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以一记下劈，教练手中的木板应声断作两截。
“再来！”
更加厚实的木板摆在了少年面前。
少年依然十分轻松地踢断了它。
“再来！再来！”
“再来！再来！”
“再来！再来！”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
二十三年。
木板、红砖、钢板、花岗岩。
直到有一天，男人凭一记正拳，在突破海水的阻力打穿了一只虎鲸的身躯。 m.a
“没错，杰克·理查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将他教导的男人从高壮的中年人变成了疲弱的老汉，此时他看着从海中走上陆地的弟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狰狞笑容，“你成功了。你即将成为全世界最强的空手道家，空手道是百般武艺的最强，而你是空手道的最强。换言之，你将成为这世界最强的男人！我给予你的最后一项修炼——”
说着，老人摆开了架势：“杀了我。”
毫不费力，即使老人有着五十余年的实战经验，但战斗还是在三分钟之内落下了帷幕。杰克·理查德擦去拳上师父的血，成为了“世界最强”。
没错，一切都将在我的拳下、在我的腿下一分为二。我当之无愧为世界最强。
当之无愧。
随后，清凉的感觉飘落而下，好似黎明女神为亡者洗去征尘；响亮的巴掌声仿佛遥远草原的呼麦，由远而近地传入59号归还者杰克·理查德的耳边。
“诶，起来起来。”
李游书的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完全不像寻常印象中习武之人的手。冰凉的指尖连续接触杰克·理查德的脸颊，带过一阵一阵的“啪啪”声，将他脸上滞留的冰水打得激扬四溅，水雾弥弥。
彻底清醒过来后，59号归还者杰克·理查德发现自己被一根诡异的绳子死死捆住了双臂，闪电流经躯体后留下的焦热能量折磨着他的脏器与肌肉，眩晕与呕吐感则是大脑受损后的正常反应。
见他睁开了眼睛，蹲在他面前的李游书抬头对周慕清说：“命还挺硬，一般人中了你的雷哪还能活。”
“我刻意放低了威力，动作太大引来旁人就不好了。”
杰克·理查德双臂发力，发现这绳子竟不是寻常意料中的麻绳，纵使他拼尽全力，那足以扯开钢筋的双臂都无法将这细软的长绳挣断。
于是他高声嚷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点声，”李游书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再嚷嚷给你把舌头撅了。”
周慕清向杰克问道：“现在这座城市已经被归还者的势力给占领了。那么你是这座城市的管理人么？还是说你只是管理人的手下？”
杰克抬眼看了看周慕清：“哼，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
话未说完，李游书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令杰克发出一声闷哼。
“答非所问，送一拳，”说着李游书给拳头松了松骨，“你最好说实话，这女人可是拷问部门的，你但凡有一点点微表情都会被她察觉，要是敢说谎我就直接把你的头盖骨掀开。”
杰克垂下头去冷笑了一声：“哼……”
于是周慕清继续问道：“你是什么人？”
“归还者军团59号归还者，杰克·理查德。”
“你是这座城市的管理人？”
“不，”理查德摇了摇头，“这里是8号归还者赫尔塔大人的属地，因为她身在别处不屑理会这里，所以将管理权下放给了包括我在内的五名属官。”
“现在拉斯维加斯里有多少你们的人？”
“三万！”
李游书与周慕清对视一眼，这个数量只是杰克·理查德脱口时的数量，每分每秒，都有着新的普通人变成归还者。
“你们的编号有什么意义？”
杰克看着周慕清的脸，颇具威胁意味地笑道：“没有意义，我们的编号只是为了方便调度而排列的，但实力强劲的才有机会成为上位归还者的属官。”
周慕清想到了袭击无铭基地的那两个实力强横的人，也许他们就是杰克·理查德嘴里的“上位归还者”。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李游书喝光了香槟并四下寻找着更烈些的酒。眼前一亮，他发现靠近衣橱的展示柜里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精致的小酒壶，可以代替他上一战中扔掉的那一个。
“其他城市也像这里一样沦陷了么？”
“奇怪的问题，”杰克高傲地扬起头颅，“莫说是小小的拉斯维加斯，现在，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也许又有一个国家已经归顺了首领！”
周慕清低眉不语，心里考虑着下一步的打算。
“你看你看，”这时，李游书捏着那方方薄薄的酒壶走了过来，“好看吧？”
周慕清白了李游书一眼:“你不担心黑骑他们吗？”
