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和你一起去小汉格顿。”他转头看看肩膀上的猫头鹰,“路上遇到了艾拉。”我很开心他能来,我没有告诉纳吉尼我拖到现在都没有出发是因为我不会买火车票。
“这是什么?”他举起那个花花绿绿的盒子。
“圣诞礼物。”
“我不知道魔鬼也过圣诞。”里德尔在火炉边坐了下来。
“我觉得这种互相赠送礼物的节日很有趣。”我看着他,里德尔也直直得看向我,坐着没有动,我就知道他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那个咒语你还没用?”现在轮到我窘迫了,里德尔只是个五年级的学生,而他写出来的咒语我竟然学不会。
“挥舞魔杖的时候要轻点,不能用力。”
我又试了试还是不行。里德尔这次没有嘲讽我的愚蠢,他一个词一个词纠正了我错误的拉丁文发音。我又对着魔纹试了一次,魔纹开始变得有些灼热。
里德尔用魔杖对准魔纹,念了一个新的咒语:“Mor□□ordre(尸骨再现)。”
他没有张口,声音像是从我脑海深处传了出来:“以后使用这个咒语就能通信和感知方位。”他拿开魔杖,那种奇妙的联系感消失了,魔纹也不再发烫。
我试了试那个咒语,果然魔纹开始发烫,那种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到他在哪里的感觉又出现了。
里德尔撕开了包装纸,一股酥皮点心特有的咸香味散发出来,他拿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火光将他的脸照的半明半暗,让那张英俊的面孔多了几分神秘莫测。w~
“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甜食。因为你不喜欢爱吃甜食的邓布利多。”
里德尔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一动不动的纳吉尼摆了摆尾巴,被食物的味道吸引过来。她将三角形的脑袋放在了里德尔的腿上,里德尔拿出一块点心,纳吉尼张口吞了下去,似乎觉得并不好吃,又摇摆着回去烤火了。
“哦,当然了,你喜欢吃人。”我觉得自己关于食物的品位受到了挑衅。
“吃什么?”
我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
“她都给你吃了什么?”他转而问纳吉尼。
纳吉尼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几个心地肮脏的麻瓜。”
“奥尔菲顿·塞特,你给纳吉尼吃人?”
我能理解他的愤怒,任何一个人听说有人给自己的宠物吃人都是会愤怒的吧,虽然我觉得这是合理利用资源,但显然我不能这么说。
“呃,圣诞快乐!”
我拖走了陷入半冬眠状态的纳吉尼,打算叫醒她和她好好谈谈人生。
我们在这里又呆了两天,麻瓜的假日终于结束了。纳吉尼已经彻底陷入了冬眠。于是她被留在了麻瓜房子里。里德尔带着我坐电车去火车站购买了两张车票。上车后他便一直安静的坐着。那种安静不像是前往霍格沃兹的时候他翻看课本的那种悠闲自在的安静,也不是对于未知的亲人激动紧张又不安的安静,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压顶的酝酿着危险的安静。
我悄无声息地练习着三年级课本上的那些咒语,努力不打破现在的平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到达小汉格顿的时候,里德尔没有去雇佣马车,他径直沿着小路走去。四周飘着鹅毛一般的雪花,脚踩在雪地里会陷进去一节,铲过雪的地方又很滑,走起来异常艰难。我看着前面那个笔直瘦削的背影,很聪明的没有提醒他,这将会走很久,而人类的身体很不经冻。
最终到达小汉格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里德尔来到一家酒馆外,站着没有进去。我狗腿的走进去(虽然说这好像本来就是我的任务)询问酒馆老板汤姆.里德尔在哪。老板从鼻子里不屑得哼了一声,“去打仗了,去‘履行贵族保护平民的义务’了。”我又问他里德尔住在哪儿,老板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沿着路走,最气派的那个房子就是了。我接着问老板听说过冈特吗?
