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先生，你好强，你收我当徒弟吧！”
“继国先生……”
继国缘一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大步行走着，却怎么也甩不掉身边吵吵嚷嚷像牛皮糖一样的，继国方一。
他停下了脚步，让身后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方一差点撞到他身上。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继国缘一忍无可面色阴郁的看向了喋喋不休的白毛。
这个家伙已经在他身边赖了一个月了，既不会工作也不会做什么有用的事情，除了很能吃很能说，毫无优点。
“你不要那样看我啦，我有预感，只要我恢复记忆，就一定能够好好工作的，现在只是意外，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这样的话继国缘一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然而方一根本一点东西都没有想起来。
有他在身边，继国缘一倒是少了很多发呆思考过去的时间，因为他一直在不停的讲话。
“继国先生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其实心里是很温柔的，不然也不会收留我这么久了。”
方一笑的十分灿烂，引得继国缘一看了他一眼。
“所以，请您教我用刀吧！拜托了，我也想成为像您一样厉害的武士。”
方一伸手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灰黑色的武士服，穿上武士服，谁不想成为真正的武士体验一下呢！
“什么武士，充其量是个浪人罢了。”
像他这样定无居所四处流浪的人，早就已经不算是正经的武士了。
继国缘一看着方一盯着他的佩刀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真是个麻烦精。
“跟我过来。”
继国缘一扔下一句话，大步向前走去。
“喂喂，走慢点，等等我啊。”方一小跑着追在他的身后。
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继国缘一就注意到附近有一片竹林了。
已经是冬季，翠竹依然十分挺拔，继国缘一很快就挑好了目标，一棵手臂粗的竹子。
他抽出佩刀，将竹子轻松的砍断，取中间的部分，几下就削成了一把光滑的竹刀，越发纯熟的日之呼吸运用于手上，将竹刀烤制的更加结实。
继国缘一将削制好的竹刀扔给了方一，他手忙脚乱的接住，比起他恳求好久才摸到的继国缘一的佩刀，竹刀更加轻盈灵活，虽然杀伤力没有日轮刀大，但是十分适合初学者。
方一爱不释手的拿着光滑的竹刀胡乱挥舞，带起嗖嗖的风声。
“好棒啊，谢谢继国先生，我一定会珍惜这把刀的！”
继国缘一简直没眼看那样毫无章法的像是甩棍子一样粗俗的用刀方法，他用刀鞘轻点方一的手腕，再一拍他的背。
“左右腿开立，双手持刀，练习基础的挥砍，不到一千次不要停下来。”
“啊……我只是想要一把刀收藏而已。”
方一灿烂的笑容秒变愁眉苦脸，一千次也太累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斩鬼吗，没有一点实力可是会送命的。”
继国缘一将随身的包裹垫在地上，而后倚着一棵粗大的竹子坐下，取出水囊喝水。
“真的有鬼吗？我们一个月以来都没有见到啊。”
“有，不老不死，只怕太阳和日轮刀。”
“那是妖精吗？居然不老不死，真想看一看啊。”
“见到并不是好事。”
冬日的白天十分短暂，夜晚十分漫长，这是鬼最喜欢的季节，然而即使是这样昼长夜短适宜鬼活动的时候，继国缘一也没有遇到任何一只鬼。
京都所有的鬼，都好像在某一个时间点悄然消失了，并不是刻意的躲着他，而是走过的地方就完全没有鬼存在的痕迹。
是因为无惨吗？
继国缘一收起水囊，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刀。
为什么伤害了那么多人之后，还要偏偏伪装在他身边和他纠缠，让他的心不在那么坚定？
不论继国缘一杀鬼，斩鬼，还是养鬼，他注定一辈子都和鬼牵扯不清了。
刀鞘不知何时被他抹开了，斩杀过千百只鬼的刀锋并不认识主人，一样锐利而无情的割伤了手掌。
“继国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继国缘一看着拇指上的小刀口落下几滴血珠，落在了冷硬的地面上飘出一缕白色的热气。
“没什么。”
“你不想说就算啦，等你觉得可以的时候说给我听，我会给你排忧解难的。”
……
京都白石府。
“夫人，好些了吗？”白石夜关切的询问着。
无惨靠在炉火旁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裹着沉重的棉披风，依然冷的浑身僵硬。
无惨没有想到随着时间推移，才只是刚到冬季，自己就已经变得如此畏寒，甚至离不开火堆。
鬼也会如此畏寒的吗？仿佛时刻置身于寒冰地狱，从骨血之中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意。
白石夜十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体弱好不容易有孕的妻子得了这样的怪病。
他从无惨的袖子里抓住了无惨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捂热那双冰凉的手。
无惨瞳孔微微一缩，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逾越了。”
如果不是因为白石夜是朝廷医官，有着平民无法掌控的各种药，她是不会让魇梦催眠这一整个白石府来借药的。
白石夜愧疚的低下了头，“抱歉，是我太没用了，还让你受这样的苦。”
性格软弱又任人拿捏的男人，但是又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无惨摇摇头，“去做你的事情吧，我没事。”
白石夜充满怜惜爱意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即使身体状况如此，观月也依旧在让他以自己事为重，多么善解人意的夫人啊。
“我去给你熬药，我知道你肯定更喜欢我亲手做给你的。”
无惨看着白石夜出去，重新闭目。
什么补阳的药物其实都不如他吧。
真的好冷，好冷啊。
无惨又想起了继国缘一，那个让她失去所有，又带给她一切的男人。
厚厚的披风让她只有头露在外面，她思绪波动着，突然察觉到了肚子里不一样的变化。
无惨有些无措的把手放在了肚子上，那是她全身唯一有一些温度的地方。
与心脏有节奏的跳动不同，那是非常轻微的胎动，在她的身体之中，触觉很奇怪又很柔和，隔着模糊的阻碍，又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着外面的世界，是否能包容保护它。
那是源自无惨体内的，很弱小，又不容忽视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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