因为自己的兴趣没有引起广泛共鸣，李游书撇起嘴，拿着酒壶进了浴室：“是黑骑打开传送门让我们转移的，我们不能辜负了他的嘱托。现在我们人生地不熟，又没法跟其他人取得联系，自保就是当前最大的任务。”
说罢，李游书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冲洗着他手里的酒壶，这令他感觉心情十分美妙。
双手感受着水流的冲刷，李游书继续说道：“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咱们俩还好，像坠星、冷云、诡焰和黑骑，哦，还有凌寒。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异能傍身，要是跟浮士德一样被敌人夺了去，你说该怎么办好。”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伴随而来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物体撞击墙壁发出的闷响。
“怎么回事儿啊连个被捆起来的都看不住？”
说着，李游书揣起酒壶走出浴室。刚一出门，一记重拳猛地横扫而来。李游书往后一闪擦着鼻尖躲过了那迅猛的一拳，退回了浴室。不知用何手段脱困的杰克·理查德向李游书小腹一记侧踹，再次被他以极为飘忽的身法躲了过去。
“啧。”刚刚躲过拳头的脸颊此时竟传来一丝刺痛，李游书伸手摸了摸脸，果然被拳风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喝啊！！”怒喝一声，杰克猛地闯入李游书身前，双手紧接着便是一串无缝隙无间歇的连打。
浴室里空间过于逼仄，李游书退无可退，双手往身后的玻璃幕墙一拍，“咔嚓”一声将背后的阻碍给粉碎开来。有了退路，李游书飞起一脚往杰克脸上踹去。杰克急忙收回双臂护于面前，借助这着力点一蹬，李游书跳出浴室落入了极为宽敞的客厅之中。
“抱歉啊，”听见周慕清的声音，李游书侧目一瞅，果见她靠在墙边，头顶的洞还在????地抖落灰尘，那撞击墙体的闷响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我失手了。”
“死不了吧？”
二人说话的功夫，一脚踹开还七零八碎没有掉落的玻璃残渣，杰克·理查德高壮的身躯也从浴室里闯了出来。
“喏，”周慕清把自己的右臂展示给李游书——右臂被打断了，但断茬附近并非是模糊的血肉与刺出的骨骼，而是类似于玻璃的透明晶体，“死是死不了，但也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好兄弟。”
听周慕清的语气，似乎偷懒的成分多于无奈。
“切，”李游书嗤笑一声，看着杰克·理查德摆开的架势冲周慕清说道，“本来也没想让你帮忙，你赶紧把胳膊续上，我陪他过两招。”
理查德紧握双拳，凌厉的目光刺向李游书。躲避攻击时那紧凑漂亮的步伐，击碎玻璃时那短而迅的寸劲，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小伙子也是一名拳术高手！
“我听说，在你们的国家有着神秘古老的格斗技术，”59号归还者紧紧盯着李游书，“虽然杀死过许多自称宗师的人，但我从来没有得吸取过来自‘中华拳法’的营养，所以让我从你身上好好见识见识吧！”
“随便你，”李游书耸了耸肩，“你不叫人，看来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那是自然，跟随赫尔塔大人的我，在成为归还者前可是世界最强之人！”
李游书闻言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人所谓“最强”也许仅指“以正规赛制的格斗为业的运动员”之流，竞技是展现人体潜能的艺术，但不是杀人的艺术。
“你用的空手道很有意思，”只吃了两招便看清了对手的门路，李游书觉得脑后的辫子好像扎得有点松，便伸手去解开了绑带，“拳路很刁钻，杀意又明显，好得很。”
“没错，”理查德闻言狞笑着回道，“空手道是最简单直白的，所以是最好最强的格斗术！”
李游书已经听惯了各门各派吹嘘自己的厉害，所以耳朵起茧般地应付着点了点头：“随便你怎么说都好，赶紧——”
非常迅速而霸道的后回踢向着李游书的脑袋飞驰而去，打断了他松懈而无防备下说出的话语。
“喂！你是白痴吗！”见李游书的脑袋向后仰去，周慕清不由得又惊又怒大声喝道，“哪有跟人作战时还这么漫不经心的！”
但杰克·理查德的齿间反而发出一声低哼，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碍，那一脚顺畅平滑地飞过了李游书的头部，根本什么都没有踢到！
下一秒，收紧感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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