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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结一段尘缘 > 第60章 将军失踪
    金灿阳不见了,金家,聂家和高宏波都被严密的监控着,金家的所有人表面都维持着一派平静,安安静静的等着皇帝帮他们找人。聂家家主不在,只有高宏波,他简直要急疯了,金灿阳根本就没有找他,他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想到他竟然能从宫里偷偷的跑了,就头疼,不知道他是去找聂宸雪了,还是躲了起来了,更担心自己写给聂宸雪,告诉他,金灿阳已经跑了的消息。不知道他来不来的及收到。

    他的信到前线的时候,聂宸雪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紧绷着心弦,付翔龙更是疯了一样的在带人搜寻他。就在两天前,聂宸雪亲自带着一支小队,出发侦查地形以便制定后续的作战计划。

    现在他们兵分两路,江铎带领水军沿着?K江一路追击句丽人,正在逐步收复东南沿海诸多被占的城镇。聂宸雪和沈厉风则一路追击李道元和严恺陵,现在已经到了南疆的崇山峻岭中,此地气候潮湿,多烟瘴毒虫,又常有猛兽毒物出没。这里正是之前李道元的封地,先皇给了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这样一个地方做封地,可见其对这个弟弟的吝啬程度。

    这里是李道元和严恺陵最后做垂死一搏的地方,聂宸雪和沈厉风追到了这里,自然也都十分谨慎。所以当聂宸雪要亲自带人去勘察地形的时候,沈厉风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他们出发后,竟然一夜未归,第二日清晨,这支小队却只回来了一半人,而且所有人都一身狼狈,两眼布满血丝。原来他们在烟瘴林中迷路,还不知被什么东西袭击,拼力抵抗才勉强逃脱。

    没见到聂宸雪的身影,付翔龙立即带人赶到那片出事的林子外,在林子外又陆续的找到了昏迷的其他人,最后只少了聂宸雪。

    据醒来的人回忆说,最后是聂宸雪将他们给带出来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聂宸雪在哪里!

    付翔龙不顾一切的冲进林子,可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除了偶有血迹和树枝刮下来的几缕破布,竟然没有发现聂宸雪的一丝痕迹。聂宸雪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作为十几万大军的主帅,就这样人间蒸发了,这实在是诡异的无法解释。

    可怜的信鸽睁着两个小小的豆眼儿,咕噜咕噜的悠闲着四处溜达。沈厉风也在大帐中,拉磨的毛驴一样的一圈又一圈的走。可他却是一点也不悠闲,简直是心急如焚,后悔的连肠子都变青了。按照聂宸雪的身手,既然能救了所有人,断然不会把自己给折进去,而且那片林子并没有猛兽出没的痕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付翔龙带着人还在找,他们已经快搜遍整座山头!

    没一个人有心思,有空闲将这个脚上绑了个小小的纸卷的小家伙捡起来看一下!没有找到自己的同伴,聪明的小家伙,决定回家了。沈老将军就这样跟真相擦肩而过。

    经过白日官兵的大肆排查,京城槐花巷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宁静,这里住的都是最寻常的百姓,对这些平常百姓,官兵搜查的可谓粗暴而且彻底,挨家挨户不放过任何地方。仔细的盘查最近是否有生面孔,是否有外来人。

    邓家刚刚归家的父子俩,就倒霉的撞上了这个关口,但是这两个人,年轻的那个,矮胖矮胖的,眯缝眼,塌鼻子,四方大嘴,长相跟他们要找的那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老的那个佝偻着脊背,脸就快要贴到地上了,勉强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咧嘴露出讨好的笑,口中竟然没有几颗牙,只有花白的牙床,脸色蜡黄干枯,好似一截干枯的树皮,枯瘦的手上,布满了褐色的老年斑,整个人活像是一具干尸。盘查的士兵五大三粗的,硬是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什么都没说的就匆匆的离开了。

