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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HP红玫瑰之路(原名:redemption) > 第183章 第175章
    后来的几个月里,时间过得平静极了。

    我每天从铺着细亚麻的大床上醒来,西斯已经恭候在门外,等着给我带来玫瑰花、早餐茶和当天的报纸。衣柜里总是不缺乏应季的时髦衣裙。每天的餐点,乃至于下午茶桌子上的点心和插花,都从没有重复过。

    我曾经试图给这些五花八门的面包和甜品计数。但那些数字很快迷失在了对法国人挑剔的生活品味的惊叹之中。除此之外,我没有收到来自任何一只猫头鹰的消息。

    如果不是每天洗澡的时候,手腕上七芒星始终不能退去的血红色。我简直都快要以为,自己其实一直是住在卡丽达斯庄园的一位莱斯特兰奇小姐了。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是这些无法打破的誓言,我不会有机会认识莱斯特兰奇或者艾米莉亚。我只是个不配坐在霍格沃滋,和他们一起上学的小混血而已。

    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所有美好的一切始终带着如梦如幻的光泽,像是一段从别人生命里偷来的时光。

    九月以后,日渐冰冷潮湿的天气也没能浇灭社交季的余热。

    不仅如此,艾米莉亚似乎更加忙碌了。她每天都会收到厚厚一叠邀请,或是寄出去一大堆巫师援助基金的慈善晚会邀请函。所剩不多的私人时间,还要在伦敦的时装店里忙碌。

    莱斯特兰奇一如既往地繁忙。尤其是十月之后,来到卡丽达斯庄园的古灵阁妖精骤然多了起来。他们大都面色苍白,眼神不安。

    我甚至在一次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他称呼一个鼻子格外长的皱巴巴的家伙为“马尔兹”——那是托纳提曾经提到过无数次的,古灵阁妖精银行行长的名字。所以里德尔还是要对这些不幸的生物下手了。如果妖精们拒绝了他的邀请,决定保持中立。我是不会怀疑他们的诚意的。

    那是一群精明的生物。他们大概比谁都明白,无论是在黑巫师还是在魔法部的手下,他们的处境都不会有太大的改观。牢牢把握住巫师们不会数学的弱点,将古灵阁掌控在内,恐怕才是既痛苦不幸、怀璧其罪,又无可奈何、别无选择的生存之道。

    这些妖精之中,莱斯特兰奇唯一向我做过介绍的是一个名叫鲍格罗德的。

    “从今往后,我将负责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事务,莱斯特兰奇小姐。”妖精说话的声音很年轻。

    我忍不住将他打量了一遍。有些惊奇地发现,他就是去年年末,我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穿花呢子长袍的妖精。

    十月末的天气还没有寒冷到需要裹上羊毛的地步。妖精穿着一身裁剪时髦的深灰色袍子,橙黄的眼睛里没有被生活折磨之后的浑浊,褶子之间的皮肤也泛着年轻的红润。

    他看起来严肃认真。但那份尽职尽责显现出不知变通的天真,丝毫没有一个妖精应该具备的阴险狡诈。

    如果是托纳提的话,即使交给他一枚金币,我都要再三思考会不会跌入陷阱。与此同时,把魂器这样的东西托付给他,却能完全相信他会妥善保管。我知道这很矛盾,但这就是事实。但是托纳提已经不在了,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工作也已经换成了一个,他最鄙夷的,有着一腔热血、相信社会的正义,非常容易被主流的价值观洗脑的的傻子。

    “我不姓莱斯特兰奇,你已经叫错过一次了。”

    妖精瞪着清澈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完全不记得那件事情。

    我没有任何给傻子解释的打算,说完后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圣诞节临近时,我在《预言家日报》第五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原巫师观察报社记者伊诺克·特拉弗斯,就职于魔法部法律执行司,成为傲罗办公室主任秘书的消息。

