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好啊。女孩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要是程家不愿意养这个孩子，我们就把孩子接过来，以后也好跟小柒宝有个伴。我进去看看孩……”
季封疆兴冲冲地往里走。
慕晴雪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沉浸在新生儿喜悦里的季封疆，终于察觉出了妻子脸上的凝重，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了，姗姗在生产前摔了一跤。
是不是因为那一跤，以至于大人的情况不太好？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哪怕季封疆没有再认这个孙女的打算，情感上也不可能真的说舍下就舌下了，他这会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却还是竭力稳住心神。
季封疆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姗姗的情况……不大好？”
慕晴雪紧拧的眉心没有舒展的迹象，“姗姗没事。”
姗姗的生产算是比较顺利地那一种，除了在生产后体质有些虚弱，其他没什么问题。
季封疆悬着的一颗心尚未落到实处，反应过来后倏地又提了起来。
大人没事，那就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哥哥，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季封疆的脸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要做怎样的心里准备，是这孩子缺胳膊断腿的吗？还是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
如果孩子有什么地方残疾，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给孩子定制一个仿真义肢，以后问题应该不会太大。至于有什么先天性疾病，崇光医院就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就算是国内治不了，他们也可以带孩子去医疗条件最为发达的国。
在这一瞬间，季封疆脑子里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到了相应的心理对策。
确定自己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后，季封疆朝慕晴雪点了点头，“小雪，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啊！”
就在这个时候，暖阁里忽然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叫声。
听见季姗姗的尖叫声，季封疆来不及征求慕晴雪的同意，越过妻子，疾步走了进去。
“明礼，打电话问下救护车现在到哪里了。你们几个，都不要进来！”
慕晴雪朝众人交代了一句，很快就有关上了暖阁的门，也随之飞快地走了进去。
“爷爷，有怪物！有怪物！您快，快把它拿走！啊——啊——啊！”
“好，好。我这就抱她出去，我这就抱她出去。只是孙小姐，她不是怪物，她是您的孩子啊。”
吴妈抱着孩子，一边出声安抚着季姗姗，一边又忍不住为怀中的孩子辩解，往外走。
只是孙小姐是当妈的啊，这当妈的怎么能冲着自己的孩子喊怪物呢？
如果孩子有意识，她该多伤心？
凭心而论，这个孩子其实模样长得并不差。只是……
哎。
造孽啊。
算算孙小姐怀孕的日子，这孩子应该是足月了才是。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怪物！怪物！这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爷爷，爷爷，爷爷救我！救我——”
季姗姗的情绪本来就处于崩溃的边缘，见到季封疆，她的身体更是直接从软塌上下来。
季姗姗现在刚生产完，身体还处于相当虚弱的状态，她的脚尖才刚刚及地，就因为体力不支，双腿无力，倒在了软塌边上。
“你这孩子。刚生产完哪能乱动呢！”
季封疆跟慕晴雪两人一起上前，将她重新扶到软塌上躺好，又给安抚了几句。
季姗姗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她抱着头，嘴里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什么。
