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愣愣站在原地，跟不认识那三个字似的，千回百转的心思绕了一大圈也没绕明白。
屏幕那头闻慧突然一阵惊呼，然后喊着“找到了找到了”，恰好这时姜唯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周越反射性地移开了视线。
姜唯走过来跟闻慧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视频。
“找我有什么事吗？”姜唯这才有空搭理周越。
周越指了指桌上塑料袋：“听说你还没吃晚饭，高宇特意给你买的。”
“给我？”姜唯愣神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道谢，“其实我叫了外卖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姜唯把周越送到了门口，关上门后庄言从洗手间出来。
“刚才谁来了？”
姜唯走过去解开塑料袋：“周越。”
拿出一次性筷子掰开，叼在嘴里，又打开塑料饭盒的盖子。
一碗晶莹粘稠的菜粥，几段青葱漂浮着。
庄言见姜唯坐下来准备喝粥：“来送夜宵的？”
姜唯拿筷子伸到粥离搅了搅匀：“嗯。”喝了一口又说，“对了，刚才王成烨打电话过来了。”
庄言眼神瞬间警觉：“找你干嘛？”
“明天他生日，打电话来叫我记得营业。”
庄言白眼一翻：“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另一边周越头脑昏沉，半懵半醒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床边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发微信问林泽城：你见过离婚证吗？
林泽城秒回：网上见过。
周越：见过实物吗？
林泽城：我又没离过婚我怎么会见过？怎么了？
周越：长什么样子？
林泽城：就……红的，跟结婚证差不多。
八卦雷达被启动，林泽城接着又问：谁离婚了？
周越也没回，在手机上搜起了离婚证的图片。
进度条加载完，一张红彤彤照片跳出来，底下“离婚证”三个大字。
和他在视频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手指悬在屏幕上一寸的位置，顿住。
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心疼也有，后悔也有，庆幸也有，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喜悦，反而后知后觉地，落入一种虚空的怅惘之中。
良久之后才抬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上午剧组在操场拍摄，姜唯也穿上了学生的校服，和周越两个人并排坐在看台上和导演对戏。
导演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你们俩看起来跟在这罚坐似的，再自然一点。”
这一幕拍的是周越和喜欢的学姐在看台上聊天，而赵允珂在下面跑步经过，看见自己喜欢的男生和别的女生在说说笑笑，心里更加难过。
但是导演没给台词，只让姜唯周越自由发挥，两个人冻到无法思考，连拍了三遍，导演都不是很满意，张罗着又要重来一遍。
姜唯无奈，衣服单薄，一股冷风灌进来脖子，整个人不自主地哆嗦了下。
“周越。”导演唤他，“旁边坐着的是你暗恋多年的学姐！你喜欢她！你要试探她！记住了啊，你现在是个怀春少年。”
周越连连点头，导演不放心又把他叫了过去，轻声交代了些什么。周越边听着，边往姜唯这里投来一个眼神，而后又回过神去仔细听导演的话，末了比了个OK的手势，朝着姜唯这里走来。
导演又喊了开始，并排坐着的两个人沉默了两秒。
突然周越就往这边挪了半个身子，和姜唯肩膀对肩膀靠在一起，姜唯看他，他也在看自己，两个人手臂虚虚贴在一起。
周越突然开口：“学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姜唯一愣，心想，这是哪来的台词，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导演的吩咐，便也接话进入了状态，回答没有。
“那有喜欢的男生吗？”
姜唯愣了一下，摇摇头。
“很多人追你吧？”
姜唯时刻谨记着自己十八岁少女的人设，捋起一缕鬓角的头发，放到耳后，微微害羞低头，说没有。
周越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姜唯手臂撑着膝盖，托着自己的下巴，目视前方绿茵茵的足球场，想了想才缓缓回答：“善良的，正直的，温柔的。”话语间一顿，又羞涩一笑，“还有对我好的。”
周越沉默着看她说话，眼神安静而美好。
从监视器里看去，广袤无垠的蓝天做背景，一碧如洗，飘着寥寥几片白云，两个人坐在黄色台阶上，画面清澈明净。
周越看着她微微垂下的眼眸，叫了一声学姐。
姜唯应了一声，抬头看他。
日照松光，周越面庞干净，和她对视时神不知鬼不觉又冒出一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好！过！”
导演一声令下，夸了他几句，姜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周越已经火速收整了情绪，从看台上站了起来，神情中带着几分心虚和几分不自然。w~
接着都是赵允珂和周越的对手戏，两个人在下面跑道上拍，姜唯得了空就继续在看台休息。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姜唯裹紧了羽绒服，在看台上懒懒晒着太阳玩着手机。