    那是一件预料之中的事情,我并没有在意。

    我是知道莱斯特兰奇危险的状况的。但他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聪明太可靠了,任何对他的担忧都像是杞人忧天。也可能是卡丽达斯庄园舒适的生活,已经将我隔离在了暗流涌动的诡谲局势之外。我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的神经,不愿意去思考任何令人焦躁的未来。乃至于莱斯特兰奇被捕的消息传来时,我和艾米莉亚一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以为这样平静的的生活至少能再持续一年的。

    魔法部需要一年的时间追踪资金找到可疑的目标。从上次里奇对付这些财阀们的事情来看,哪怕是在最有效率的情况下,最少还需要半年来收集确凿的证据。而和魔法部的官员以及威森加摩吵架,说服他们接受自己的计划就需要难以计量的时间了。尤其是在里奇的威信被之前的事情快要消磨殆尽,巫师们对上一任部长埃文斯的死也快要淡忘的情况下,那些时间就更加漫长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就在特拉弗斯进入魔法部两个月后,一九六七年冻结的冰雪开始融化时,伴随着春天到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令人毫无防备的消息。

    我从一位不存在的莱斯特兰奇小姐的生命中偷走的一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结束了。

    魔法部并没有说出他被捕的理由。所以起初,我们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艾米莉亚是因为经历过上次的抓捕,认为它们没有区别。我是觉得,魔法部没有给出缘由,大概还是缺乏证据,所以并不太担心。尤其是看到艾米莉亚找来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准备好了一大笔不菲的金子后,原本还有着的一点忧心也消失了——法律的公正在财富面前的确是会绕道而行的。

    莱斯特兰奇被捕的事情,第二天便登上了《预言家日报》。巫师们也都觉得,就和几年前魔法部突然对马尔福下手一样,魔法部只是缺钱了,所以需要找个人敲一笔竹杠。他们对这个最近一直在做慈善的巫师有了不少好感(而且魔法部敲诈来的钱也不太可能给他们)。所以当天中午就有人自发游|行,反对魔法部这种严重侵害公民人权的行径。

    然而这条新闻不仅没有继续掀起热潮,反而像是有什么人刻意想要大家都忽略它一样,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尽管如此,一个毫无理由被抓进审讯室的巫师,所有人仍旧毫不怀疑地相信,魔法部很快就会因为找不到充足的理由释放他的。莱斯特兰奇甚至可以起诉他们,狠狠报复这群官员,或者按照巫师们的说法“让这些拿着我们的税,除了麻烦什么都没有带来的废物放放血”。

    事情在艾米莉亚带着律师前往魔法部,保释被拒绝之后,第一次显露出不详的苗头。我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而我的预感从来都不是,大多数女人共有的那种,毫无缘由的直觉。

    后来的一个月,莱斯特兰奇的案子始终没有进行审理。连律师们提出的和委托人见面的要求,都被威森加摩以正在提审为名义,全部驳回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糟糕到连傻子都能意识到不对劲了。

    艾米莉亚焦急地前往伦敦找了自己的哥哥塞缪尔·埃弗里。回来以后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瞪着前方,目光完全没有聚焦。

    我询问了几遍无果,打算窥探她灵魂的时候,女巫才愣愣地抬起头,带来了一句口信,“塞缪尔让我转告你‘你该回去了’。”

    那个冰冷的口吻,听起来完全不是埃弗里会说出来的话。我不详的预感更加浓重了一些,“埃弗里还对你说了什么?”

    艾米莉亚突然抓住了我,纤细的手指明显地颤抖着,“他说他也不知道。魔法部里没有人愿意透露罗杰的消息,连罪名都不愿意透露。他会不会......奥尔菲顿,你会离开吗?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轻轻拉住女巫的手腕,在她旁边坐下来,没有立刻回复。

    现在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很多年的一幕再次上演了。但这次莱斯特兰奇没有留下任何安排,而我恰好在巴黎听到过一些,也许会将事情引向无可挽回的地步的消息。留在这里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罗杰的父母呢?”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记得布兰登·莱斯特兰奇是个很聪明的老头。