酒糟鼻的老头皱了皱脸一脸嫌弃,“那个疯子冈特家?翻过山丘就是了。话说回来,你一个小丫头是自己跑来这里的吗?你的父母呢?你问这些做什么?”真正的里德尔的儿子正在门外,我可不敢在这个小镇里乱认亲戚。
得到了答案,我在老头一脸的怀疑中,飞快地离开了酒馆。
我将打听来的告诉里德尔,里德尔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里德尔府的方向而去。
越深入村子我就越觉得这里和伦敦很不一样。伦敦的男人都快看不到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孩子或者缺胳膊少腿青壮年,圣诞节的时候四处弥漫着一股能酸掉我鼻子的思念的味道。但小汉格顿却热闹极了,这里的圣诞似乎还没有结束,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喝着热红酒,喧嚣的灯火照得窗外的雪都一派暖洋洋的。
里德尔府有着修剪整齐的花园,气势恢宏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灯火辉煌。现在正是晚餐结束的时间,客厅的窗户里间或飘出几句笑闹,里德尔站在窗下,眼睛里闪烁着寒光。
“去看看冈特家吗?”
“不了。”这句话高亢又冰冷,我打了个哆嗦。
我们找到镇子里唯一的旅馆。里德尔给我们施了隐形咒,他找到一间干净的房间,打开房门,拉上窗帘,然后布上隔音咒,麻瓜驱逐咒,最后在壁炉里释放了一团悬空的火苗。
他躺在房间唯一的床上,我很想说我没有地方睡觉,但说出来就变成了:“你不想去看看他们吗?”
“我会去看望他们的,但不是现在。”
我想起孤儿院的那个夜晚他说过的话。
“是去杀了他们吗?”
里德尔似乎在黑暗中勾起了唇角,“也许。”
我又打了一个哆嗦。这个人类真是比我见过的恶魔都要冰冷危险。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提醒里德尔我没有地方睡觉的可能,打算用一个变形咒做一个床,但房间里的东西都太小了,变形难度太大,于是我躺在壁炉里那团漂亮的火焰前睡了一晚,反正我也不会冷。
我们第二天就离开了。
里德尔看着躺在壁炉前的我,目光古怪极了。我是不指望他会对自己怠慢女士的行为道歉的,但我没想到他对着我来了两个清洁咒。梅林啊,他居然嫌我躺地上脏!我的自尊我的骄傲被彻彻底底的挑战了。然而里德尔无视了我的抓狂,直接转身离开了。
我气愤地在原地跳脚,但是我打不过他,攻击他说不定还会被魔纹反噬。我只能跟了上去,我发誓暗影之地的其他恶魔们要是看见我的的状况一定会一刀砍了我这个恶魔中的败类。
等到我们花了大半天的时候穿过雪地,坐上火车,终于在深夜到达伦敦那所麻瓜房子的时候,疲惫彻底熄灭了我的怒火。
我以为里德尔应该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萎靡一阵,至少也应该在他那本日记上将自己看到的抛妻弃子的父亲如今生活的有多美好,他的情绪有多愤怒,如何将那一家人大卸八块来解气……写下来。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里德尔看起来正常极了。他将我偷来的鸡蛋烹饪好正在享受早餐。我张了张嘴想提醒他那些鸡蛋是纳吉尼的零嘴。
“我想去暗影之地看看。”里德尔平静地告诉我,没有一点商量的口气。
我一点都不想回去面对无尽的黑暗和我那以泪洗面鬼哭狼嚎的父亲。
“那里很危险。”我想起嚷嚷着没有美景美人可以入画的派蒙,躺在虚空中思考无尽的生命的意义的瓦沙克以及嚷嚷着想要统治世界然后杀光人类的塞特,无比违心地说。
“我们今天出发。”里德尔完全无视了我的话。
这是一句命令,我没有办法拒绝。我找到这座房子里最大的一面镜子,用魔杖取出一滴血滴在镜子上,我试着感受体内属于魔鬼的力量,直到血液开始灼烧起来,镜子上的那一滴血冒出小火花来,火苗逐渐扩大,最终填满了整面镜子。里德尔站在我身后,我牵过他微凉的手:“穿过去就好了。”然后带着他跨过镜子。
身后明亮的缺口渐渐封闭,眼前又是那种熟悉的黑暗了,里德尔举起魔杖,杖尖亮起荧光,但并不能驱散黑暗。
“没用的。”我放开他。他又换了个咒语,一个光点离开魔杖渐渐变大,浮在了我们头顶,勉强照亮了脚下。
耳边传来熟悉的窃窃私语的声音,里德尔立刻将魔杖对准那个方向。
“暗影之地充斥着残破的灵魂,那些生前做过自己没有办法原谅的恶事导致灵魂分裂的人死后会来到这里,他们死后也不会安宁。这些灵魂让这里一片黑暗,但也提供了魔鬼们的养分—这是我们力量的来源。”
我将自己从瓦沙克那里听来的复述给里德尔。这个世界上有我知道而里德尔不知道的东西,这个事实让我很开心。
“自己没有办法原谅?”里德尔敏锐得抓住了重点。
“信念坚定的人灵魂很难分裂的,即使是杀人犯。而那些既想要做恶事又感到愧疚的灵魂才会分裂。所以你看,世界上是没有上帝的,我们就是自己的上帝。”
“能人为分割灵魂吗?”