“哥哥，你帮我按住姗姗！”
慕晴雪一个人控制不住突然发狂的季姗姗，在季封疆的帮忙下，慕晴雪这才顺利地在季姗姗的胳膊上注射了一剂镇定剂。
方才还在尖叫的季姗姗总算停止了尖叫。
慕晴雪将被季姗姗拔掉的输液，重新扎入她的手背，继续输液。
季封疆见季姗姗的情况暂时稳住了，就叫住了抱着孩子往外走的吴妈。
为了避免再刺激到季姗姗，季封疆没有让吴妈走过来，而是朝吴妈走过去。“怎么回事？是这孩子长得很奇怪吗？我看——”
距离小柒宝的预产期还有五、六个月，慕晴雪是第一次真正地当奶奶，婴幼儿用品早早就全准备好了，还专门在二楼慕臻边上小书房装修改成了婴儿房。
奶瓶、浴巾、抱被是全部都给准备好了。
小孩现在身上包裹着的抱被，就是给小柒宝准备的，是一件很可爱的米色卡通抱被。
季封疆已经从妻子跟孙女的反应当中，猜测出这个孩子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然而在看见孩子的那一刻，季封疆的大脑还是有一瞬间的空白。
脑子像是被大炮给轰过，耳中轰鸣作响，季封疆剩下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哪是个新生婴儿？
孩子的小脸跟脖子露出的部分浑身涨紫，没有半分血色。
季封疆的食指颤抖地触上孩子的鼻尖，如同他所预料地那样，他并未感到任何的鼻息。
“司令，是，是个死胎。”
吴妈在这个时候凑近，用小声地不能再小声地气声说道。
季封疆浑身僵硬。
死胎。
在看见孩子的第一眼，看见孩子青紫的小脸跟脖子，再加上回想起从方才到现在，他未听过这个孩子啼哭过一声，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孩子还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到底是难以相信，所以，才会抱着一丝侥幸，去试探孩子的鼻息。
从孩子清秀的五官上看，能够依稀判断出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季封疆的食指颤抖得厉害。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是个死胎呢？
季封疆半生戎马，年轻时曾参加过边境战争，数十次九死一生，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心底延伸一股浓重地悲凉感。
“爷爷！你快过来！她是个怪物！她会吃了你的！爷爷，过来，过来啊！”
才刚刚输液成功的季姗姗冷不防见到季封疆如此靠近那个女婴，方才还躺在软塌上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将慕晴雪给推开，朝着季封疆着急地大喊。
“好，好。爷爷过来了，爷爷过来了。姗姗别怕，别怕。”
季封疆只得飞快地朝吴妈摆手，示意她先把孩子给抱出去，他疾步走到季姗姗的身边，把蹲在了墙角，双手抱着头，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都在簌簌地发抖的她给扶起来。
谁能想到，在注射了镇定剂之后的季姗姗还能有力气把人给推开呢？
季封疆重新扶季姗姗在软塌上躺好。
吴妈也从来没抱过死胎，一开始心底难免有几分害怕。
只是她丈夫去世的早，早年患病，她是亲眼看着丈夫咽气，之后又一手操办丈夫的丧事，丈夫的尸体待了两个晚上，到了第三天，殡仪馆那边太通知他们终于轮到他们火化了。
因为有了那段经历，是以她心底虽然害怕，也依然听从了雇主的吩咐，用抱被赶紧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给包住。用夫人所说的话就是，这个孩子虽然已经没有性命了，但是至少，我们要让她干干净净地离去。孩子脸上跟身上的血水她也都擦过了。
只要孙小姐愿意看孩子一眼，只要孙小姐愿意看孩子一眼，她会发现，这个孩子其实长得相当俊俏。只是她浑身青紫，所以乍一看视觉上才会感到比较恐怖罢了。
吴妈心底难免对季姗姗感到不满，看着她现在陷入惊恐的模样又多少有些同情，最为惋惜的，还是她怀里抱着的这个死婴儿。
可怜的孩子，连睁开眼睛看一下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暖阁外，众人也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
比如，为什么季姗姗这么大吵大闹，他们却始终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
仔细想想，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听过那个孩子啼哭？