    艾米莉亚苦笑了一声,放开了紧抓着我的手,“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呢......他们应该享受宁静的生活的......我要怎么告诉一个老人他的儿子出事了呢。我们都不是孩子了......我会写信告诉他们和两个孩子,一切都好的。”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莫德透露过的,艾米莉亚的母亲阿比戴尔·埃弗里精神失常,正在瑞典修养。但艾米莉亚从没有和我说过自己父母的事情。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发呆,较小的身材陷在沙发里,随着呼吸的动作微微颤抖着。

    里德尔的警告混杂在一片乱糟糟的画面里,来来回回重复着,越来越尖锐刺耳。

    我不知道葛兰说过的,魔法部不一定需要遵守游戏规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莱斯特兰奇知道不少事情,如果里德尔真的不想要暴露的话就不会放任不管。我只是并不确定,他会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解决这件事情。或者说,我其实非常清楚,那个冷漠无情的人会对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做些什么。

    “艾米莉亚,”我反手攥住女巫柔软的手背,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被她感染了,也跟着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如果我保证留在这里的话,你能保证永远不讨厌我吗?”

    “我的傻孩子......”女巫哽咽了一声,张开手臂,将我拥进柔软温暖的怀抱,“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和谁说说话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在光线被艾米莉亚的身体遮挡,陷入黑暗前,我没来由地想到,自己应该听从里德尔的忠告,离开这里的。

    留在这里也许会被卷入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我更不想回到冰冷的坟墓一样的威特罗尔,回到那个随时准备着处理掉我的人身边。 m.a

    我胆战心惊地等待着,符合葛兰描述的场景发生。但预想中的不幸却在艾米莉亚执拗的付出中,始终没有到来。

    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艾米莉亚。女巫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浪漫慵懒的,有的时候甚至会感性得有些愚蠢。但她的优雅从容在这些烟雨蒙蒙的日子里,却找到了艺术和时尚之外,全新的表现方式。

    艾米莉亚的一天从写给孩子们的信件开始。看着猫头鹰离开后,便代替莱斯特兰奇,投入到繁琐的工作当中。等到阳光偶尔穿透云层,停留在庄园上方时,再从一卷卷写着密密麻麻数字的羊皮纸中离开,摆出最强硬的姿态和律师团们商议现在胶着的状况。最后将一整天的疲惫,掩盖在华丽的长裙和夜幕之下,举办一场又一场晚宴邀请纯血家族们。希望动用他们的关系,找来更好的律师,或者买到一个获得消息的渠道,哪怕是一个和莱斯特兰奇见面的机会也好。

    然而她的对手是一群常年浸淫在权力中心和豺狼斡旋的人。事情仍然在僵持不下的局势中,无可避免地陷入了颓势。

    魔法部就像是一片笼罩在诅咒里被封印的城堡,始终没有只言片语流传出来。在艾米莉亚的律师团和魔法部周旋了两个月以后,卡丽达斯庄园周围,甚至出现了三三两两穿着不起眼的旅行斗篷的巫师。

    他们状似无意地游荡在庄园所在的田野上,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偶尔路过的行人,监视每一个可能是幻影显形的迹象。艾米莉亚也许看不出来,但猫头鹰送来的信件上漂亮的火器,乃至于捆绑报纸的绳子,都有施加过变形咒的痕迹——它们全都被拆开过。w~

    半个月的对峙过后,就连艾米莉亚偶尔离开庄园的时候,也会有这些人悄悄跟在周围了。

    卡丽达斯庄园变成了一座被严密监控的监狱。

    从前的魔法部在里德尔的诡计之下,总是显得蠢笨僵化,对什么都毫无招架之力。有的时候我甚至会生出,这些和戈尔一样只知道装腔作势的人,不足为虑的感叹。但当国|家|机器的力量集中在某一个个体身上时,数百年时间积淀下来的绝对权威和掌控规则的无上权力,才前所未有地展示出它可怕的,对一个人近乎碾压的能力。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即使是在掌握了近乎全部优势的情况下,里德尔仍然不敢暴露一丝一毫的行踪,偏执到不让自己的计划有任何一点失误。