哦,这个问题超纲了,我打算绕过它:“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分割灵魂?”
里德尔仔细思索了一会儿:“《黑魔法全史》写到当年海尔波在试图分裂自己的灵魂。”
“来给我们提供养分吗?”我打趣道,“不过海尔波是谁?”
“世界上的第一位黑巫师。”里德尔的话里带着嫌弃。
“我以为你对这种极度不可靠的历史不感兴趣。”
“他第一个培育了蛇怪,而且他是蛇佬腔。”
“你是说他可能是你的祖先?斯莱特林的祖先?”我觉得里德尔对于自己的身世有点过分着迷了。
“也许在我找到密室之后这一切都会有答案。”
“密室?”我想起来读过的霍格沃兹校史,“你知道如果学校有学生不明不白的死亡,学校很可能会被勒令关闭的,对吧?”
“我觉得斯莱特林要杀泥巴种的话不用建立一个密室,建立一个组织要靠谱得多。如果有密室,那么里面的东西一定不止是那群白痴猜测的那么简单。”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萨拉查.斯莱特林还不至于为了泥巴种如此大费周章。”
我觉得很有道理,就为了杀死麻瓜出身的巫师建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开的密室,而且万一像18世纪那样重修学校,他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还不如像麻瓜一样建立一个祖祖辈辈维持秩序的骑士团。等等,重修学校?我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两百年前他们重修了学校,而我的母亲也去了。她是一个冈特。”
“上一次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她应该是为了防止密室的暴露,她也许已经打开过密室了。”
霍格沃兹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圣诞结束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回霍格沃兹吗?”
“可以,但那个时候邓布利多就回来了,你要谨慎行事。”
我用力点点头,然后想起来他不一定看得见,说声“我知道了。”
我们走了很久,有一搭没一搭得说这话,四周是一成不变的黑暗,空气里的絮语声让人毛骨悚然。
“你就是在这种地方生活的?”看起来里德尔认为我的生存环境很是令人担忧。
“你还没有听见我父亲的鬼哭狼号呢。”我兴奋地说道,有些期待里德尔的反应。
“什么?”
下一秒亚蒙呼唤着梅拉贝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真是凄厉又悲凉,我远远地就看见了塔楼上父亲的身影。里德尔嫌弃地撇了一下嘴角。
“你想去亚蒙的书房看看吗?瓦沙克和亚德米勒就算了。暗影之地只剩下几个老家伙了,他们已经避世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m.a
“而你刚刚还告诉我这里很危险。”
我愣了愣,一点没有被戳破的尴尬,笑得很狗腿:“我那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嘛。”
我们顺利来到城堡三楼的书房,里德尔几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这里实在是太脏了,厚厚的灰尘覆盖了每一个角落,破了一个洞的天花板上还有细细碎碎的尘埃飘下来,更不要提亚蒙悲情的哭声。
我很抱歉将家里这么糟糕的一面展示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些书搬走?”
里德尔点了点头,将两块碎石变成口袋然后施了一个空间拓展咒,他挑了挑,走过成排的麻瓜书籍和巫师小说,找到几架装满魔法咒语的书籍,而后用魔杖指挥着将架子上的书往袋子里搬。我往后退了几步,离那些飞扬的尘土远了些。当我们终于搬空了几面架子的时候亚蒙的声音响了起来——“想要离开?”。
“AvadaKedavra。”我刚抽出魔杖,一道绿光比我更快得射了过去。我抓住里德尔想要幻影移形离开城堡,身形却只是晃了晃,该死!他是什么时候施的魔法?
