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潘怡讲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她说周越你真的不想在这行混了是不是？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吗？话像刀子一样往自己身上扎，周越又气，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千头万绪都化作一股无名怒气，延伸到四肢百骸，手里紧攥着手机。
潘怡也是正在气头上，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数落：“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违反人伦道德的事情碰都不能碰，耻辱柱会跟你一辈子的，你难道想一直被人叫小三吗？”
周越叹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下来，试图跟潘怡好好解释：“我也跟你说过好几次，他们已经离婚了。”
“没公开的离婚就等于没离！”潘怡声音变响，“姜唯王成烨那俩人都老油条了，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周越视线低垂，静默了一会之后才缓缓开口：“你要怎么说我都管不着，反正澄清公告你别发。”
潘怡噌的一下又被点着了：“那姜唯给你他妈灌的什么迷魂汤啊？”
周越只说了句“等我去公司再说。”便挂了电话，任潘怡在电话那头吵吵嚷嚷，他也不管。挂了电话往门口走。姜唯愣神在门外听了半程，然后听到一阵细碎脚步声，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开。
门口两个人四目相望，周越的脸色算不上好看，眉宇间还有几分未消的怒气，但在看见姜唯这一瞬间他硬生生将情绪压了下去，勉强朝她笑了笑。
房间里静得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闻慧叫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反而盯着窗外沉重夜色，这浓黑的夜里瞬息万变，流言蜚语并不会因为城市的休眠而停止，此刻插了翅膀一样飞向五湖四海，那些简短的文字稿件和评论背后，藏着太多无法预料的事情。
姜唯是害怕的。
周越穿着单衣，定定地看着自己，姜唯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心理作用的缘故，此刻竟觉得眼前人的身影都清冷落寞起来。周越拉住了自己，眼睛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拉着姜唯的几个指头，攥得紧紧的，他问：“闻慧姐有没有说她打算怎么办啊？”
姜唯笑笑：“我也不知道，等我回公司再说吧。”
周越就这么眼巴巴地又看了她一会，随即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手掌抚在姜唯后背，轻轻拍了两下：“没事的啊。”
一个拥抱就将人从边缘拉回。姜唯心里一软，某种温温热热的情绪涌上来，她伸手回抱他，满腔杂念这才静了静，像风雨欲来前找到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你别害怕，也别难过。”周越哑声道。
“我明白，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周越嗯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抱了一会，才依依不舍松开手。
——
回公司的车里，闻慧恨铁不成钢；“你们俩谈不谈恋爱我管不着，但最近风口浪尖给我悠着点。”
姜唯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默不作声听着闻慧在一旁唠叨，自己则掏出了手机点开微博，头条上说什么话的人都有，言语间似乎已经认定了周越插足姜唯的婚姻，一骂周越小三，二骂姜唯□□，来来去去左不过这些脏字。
姜唯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锁上屏幕问闻慧：“我还是想不通，船上的监控视频怎么会流出去呢？而且这么快？”
闻慧头也没回，方向盘利落地打了个转：“鬼知道。王成烨有给你消息吗？”
“没有。”姜唯摇头。
话音刚落，姜唯手机响起，王成烨打来电话，姜唯不动声色和闻慧交换了眼神，然后便开了免提。
“姜唯，咱俩离婚的事要不就趁这机会公开吧，总不能让周越受这种委屈。”
姜唯和闻慧两个人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王成烨时打电话来说这个的，王成烨什么德行啊，能捞一点是一点，眼下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姜唯听笑了。
“王成烨，你想要什么交换条件？”
“不是，姜唯，你当我什么人呢？我就不能做件好事？”他倒是急了。
“我实在是信不过你。”姜唯实话实说。
“那你放心，没有交换条件，我就是单纯地想帮你，我也不指望你对我感激涕零，以后见面时能跟我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就行了。”w~
王成烨最近就跟转性了似的，这番鬼话放在以前姜唯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现如今却从他话里听出几丝真诚，姜唯又和闻慧对视一眼，闻慧使了个眼色，姜唯立马领会，开口回了他的话：“我跟闻慧商量商量再说，等会给你回复。”