这个后知后觉的认知令议事厅的众人心底倏地一沉。
吴妈把孩子抱出暖阁。
因为事先已经猜到这个孩子可能是个死胎，是以，当吴妈抱着满脸涨紫的孩子出来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惊恐。
这是他们的小侄女（堂妹、表妹，曾孙女），是他们季家的一份子。
他们由衷地替这个孩子感到可怜跟惋惜，没有一个人觉得孩子长得可怖。
吴妈看着苏子衿眼里流露出的对孩子深深的怜惜，再联想到暖阁里看见孩子就失声尖叫的孙小姐，在心底叹了口气。
难怪司令跟夫人还有小少爷会这么喜欢这位苏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得称之为小少奶奶了。
“笛嘟——笛嘟——笛嘟——”
因为今天云城办喜事的人太多，导致在路上堵了一段时间的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
……
季姗姗被救护车送去崇光医院。
慕晴雪注射的镇定剂终于发挥了药效，季姗姗是在昏睡的情况下被抬上救护车的，也因此少了一番折腾。
救护车规定只能坐两到三名家属，季封疆跟慕晴雪以及怀抱着死婴的吴妈就随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孩子还是需要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才能按照一般的流程进行丧葬处理。
季明礼的车最豪华、因此，在季明礼打开车门后，关冷、季墨白就自发地坐了进去，关冷一手还搀扶着老太太，在扶老太太上车时，还悉心地叮嘱老太太不要磕到了门。
季明礼：“……”
季曜川等几个长辈也各自驱车前往医院。
一行人到了医院，才知道慕臻跟苏子衿也来了。
老太太看见出现在医院里的苏子衿也是微微一愣。
且不说今天是苏子衿跟慕臻两人大喜的日子，就季姗姗以前对苏子衿做的那些事，以及今天婚礼上所说的那些话，如果换成是她，只怕她都没有这样的气度。
老太太转过身，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亮起的急诊灯上，拭了拭湿润的眼角。
到底是年纪大了，容易感怀。
急诊室的灯灭了，季姗姗被从里面推出。
产科主任付平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同慕晴雪所说得那样，付平告诉等在走廊上的季家众人，季姗姗生产后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跟一般产妇一样，只要再住个三、四天的院后，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出院。
当然，至于季姗姗精神状况如何，只能等人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季姗姗被送去普通病房。
“妈。您刚才也听见了，姗姗的情况还算稳定。要不我让冷跟明礼送您先回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先是参加了婚礼，现在又被季姗姗整这么一出，季封疆担心老太太的身体会吃不消，就劝老太太先行回去休息。
“那个孩子，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老太太常年不在国内，家里几个孙子，曾孙子、曾孙女什么的，她也就跟经常飞去国外探望她的慕臻以及只要在国外举办音乐会，都会探望她的季明礼关系亲厚些。
确定季姗姗没有性命的危险，老太太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在医院多待的打算，只是想到那个孩子，不免多问了一句。
“把孩子交给程家吧。姗姗已经是程家的人，这个孩子也是程家的血脉。这个孩子的身后事应该怎么办，也应当由程家人说了算。”
季封疆刚想说等姗姗出院后，按照姗姗的意思去办，一旁的慕晴雪截过了话头，代为回答道。
慕晴雪比季封疆要更加理智，想得也更为长远。
不管姗姗嫁入程家这件事是否对外公开过，她是程家的媳妇儿，以后将要入程家的祖坟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个孩子也是一样。
她是程家的血脉，理应有程家决定那个孩子的后事。
不是她不愿意出这笔丧葬费，可不是嫌麻烦，只是程家行事狠绝、毒辣，倘若他们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自做决定处理了这件事，程家要是借题发挥，比如认定了是他们容不下姗姗跟孩子，所以设计弄死了孩子，以此胡搅蛮缠，于他们而言会是难以甩脱的麻烦。