“这个味道。”亚蒙凑近了些,他被眼前一块石头绊了一下,看起来他终于彻底把自己哭瞎了,“奥尔菲顿,你带你的母亲回来了,是吗?”
他跌跌撞撞的想要过来:“梅拉贝尔,梅拉贝尔,我的爱,是你吗?”
我恶心得想吐,我竟然忽略了,里德尔是个巫师还是个冈特,这对于我那靠气味辨别而且神智不清的父亲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里德尔又射出一道绿光,亚蒙没有躲避,绿光掀翻了他,我惊讶地看着他又爬了起来,死咒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干枯了些。我吟诵起咒语想要帮忙,他挥手就将我甩到一边。里德尔一个又一个咒语击向亚蒙,然而那些咒语只是延缓了亚蒙的脚步。我忍着疼痛爬到墙角,仔细感受着亚蒙在这里布下的魔法,开始慌乱起来,我只知道一个大概,我将自己能想到的有的没的咒语一个个地尝试着。
亚蒙再一次被掀倒后痛苦地抽泣起来:“贝尔,我的贝尔,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魔法,力量,永生。你不要离开我。”
他这句话激怒了我,我强撑着站起来:“哦,你当然会给她想要的。然后你会从别人身上索取你想要的!”
我的血液沸腾起来,头顶开始冒出火苗:“她是你的天地,你的挚爱,你的一切,我就什么都不是!然而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亚蒙不哭了,我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像个真正的恶魔。
“事实上她厌恶你!你这种不是巫师却拥有魔法的生物在她看来连麻瓜都不如,你是她中心的鹰犬!从来不是丈夫!”
亚蒙终于不再看里德尔,他愤怒地向我冲来。我飞快地吟诵咒语,看着我贴在他胳膊上的手,我扭曲地笑起来,我接通了我们的灵魂,现在要么是我被他吞噬,要么是他被我吞噬。我曾经畏惧的嫌弃的只想要躲得远远的父亲!
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被撕扯出体内——我远没有他强大,我痛苦地想要尖叫,那种痛苦激发了我的愤怒。我想起来奥格的小屋外的寒冷,想起来离开霍格沃兹那天晚上断了一条手臂的疼痛,还有邓布利多的诅咒反噬着我的时候那样阴冷极寒的血液里长出冰刺的体验,但这些远比不上我被背叛被欺骗,眼睁睁看着美好的愿望被打碎的绝望。而这个男人就是造就这一切的人,他对那个女人的爱,哦,那恶心的爱,毁掉了我曾经想要的一切,而他却不自知,他在对我造成伤害后无辜又自然而然地离开,继续缅怀他的爱情。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那种强烈的嗜血的欲望是附骨之蛆,它们沿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攀爬着,只有血液和死亡能慰藉。清凉的气流开始顺着我的右手流进身体的每一处,安抚了我内心疯狂叫嚣着的的欲望。我睁开眼睛看着亚蒙失焦的双眼。
“我恨你!”我狠狠地说着,仿佛那样就能和那些绝望无助的过去作别。
里德尔站在前面,他向我伸出手:“咒语我解开了,我们走吧。”
他带着我短距离地用了三次幻影移形来到进入这个世界的地方,我向地面滴了一滴血,“discede”。一个透着光的缝隙出现,然而越裂越大逐渐能容纳人通过,里德尔牵着我离开了暗影之地。
我们回到暂时居住的麻瓜房间的时候,钟上的时间和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我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
“以前我从来没有发现我对这个世界还有亚蒙那个疯子有这么深的怨恨。”
“你是在希望我能安慰你帮你疏导情绪吗?”
我真的很想给眼前这个家伙来一拳。
“他已经死了,你亲手报了仇。等到你真正强大的时候这些事情就不会再发生在你身上了。”我没想到里德尔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现在,把这些书清理干净。”
“……”
于是我的整个下午都在霍格沃兹图书馆里度过的,清理到最后只剩下了三十多本书,看着他挑书的时候一本本点评的样子,我简直惊呆了,这家伙就是一个移动的霍格沃兹图书馆。他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多时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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