王成烨大大方方说了声“行。”，随即挂断了电话。
姜唯有一丝莫名怅惘：“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去找王成烨打话说清楚，然后公开离婚的。”
“结果就出了这事？那这时机未免也太巧了。”
姐妹俩心有灵犀似的想到了一块去，姜唯问：“你也觉得巧？”
闻慧平视前方：“这次咱们多半是被人搞了，可怜了周越，被牵了进来。”
“闻总，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闻慧嗤笑她：“我能怎么办？我不都跟你说了，这要是谣言，那这事好办，但现在问题就是你们俩是真的，我还能怎么办？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路边的树在窗外刷刷闪过，姜唯满头思绪缠成一团乱麻，路上车流如织，她愣愣看了半晌，又听闻慧说。
“办法也不是没有，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出个否认的声明，这样不妨碍你，也不会牵连到周越。”闻慧言尽于此，剩下的意思姜唯自然也明白，出了这声明，就意味着和周越撇清了关系，两人暂时的名誉和事业能保住，但于长远来看，并不是一件好事。
倒还真不如快刀斩乱麻。
姜唯又沉思一会，叹了口气：“还是公开离婚吧。”
闻慧对她的决定没半点意外，只斜斜瞥了她一眼，说：“你可想清楚了，舆论并不一定会变好。”
“这事拖太久了，趁这个机会理清楚吧，我不想跟王成烨再缠缠绵绵的扯上什么关系了，对周越也不公平。”
闻慧知道姜唯是下定决心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随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
到了公司，闻慧带着团队连夜和王成烨那边开了个长会，会上决定正式终止保密协议，两边团队隔着视讯通话起草了宣布离婚的文案，又反复打磨几遍，最后定了时间，散了会，晚上0点整的时候准时发了官宣离婚的微博。
姜唯在公司眼睁睁看着同事按下发送键，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评论和转发在飞速增长，夜晚的城市仿佛没有人在睡觉，姜唯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眼此时微博上的评论，离婚的讯息尚未传开，舆论还同她之前看到的一般。
姜唯想了想，又打开了周越的微信对话框，正准备叮嘱他最近少上网，一句话打到一半，他那边倒发过来一条信息，内容与自己心里想的无二，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姜唯微微愣了会神，手指停在键盘上许久没有按下，然后又一字一字将打到一半的话语清空，最后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告诉周越自己刚刚宣布了离婚。
“刷”的一声信息送达，姜唯看着这条绿色的语音发了会呆，脸上是心领神会又淡淡怅惘的表情，对方正在输入，握着手机的动作无意识攥紧，等了好一会，那边却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复。
或许是临时有什么事情在忙吧。姜唯也没有多想，正好这时闻慧叫了司机来送姜唯回家，她应了声，站起来随手将手机往包里一放，就跟着进了电梯。
一天下来已经很是疲惫，姜唯到家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舆论便是在这一晚发酵。
姜唯第二天睡醒起床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坐在化妆桌前抹面霜的一会儿功夫，手机里便弹出来好几条app的头条推送，内容都是自己。
娱乐号盘点了她和王成烨从相恋到如今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占星号摆了三个人的星盘，得出结论说确实姜唯和周越的星座更合得来；几个情感号则连夜出了系列小作文，探讨了两性在婚姻中的同与不同，行文间又将当年金蝉颁奖礼上那场世纪求婚搬了出来，姜唯看着这图文并茂的推文，封面正是当时自己接过戒指时的惊喜表情，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以上的种种姜唯丝毫不意外，曾经被视为娱乐圈金童玉女的一对夫妻离婚，吃瓜群众们肯定少不得一番八卦调侃，只是难为了这些自媒体人，大半夜的还要为了自己加班。
姜唯唯独担心的，便是周越。
此时此刻的微博热搜，几乎被他们三个人所承包，周越的单人热搜挂在了榜单第五，姜唯点进去看，除开忙着控评安利的粉丝们，其他的所有评论基本都在揣测周越和姜唯之间的关系。
这事也怪不了网友们，前脚刚爆出周越和姜唯的绯闻，后脚姜唯便承认了离婚，任谁来看都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眼下舆论的焦点无非就是一个问题：周越到底有没有介入姜唯的婚姻。
其实只要能坦诚公布真正的离婚时间，这一问题便能够迎刃而解，根本形不成风浪，但苦于保密合同的约束，姜唯并不能这样做。
一时间众说纷纭。
姜唯也来不及多想，换好衣服之后开车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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