虞溯疑惑的转过脑袋，就看到这位长得也不差的医生好像在偷笑。
“你笑什么？”
“噗，对不起，没忍住，你别管他那个什么协议，池总这些年沉迷工作也不容易，好不容易遇见了对的omega，难免就想用自己最熟悉的手段来绑住你，你配合他演一下就行，别往心里去。”
虞溯感受着身体麻麻的触觉哦了一声，“他还挺容易生气的，那我勉为其难哄一下他算了。”
温别看着虞溯笑道：“容易生气？那估计才是他的真面目吧。他小的时候傲娇又别扭，明明想和其他人玩，却偏偏高冷着一张脸，十三岁分化后，强势的自然信息素让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最先感受到的都是压迫和威胁，他和其他普通alpha之间是碾压级别的排斥，不注射信息素药物的话和omega更是难以接近。”
“因为那些有幸闻到池晏珩信息素的omega，还没有感受到飘飘欲仙的快乐，就先感受到了溺弊般的痛苦。”
温别慢慢收敛起笑意，“稀有的自然信息素让他成为了天生的领导者，但这有利也有弊，他身边也基本上都雇用的是beta……对了，前几年池晏珩还从我这拿过助眠的药。”
对这个作为准家属的小omega透露一点也没什么，说不定还会帮大老板一把。
虞溯一听到这，忍不住在脑海里给池晏珩强壮有力的尾巴糊了个大补丁。
他刚张了张口准备说话，身下的机器就响了起来，温别在防护玻璃外点了两下什么，然后玻璃罩就打开了。
“好了，检测做完了。”
虞溯于是又咽回去了想说的话，伸着脖子看温别从旁边的机器里拽出了一条长长的检测单。
不过温医生没仔细看，而是先把他从床上扶起来推了出去。
他们一出门就看见池晏珩半靠在门外的墙边。
虞溯看见熟悉的人心底就有了安全感，“池晏珩——”
“嗯，一切还顺利吗？”
温别将轮椅推给他，“挺顺利的，池总，你真是捡了个宝藏omega，这个小家伙可太好玩了。”
池晏珩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底却隐晦的闪过一丝笑意。
“行了，你们先待一会，我去基因库里找找你的信息。”
池晏珩点了点头，知道温别这是要给他们两个做精准的匹配检测了。
虞溯则对这些事没什么概念，在他看来，池晏珩生病了，而他恰好能帮助到对方，那就帮一下就是了。
而且这个人类还这么帅这么好闻。
不过他得在池晏珩咬的时候提醒他一句：别一口把他吞完了，小鱼资源要可循环利用。
大平层走廊光滑又干净，一个障碍物也没有，虞溯索性让池晏珩放开手，就这么控制着轮椅在走廊溜着玩了起来。
温别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虞溯操控着轮椅原地转圈圈，而那个外界传闻高冷又不可接近的顶级alpha，正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捡回来的omega，脸上带着难得的放松和柔和。
温别再看了一眼基因检测单最下面的那三个数字，只觉得天选之子就是天选之子，就算磨难了几年，命运也能给他送来最好的礼物作为补偿。
“池总，”温别扬了扬手里的检测单，“恭喜你们，AO匹配破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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