    安静的小院中,病体虚弱的邓老爹躺在床上,还是那张苍老干枯的脸,但是宽大衣服下的清瘦身躯不再佝偻,他闭目安静的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床边的矮凳上坐着的男人正是那其貌不扬的邓家儿子,昏黄如豆的烛光下,正在给床上的人把脉,面色凝重微皱眉头,屋内没有见到邓阿婆的身影。

    诊过脉,那人眸中神色复杂的只盯着床上的人看,须臾,仿佛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他从袖中取出一盒银针,从中取出一根,慢慢的拉开邓老爹胸口的衣服,衣服里面露出的皮肤是光滑苍白的,虽然消瘦,但却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跟那张枯槁的脸完全不搭,这分明就是一具年轻的身体。

    银针慢慢的扎入到胸口的穴位中,片刻之后,床上的人悠悠转醒,深深凹陷的双眼不似白日那般浑浊,恢复了清明和温暖。

    “夜兄,这次多谢!”邓老爹开口道谢,虽然因为长时间未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熟悉的人一听,便知,这位表里不一的老爹,是金灿阳。

    “何必客气。我帮忙也是有我的私心。当日亲眼见到你是如何神乎其技的抢回了聂将军的命,这样的医术若是就这样随着你一起烟消云散了,实在可惜!”

    “哈…哈…,夜兄,你还是这个脾气!”金灿阳低低的笑着。

    这位夜兄,名圣夜,是郑毓敏从西南带进京的大夫,主要是为了照顾腹中的胎儿,怀孕初期时胎儿不稳,就是这位出手保住了孩子。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在金灿阳这件事上却给他们帮了天大的忙。

    邓阿婆的儿子是确有其人,他在西南军中是圣夜的徒弟,几年前偶然机缘下,他身受重伤被圣夜所救。名叫邓焕。大概就在半年前邓焕的老爹千里寻子,千难万险的终于找到了儿子,却也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气,父子二人见了最后一面,就含笑离世了。

    这次圣夜随将军上京,邓焕特别拜托他,让他帮忙探望自己的老母,并给她报个平安。

    在金逸阳密谋从皇宫中偷人的时候,圣夜主动提出愿意帮忙。金逸阳心中震惊,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又打算如何帮忙。

    “大人,您不必惊讶。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不至于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但也是消息满天飞。我不是金府中人,而且我懂粗浅的易容之术,也是一位大夫,既能照顾二公子的身体,也能帮助二公子瞒过世人的眼睛。”这位一脚踩进‘欺君罔上’的‘大阴谋’中,却是说的波澜不惊,与平时淡淡的语气没有两样。

    当看到圣夜易容后的样子,金逸阳又一次感慨,人不可貌相,江湖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可惜他没机会看到金灿阳被圣夜倒腾后的样子,不然一定会跌下下巴。

    “公子,你的身体,恕我直言,恐怕您自己也没有办法吧?”圣夜问。

    “嗯,无力回天。夜兄,说得对,没办法。”金灿阳谦虚诚恳的说,挑了挑眉问道“夜兄,难道有办法?”

    狡黠的神情,一派轻松的语气,他的不在意也让圣夜的表情轻松了几分,沉吟了片刻,看着金灿阳的眼睛说:“办法…并不能算是好办法,公子听说过南疆巫蛊师吗?”

    “嗯,巫医和蛊术,只在书中看过,没有亲眼见过。”金灿阳认真的说,“历史悠久,诡异神秘!”

    “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邪术。圣某不才,公子可愿一试?”圣夜的眼神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心。中原人对蛊多是忌惮的,金灿阳的身体能拖到如今,是靠着各种珍贵药材强撑着,吊着一口气,可他们现在的状况!若是不想其他办法,这口气是绝对保不住的!