自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程家如今分崩离析，急需要借用一股势力替他们再次站稳脚跟，程家的人真要利用孩子这件事，反咬他们一口，到时候可就有理都说不清了。
帝国中央领导层早就对西南军起了觊觎之心，加上现在又是这种局势，她决定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让领导层那边有机会借题发挥，找哥哥的错处。
因为季姗姗分娩死婴的事，季封疆的情绪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他在听慕晴雪说要将孩子的身后事交给程家那边去办时，本能地皱了皱眉，只是不等他提出反对意见，老太太这边已然拍了板，“好。就按照老大媳妇怎么说得去办吧。”
季封疆张了张嘴，眼底有一丝的茫然。
他没有听错吧？
妈竟然没有反对小雪的想法？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仅季封疆一脸的茫然，慕晴雪也是或多或少感到有些意外，要知道，以往不管她说什么，好的坏的，老太太一并都是投反对票的。
慕晴雪聪慧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朝老太太温婉地笑了笑。
老太太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当年就是不喜欢老大找的这个媳妇儿太年轻，认定了慕晴雪是看中季家的权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两人倒是一直这么恩恩爱爱地过来了。
反倒……反倒是证明她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
人越大年纪，就越难拉下面子认错。
老太太对慕晴雪的不喜，也不会这么轻易一朝一夕地就能够改过来。
大不了，以后试着处处吧。
老太太心里这么想着，开口让季明礼送她回去。
季曜川公务繁忙，今天参加了婚礼，晚上还要连夜赶往景宁城，跟众人说了一声之后，也就一边接起响铃的电话，一边往外走。
总是忙得见不到人的丈夫，夏温慧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眉心紧紧地蹙起。
关冷跟季墨白见季姗姗没什么事，也先回去了。
“青青，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天这一整天的，你也累坏了吧？如今你自己也是有孕在身，不宜过累。你跟阿四先行回去休息吧。像哥哥说得，医院这边，有我跟哥哥看着就好。”
苏子衿这一天早早地就起来化妆，光是化妆就化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就是新郎接亲，拜天地，敬酒，如今又来这医院一趟，说一点也不累肯定是骗人的。
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苏子衿没有勉强，听慕晴雪这么说，她也就点了点头，跟慕臻两人先行回去了。
至于那个小女婴，暂时被放在医院的停尸房里，等着程家的人去将她接走。
……
原本，按照计划，苏子衿跟慕臻在晴园举办完婚礼后，将会再晴园过一个晚上，第二天两人再回到慕臻的别墅过二人世界。
慕臻的别墅离崇光近一点，两人也就没有来回折腾，直接回了别墅。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小区两旁的路灯因此亮起。
因为是大喜的日子，别墅门和窗户上，也都贴着红色的喜字，家里的茶几上也都放了许多喜糖。
“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面？”
慕臻牵着苏子衿的手，拉着苏子衿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一整天下来，他都没时间吃什么东西，想来小玫瑰也差不多。
也不是不能做别的，只是相对而言煮面条所花费的时间较短，不需要怎么等。
子衿也确实是饿了，于是点了点头。
慕臻给苏子衿剥了个橘子，让她先垫垫肚子。
苏子衿接过橘子，发现挺甜的，就掰了一半，递到慕臻的唇边。
慕臻张嘴吃了，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苏子衿的指腹。
苏子衿：“……”
“去下面。”
“遵命，慕太太。”
慕臻懒懒散散地行了军礼，在苏子衿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这才起身去厨房弄面条。
苏子衿回想着慕臻方才的那句慕太太，唇边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浅浅柔柔的笑意。