    在对比悬殊的力量面前,任何奇淫巧计都毫无用武之地。一个经过数世纪洗礼的政|权——哪怕是在大厦将倾的边缘——想要摧毁一个叫嚣着的个体,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即使有着强大的煽动力和号召力,他们也可以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公众视野之后。而那些曾经虔诚的信徒,没有了领导,最终只会作鸟兽散。

    魔法部,即使冗杂混乱、腐朽过时,也远远不是深海巨人或者纯血家族能够匹敌的。和他们明目张胆正面对抗的确会是最糟糕的选择。所以里德尔如果出手,只会是莱斯特兰奇的不幸。

    我没有告诉过艾米莉亚这些可怕的消息,而是在她结束一天的工作,最需要有人牵引着她的思想,避免它陷入黑暗深渊时,就像她祈求的那样,安静地陪着她。但我能感觉到,女巫正在变得越来越绝望。

    尽管艾米莉亚继续着每天的工作,把所有的恐惧都放在了繁忙的日程之后。但那些工作,比起一个相信会将莱斯特兰奇救出来的行之有效的方案,更像催逼自己持续运转的理由。就好像害怕自己一旦停止奔跑,就会倒地不起了。

    艾米莉亚常常坐在餐桌上,无意识地摆弄盘子里的食物,盯着餐桌上莱斯特兰奇空荡荡的位置出神。

    有好几次,我看见她在悄悄用眼角打量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将动用里德尔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抛开不谈,他也不会救莱斯特兰奇的。事实上,如果他愿意的话,根本不会让莱斯特兰奇有被魔法部带走的可能。而现在,里德尔只会杀了他。

    我只能心虚地避免和艾米莉亚的目光对视,装作没有注意到。

    八月阳光的炙烤似乎加剧了所有人内心的焦躁。

    艾米莉亚在尝试了所有办法都毫无效果之后,终于忍受不了地开口了,“奥尔菲顿,如果......如果主人愿意帮助罗杰的话......他那么忠诚,主人不会弃之不顾的不是嘛......如果你能,你能带我见到他的话......”

    我垂下了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埃弗里怎么说?”

    “那个冷血的混蛋!”艾米莉亚气愤地咬紧了牙齿,“他说主人没有告诉我威特罗尔山庄的位置的话,他也不会说出去的。你......”

    女巫跪伏到我的脚下,抱着我的膝盖痛哭起来,“你会帮我的对吗?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我尽力了......求你,求你......”

    我果然应该离开的。如果离开了卡丽达斯庄园,就不需要亲口把这么绝望的消息告诉她,或者给她一个谎言,继续看着她徒劳地竭尽全力了。

    我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拉开了女巫像是要插入我皮肉之中的手指,缓缓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回答她。

    我在房间里躲了不知道多久。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能闻到女巫身上清甜的香水味道,随着仲夏潮湿的晚风飘散在空气里,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了一串脚步声后。门外的呼吸声时而沉重压抑,时而急促痛苦,但也随着晨曦的初升,彻底听不到了。

    门后的世界安静地像是飘离了人类的领地。

    我抱着膝盖上女巫双手停留过的地方,将自己封锁在黑暗里。窗外火红的朝阳穿过指缝漏进来,渐渐变成明亮的金黄,然后余晖散去,消失在更加浓郁的黑暗之中。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打算趁着艾米莉亚和律师们商议案情,偷偷离开的时候。卡丽达斯庄园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房间外一阵敲门声过后,西斯尖细的声音传了出来,“阿尔法德·布莱克先生来访,奥尔菲顿小姐。”

    我觉得自己大概出现了幻听,坐在床上没有动。

    西斯等了一会儿又恭敬地通知了一遍,也许是担心我继续置之不理,焦急地加上了一句,“是关于先生的,非常紧急。”

    我从床上翻下来,飞快套上拖鞋,打开了门,“关于罗杰的?”

    “是的。”

    我在背到身后的手上用力掐了一下,“艾米莉亚还没有回来吗?”

    “布莱克先生说是找您的——先生拜托他专程来这里找您的。”家养小精灵忧心忡忡地拉住我的袖子,完全顾不上失礼,不由分说地将我扯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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