    “有何不愿!只要夜兄愿意,灿阳要多谢夜兄的大恩!”金灿阳笑吟吟的说,“夜兄,你无须担心或者为难。不求能够救命,哪怕能多拖一天都是好的。”他现在这张脸,笑起来的样子其实比哭还难看。

    “过程会很…辛苦,公子要有准备。”其实圣夜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多余,当初他见过金灿阳是如何救治聂宸雪的。

    他将自己护命的真气输入到聂宸雪的体内,然后用药物激发自己身体的最后潜能,撑住精力做完后面的修补脏器,取血和接骨。同样作为医者,圣夜清楚的知道这样做,金灿阳镇定的面孔下,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那样的痛,他都能一声不吭的忍住,还做了其他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圣夜的目光开始追随金灿阳,回京的路上,金灿阳倒下的时候,圣夜心里就已然清楚,他的大限到了。

    金灿阳闭上眼睛,声音轻轻的,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不怕辛苦,夜兄,辛苦你,我还不能死!大恩不言谢!”

    “开始之前,你最好能稍微吃点东西。”圣夜起身,看了一眼嘴角微翘的金灿阳,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心情似乎很好,笑的眼角也弯弯的。

    太医院的御医们觉得,太医院的门楣肯定是被诅咒了,流年不利,终于不用整日泡在古籍堆中找医治心疾的方法,还以为能松一口气。谁知祸不单行,更棘手的就来了。

    李方弘不吃不喝的等着顾襄城搜查的结果,一日,毫无音信,两日,毫无音信,三日,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待到第四日,他终于撑不住的病倒在御书房。他不仅不吃不喝,还整夜整夜的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一个人坐在寝殿中。德善每次壮着胆子进去提醒他,该更衣早朝的时候,都能在皇帝的脸上看到未干的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李方弘坐在床上,抱着金灿阳盖过的被子,鼻息间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苦药味。他的眼前走马灯一般,一幕幕都是金灿阳。没病倒时候的活泼嬉笑,病倒之后的苍白虚弱。喜欢的吃食,总是像孩童一般,塞满嘴巴才肯罢休,不喜欢的,就假装看不见。神采奕奕的天南海北的胡说八道,一本正经的说着他的各种奇怪的想法,棋艺不精,但是一管洞箫却吹的只应天上有,不似人间曲。就算被自己强行扣留在宫中,成为众矢之的,也从来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过,清醒的时候,还是笑的温暖,陪着自己有一句没一句的不紧不慢的闲聊。没有强求自己,也没有为难太医。

    想到他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回来,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个角落就无声无息的彻底的离开。李方弘的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把剪刀一寸一寸的剪开,心血四处流淌,但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一个归处。

    金灿阳不喜欢为难人,李方弘虽然知道,要想找到他,直接从金家和皇后下手是最快的办法,但是他不愿意让金灿阳伤心,不愿意让他对自己失望。若是真的有那样一天…有那样一天,他能活着回来看自己,李方弘希望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嘻嘻的真诚的想念。

    金灿阳成全皇后,金家,甚至用仅有的时间,最大的心意成全自己的一份‘痴心妄想’,李方弘挺过了心中最初的疯狂和暴怒后,在不断的回忆中逐渐的清醒,他又重新找到了金灿阳的那份温暖,他眼前的金灿阳,每一张脸都是一缕阳光。让他四处流淌的心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这样似梦似幻的折磨下,李方弘虽然坐在大殿上,可是他就像是一具人偶,对政事一概一锤定音,不愿多听一句废话。对文武百官的担忧则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回应,任凭他们说的再多,他只低头翻阅案头的折子,没要紧事情,则直接起身退朝,走人。前几日还言辞犀利,激昂亢奋的群臣,现在就好比重拳落到了棉花上,无力又无奈,虽然他们如愿的赶走了金灿阳,但是皇帝的这个反应,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所有人都在猜测,他这份平静下到底酝酿着什么!

    结果他们没有等到什么大的风暴或者阴谋,皇帝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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