慕臻跟苏子衿分别都有七天的婚假。
慕晴雪早早就派了吴妈，把两人的冰箱给填满，因此现在冰箱里存货很足。
下面条费不了什么功夫，不一会儿，慕臻就端着飘着蛋香的鸡蛋、牛肉面条从厨房里走出。
慕臻替苏子衿把餐椅拉开。
苏子衿坐下后，慕臻这才转身去了厨房，把他只的那一碗端出。
苏子衿刚要动筷子，余光忽然瞥见慕臻的食指有一小块新鲜的划痕。
注意到苏子衿的眼神，慕臻顺着她的眼神低头一看，目光掠过受伤的手指，“没事。刚才切牛肉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媳妇儿给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慕臻唇角勾起浪荡的笑意，贱兮兮把受伤的那根食指，凑到苏子衿的唇边。
苏子衿朱唇微启，将慕臻的指腹纳入。
柔软的口腔瞬间包裹住食指，。
慕臻的身体几乎立即起了反应，脑子里的那辆高速车不可避免地加速疾驰……
苏子衿将慕臻的食指吐出，上面那到出血的伤口已然痊愈。
慕臻：“……”
媳妇儿，我想上高速啊啊啊！
我才刚开始挂挡就下车是几个意思？！
“告诉我，你受伤的当时，在想什么？”
脑子里满是汽车抛锚声的慕臻茫然地望着媳妇儿。
苏子衿认认真真与慕臻对视，“慕臻，你不是那种粗心的人。西南狼特种作战队队长对刀刃的使用熟练程度应该是已经刻入身体的一种本能吧？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导致你切个牛肉都能够把自己给伤到？你当时，应该是走神了吧？慕臻，我们是夫妻。我希望的是，不仅仅是你是我的依靠，我也希望，我能够成为你依靠的人。如果你被什么事情所困扰了，我希望你也能够坦诚地告诉我，让我们一起分担跟解决。”
慕臻微微一怔。
啊，果然媳妇儿太聪明，也全然是一件好事。
什么都不能瞒过媳妇儿。
面对苏子衿严肃的眼神，慕臻只好妥协，“我承认，我当时……确实走神了。我们先吃面吧。好不好？再不吃，面就该发涨了。我保证，等吃完面，我就告诉你。嗯？”
慕臻虽然经常满嘴跑火车，但是答应了的事情也绝对会做到。
苏子衿这才重新拿起筷子。
饭后，苏子衿收拾两人的碗筷，还没等她把碗筷拿去厨房，慕臻就把碗筷给拿走了。
自从苏子衿怀孕后，基本上家务活慕臻是一下都没让苏子衿碰过。
从小到大，苏子衿已经独立惯了，倒是跟慕臻在一起之后，自主能力好像在直线下滑。
慕臻让苏子衿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如果觉得无聊就看会儿电视，他很快就好。
这段时间，苏子衿忙得玩手机的时间都没有，电视也是好长一断时间没看了。苏子衿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她去了客厅，打开电视。
在部队医院里待久了，苏子衿见到的全是受伤的军人，便以为全国的形式都较为严峻。
看了新闻之后，才意思到，形式也不全然如同她所想的那样。
至少经济频道、娱乐频道播报的新闻都跟往常无意，只有在调到社会频道时，才会听见一些变异人的消息。
想来，政府跟军人对那些变异人的抓捕起了效果，形式是真的有所稳定了。
当然，也不排除新闻媒体为了能够稳定民心，掩饰了一些实情。
苏子衿想得入神，忽然，沙发一陷。
慕臻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张开手臂，就将她给抱住。
苏子衿放松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靠，偎依在慕臻的怀里，两人保持着这样相互的姿势许久。
就在苏子衿以为，今天晚上可能是听不到慕臻为什会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伤的理由时，慕臻忽然出声问道，“还记得你陪陶大力去医院产检，碰见姗姗的那次吗？”
苏子衿的记忆向来很好。
尽管之前的一段时间，她的记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会忽然忘记一些事情，脑海里又会忽然闪过一些片段，但是陪幺幺去医院产检，碰见季姗姗的那次，她却是印象颇为深刻。
慕臻这么一问，苏子衿便立即猜到了慕臻当时走神的原因。
她认真地道，“不是你的错。”
数月前，陶夭在早上起床上洗手间时，忽然发现下体有些出血的迹象，吓得立即给苏子衿打了电话。
苏子衿便马上去了陶夭的住处，陪她一同去医院做检查。
苏子衿也是在替陶夭拿孕检报告的时候，碰见了季姗姗。
季姗姗看见苏子衿手中的孕检报告单，就抢了过去，在看见怀孕天数之后，确定那个时候慕臻还在执行任务期间，因此认定苏子衿当时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恰好慕臻那天有事去了崇光，刚好听见季姗姗对苏子衿出言不逊的那一番话。