周越在下面拍摄时总是习惯性的在人群中找她，时不时飘过来一个眼神，看到她在看台安静坐着就很安心，姜唯埋头看着手机，一阵困意席卷上来，打起了盹，下面跑道上周越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自然是一概不知。
一阵瞌睡过后，姜唯抬头看操场，正好看见赵允珂从下面跑过，一个摄像大哥在前面跟拍，就快要冲过终点线的时候，赵允珂却突然脚下一拐。
所有人都是一惊。
姜唯瞌睡瞬间被吓醒，正站起来冲到栏杆边往下望。
却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然后赵允珂稳稳当当摔在他怀里。
丁明朗。
姜唯下看台的时候，赵允珂已经在旁边坐着了，索性没受大伤，只轻微擦破了皮，剧组的医护人员蹲在一旁给她处理伤口。
丁大爷站在旁边损她：“你属企鹅的吗？跑个步都能摔。”
小赵：“你属猪。”
姜唯问丁明朗：“你怎么来了？
丁明朗：“我的歌拍mv，我当然要来了。”
小赵处理完伤口就身残志坚地上岗了。
姜唯丁明朗两个人边说边靠边走，走到操场绿网边上，丁明朗斜斜靠着，上下打量了姜唯身上的校服一眼：“姜学姐。”
姜唯回敬了一个白眼：“我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让我来演高中生。”
丁明朗嘴里没个正经：“挺合适的呀。”
另一边周越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姜唯，刚刚才用视线找到她。
丁明朗连忙招呼他，周越索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丁明朗问周越：“你说说看，姜唯演高中生是不是很合适？”
姜唯瞪了他一眼。
周越走过来站在姜唯的另一边，一条腿曲着也靠在了绿网上，笑着嗯了一下，说合适。
姜唯抱着手臂直起身，往前跨了一步，再转过身看他们俩，目光逡巡：“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周越丁明朗对了个眼神，笑而不语。
姜唯被气到：“狼狈为奸。”
恰巧赵允珂也拍完了最后一条，披着外套正走过来，远远地就听见了三个人说笑的声音。
赵允珂：“谁狼狈为奸啊？”
丁明朗仿佛一颗墙头草：“他俩。”手指指着周越和姜唯。
小赵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上午的戏正好拍完，过了一会剧组便放饭了，丁明朗马不停蹄赶去拿饭吃。
姜唯笑他：“你来探班其实就是为了来蹭饭的吧？”
“那不然呢？”丁明朗恬不知耻地承认，“人活着不就为了弄口饭吃？再说了，这剧组的饭啊，特别香。”
一边说着一边把韭菜炒蛋全挑了出去，夹到赵允珂的饭盒里：“小赵多吃点。”
赵允珂瞪他。
丁明朗不吃韭菜，姜唯看得直乐，没想到他和小赵竟不知不觉变得如此相熟。
周越站在姜唯前面，顺手帮她拿了个盒饭递给她。
姜唯笑着接过：“这丁明朗一天不贫嘴会死。”
周越：“朗哥挺有意思的。”
姜唯：“连你也开始帮他说话了。”
周越嘴角轻轻一笑，清了清嗓，扭头看她，眼里有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剧组的临时休息室安排在了体育馆里的办公室，走过的路上要穿过室内篮球场。两个人端着饭往里走，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沿途周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你和朗哥认识很久了吧。”
姜唯点头：“嗯，上学时候就认识了。咱俩同一届的。”
穿过三分线，走到球场边缘。
“有个老朋友在这一行陪着自己也挺好的。”
姜唯突然就好奇：“那你呢？你Z大毕业为什么会来拍戏？”
周越走在她左手边，扭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命运吧。”
话音刚落，他脸色突然一变，姜唯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姜唯转身看，只见一颗篮球直直地冲着自己就来了。
然后周越猛地往前一扑，在篮球堪堪要砸到姜唯之前，一把拦住，他单手握着球，又往那个方向扔了回去。
片刻之后一颗篮球落地的声音，“咚咚咚”在场地上连着弹了好几下才慢慢停歇。
远处投篮玩的几个工作人员灰溜溜捡起了球，远远地冲着姜唯鞠躬道歉。
周越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旁边几个女孩子集体“哦~”了一声，开始起哄。
刚刚周越跳起来的时候，胳膊撞上了自己后脑勺，硬硬的，姜唯被这一下敲得有点晕，默不作声转身往休息室里走去，心里一动。
不得不承认，有点帅。
两个人在休息室里刚坐下，姜唯接到闻慧的电话，问她王成烨的生日打算怎么办。
姜唯：“我等会儿会发生日祝福的。”说着捂着听筒走到外面去了。
周越目送她走开，想起今天是王成烨的生日，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红色的本本，大致也猜到了姜唯电话里在讲些什么，周越拿出手机，姜唯的微博底下不少人在问，为什么没有发生日祝福啊？是不是吵架了？离婚了？
周越看了一会，慢慢回过神，拨拉了一下盘里的青菜。
这时高宇一颗脑袋探进来，贼眉鼠眼地笑着：“哥，外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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