于是，慕臻开口要求季姗姗不许再踏进崇光医院半步。
季姗姗也因为对慕臻这个小叔的惧意，就连后来孕检，都没有再敢去崇光医院。
慕臻骨子里并非是个热血的人。
小时候他也曾真心疼过季姗姗这个侄女，只是后来发现这个小侄女不如她表面上表现得那样乖巧、懂事后，他便刻意与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即便他知道姗姗是真心崇拜跟爱戴他。
如今，季姗姗竟然分娩了一个死胎，这令慕臻不可避免地会去想，如果当时他没有说得那么绝，季姗姗依然定期在崇光接受孕检，那么胎死腹中的这个悲剧，是不是就能够避免？
无论大人犯了怎样的错误，那个小生命是无辜的。
“慕臻。”
苏子衿转过身，她把手覆在慕臻的手背上，认真地凝视着她，“我很明确地告诉你，即便是定期做孕检，依然有医生在孕妇在分娩的时候才发现，胎儿已经在子宫内就没有了呼吸。至今为止，依然没有足够的科学解释，胎儿胎死腹中的诱因，但是它们往往有以下几种可能。脐带绕颈，导致胎儿窒息，也有可能是胚胎本身染色体发育缺陷，以及出生后真菌感染。因此，在孕后期，产妇要格外注意胎动情况。要是一连两三天，胎儿都没有怎么动过，产妇就得自己提高警惕。孕后期产检也会会相对较为频繁，去产检时，医生也都会做胎心检测。如果胎儿有什么不对劲，产检的时候也能够及时地发现。但是也有可能恰好是在上一次产检跟下一次产检之间，胎儿出了问题。总而言之，即便那天你没有说那样的话，季姗姗依然定期来医院检查，也依然有可能会诞下死胎。何况，你不要忘了。季姗姗后来嫁去了程家，去了景宁城。只能说，这次的事件，是一次意外。明白吗？如果你还是对那个孩子心存愧疚，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见最后一眼，我们再送送她。好不好？”
苏子衿将自己的额头与慕臻的额头相抵。
那是慕臻哄她的时候，惯用的招数。
苏子衿喜欢这样的动作。
他们的肌肤相贴，彼此的呼吸焦灼。
她喜欢这样的亲昵跟亲近。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从苏子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慕臻能够看见自己的身影。
他的唇角一点一点地上扬，“好。”
“乖。”
慕太太稍微将脸颊贴近，唇瓣相贴，奖励了慕先生一个吻。
慕先生对这个奖励并不太满意，并用舌尖挑开了慕太太的唇瓣，勾住慕太太的舌尖，主动索要更多的奖励。
吻到深处，两人的身体紧紧地交缠在了一起。
苏子衿身上的礼服被脱下。
慕臻一只手，抚摸上苏子衿的腰身。
他避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往上。
苏子衿怀孕后，身体比以往要敏感地多，她握住了慕臻作乱的手，脑子勉强保持了几分清明，她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还，还没有洗澡。”
因为挨个敬酒的缘故，她跟慕臻身上不可不免地沾上酒席的气味，她现在急于想要洗个澡。
“好。”
慕臻松开了苏子衿。
就在苏子衿困惑慕臻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时，倏地，她的身体被腾空而起。
慕臻凑近她的耳畔，轻咬着她的耳朵，刻意用勾人的惑人的嗓音低笑道，“媳妇儿，我们一起。嗯？”
苏子衿的耳尖瞬间就红了。
……
隔日，苏子衿跟慕臻一起去了医院。
季封疆已经命关冷通知了程家的人关于死婴的事情。
程家人一听说是个死婴，还是个女孩，直接就挂了电话，竟是连要过来看孩子最后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问过一句季姗姗的身体状况如何，可把季封疆给气了个够呛。
季封疆的意思是，要不直接就他们这边出面给孩子入殓，慕晴雪性子要谨慎一些。她亲自打电话联系了程家那边，质问是不是他们如何处理小孩的事情，他们那边以后都不能有任何的微辞，并且态度强硬的表示，她这边的手机可是开启了录音的模式，希望他们能够谨慎一些回答。言外之意就是，是他们主动放弃对孩子的入殓权利，日后任何与孩子丧事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不能有任何的微辞。
程家那边没想到慕晴雪竟然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他们确确实实是想要借由这件事借题发挥一下，如今倒是被慕晴雪逼得骑虎难下。
季家又不缺男丁，说得难听一点，季姗姗肚子里的孩子死了才好，如此就没有人跟他们争夺继承权。何况，还是个女婴，就更不稀罕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个傻子，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就算跟他说了什么入殓不入殓的，傻子也不会明白。
既然他们打算借这个死婴讹季家一笔的计划被识破，程家就更不会管这个死婴了，一个死婴而已，还要举办什么入殓仪式不成？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呐？直接在电话里表示，单凭季家处置。
一慕晴雪面沉如水地挂了电话。
苏子衿跟慕臻走出病房所在楼层的电梯时，慕晴雪恰刚跟程家的人结束通话。
慕晴雪是开的外放，因此季封疆也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季封疆在病房里发了好大一场火。
苏子衿通过季封疆发火所说的话，大致上了解了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心微微地皱起。
“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慕臻注意到苏子衿微蹙的眉心，关切地问道。
苏子衿把她在走出电梯时，听见季封疆在发火以及言语间透露的信息转告给了慕臻。
慕臻听了之后，过了半晌，淡淡地道，“自食其果。”
苏子衿陷入了沉默。
是啊。
当初如果不是季姗姗选择嫁入程家，甚至不惜站到季家的对立面，而是痛改前非，在两位长辈的面前真诚地认个错，两位长辈必然不会管她。家里就有个医生，腹中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说到底，季姗姗如今的一切的确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自食其果没错。
只是可怜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程家已经放了话，不会再管季姗姗跟那个死婴。
季家便做主，操办了女婴的入殓仪式。
女婴被入殓在季家的陵园。
入殓的那一天，季家直系都到齐了。
这个孩子是季家的血脉，无论她是生是死，都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一朵朵粉色的小雏菊被放在小小的墓碑前。
只有季姗姗没有出席女婴的葬礼。
自从分娩后，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只要有人靠近，她的嘴里就会大叫着，“有怪物，有怪物。”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有时候还会咬人，对人做出攻击性的行为。
有时候意识又会有片刻的清醒想起自己诞下的是死胎后，便又会陷入发狂的境地。
鉴于她有攻击性的行为，且情绪相当不稳定，医生便建议进行心理干预，考虑产后抑郁的可能。
因为那个不幸的女婴，季姗姗最终没有被送去了季曜邦所在的疗养院，而是各方面条件都顶级的一间疗养院。
苏子衿跟慕臻都没有再去探望过季姗姗。
他们能够看在那个死去的女婴的份上对季姗姗网开一面，不代表能够原谅她所做过的事情。
今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寒冬。
苏子衿跟慕臻婚后的第四天，慕臻就被部队紧急召回基地，苏子衿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新闻一再报道变异人的情况已经得到有效控制，军人的伤亡率却始终居高不下。
“苏医生。主任找您。”
这一天，苏子衿刚下门诊，在桌上收拾东西，有护士走进来，告诉她主任有事情找她。
护士的面孔有点陌生。
苏子衿没有多想，以为是医院新招的护士人员。
现在医院人手不够，几乎每个月都有招新人进来，对此，苏子衿已经习以为常了。
“好，我马上就过去。”
苏子衿对护士点了点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后，朝主任办公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苏子衿来到主任办公室。~
“叩叩叩——”
主任办公室的房门是虚掩着的，苏子衿在象征性的敲过门之后，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w~
－－－－－－题外话－－－－－－
大更~
晚上就木有二更啦~
祝大家周末愉快！
明儿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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