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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晴空开裂 > 第424章 为将之道
    一出门,她就拉上了护鼻。这是头盔横带上一块突出的金属壳。鼻子遮住,她脸上就只看得到那双深黑而清澈的大眼睛。

    妩媚不见了,只剩下深不可测的威严。

    白思孟个子比她高,肩膀比她宽,本来请她走在前面,她却要跟在后面,说:“你打头阵!我在后面给你看着。”

    这句话有表有里,其实也就是宣布了她今后打算在船队里扮演的角色:高参。

    她不愿意直接与粗鲁的巡防官兵打交道,宁可受到白思孟的遮护,搞搞幕后,搞搞后勤。

    白思孟只略微想了想便不由要佩服她的想法实际。她其实就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这里不是京城的羽línjūn。那些军人最懂也最遵守上下级的规矩,而这里全都是爱骂人的水手和粗夯的巡兵。

    真不能想象面对一个违令的大兵或者军官,她bèipò咆哮起来是个什么娇怯样!

    船上的最高长官是巡防营的第二营副吴起雄,也就是这条船的船长,是因为积功才升的二营副。

    说起他的功劳,还要拜白蒋二人所赐,就是在追截兵器走私那天立下的。

    他听到报警后,第一个横过船身,挡住了拼命逃窜的陈骑墙,这才烧掉了敌船,迫使陈骑墙跳海逃命。

    由于那天是白思孟、蒋东平发现敌情,及时调兵,并在岸上坐镇指挥,这才使他立下功来,所以按军人通常的想法,他自认为从那时起,白思孟就是他的长官了,而且是给了他立功机会并予以提拔的长官。

    所以到了这一次出海,白思孟再上船来,便成了他的“老长官”。

    军队是只讲军阶,不管年龄大小的,于是“老长官”白思孟一上得船来,他就像见了真神一样,前后趋奉,奉命维谨,认真得就像儿子面对严父一样。

    其余官兵见长官尚且如此,谁敢不尊敬?于是白朱二人一出来,他们无不立正敬礼,端肃得跟铜人像似的。

    “免礼免礼!做你们的!”两人一路走,白思孟一路上反复重复着这同一句话。只有停下来仔细观看什么地方或装置,他才说点儿别的。

    吴起雄在后紧跟,每逢他问个什么,都赶紧凑上来回答。白思孟当然很想自己看,但是通过他的主动解说,倒也不怎么费劲就知道了船舶和航海的许多知识。w~

    看完一遍花了一个小时,等回到舱间,他俩都累了。

    朱品声捶着腰说:“累死了!这船看着不大,走起来曲曲弯弯的,路还真长!”

    “本来就是一千五百担的船只嘛!这总排水量折算起来是多少?七十五吨!赶得上哥伦布当年横渡大西洋的船只大小了。现在的海上,最大的也不超过三百吨。”

    “在中舱时你进进出出的在量什么?”

    “我在想要是运来大炮,给它装在哪儿!”白思孟说,“这条船的结构好像不适应——放在咱们大甲板舱间吧,重心太高,一开炮船的晃动大,不利于瞄准。放在中舱吧,又太矮,浪一大就会灌水,不安全。”

    朱品声想了想问:“那横着会晃,竖着放呢?是不是影响就小些?”

    白思孟点点头说:“只好竖着放了,但这样只能放前后两门炮,勉强可以放四门,火力就不如人了。”

    “那就改用大船,像桃浦陈二号那样的,中层舱也高得很。”

    “但这样的话,全用大船,成本会相当高,唐郡守又要哭没钱了!”

    朱品声笑了,说:“想起他那老奸巨猾的模样就让人哭笑不得,没见过这么善于哭穷的。”

    “会哭穷也是治下子民的福分。干戈不断,战火纷飞,烧的都是叮当响的银钱哪!除非不怕治下的老百姓饿死,谁肯昧着良心傻大方呀?他算是个好官。”

    “不容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个见识!”

    白思孟一笑,说:

    “我和小蒋在北征大军做粮官,跑了多少地方,什么不看在眼里?有时候下去到县里紧急催粮,拍桌打凳的,其实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有的好地方官,说老实话,他们眼睛含泪,心里也真的在滴血。惨哪!”

    朱品声也叹口气,却又说:“打仗嘛,还是能赢最重要。自古到今,仗从来都是越打越贵,再没便宜过。所以说到兵员粮草,一个个也都是个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宁缺勿滥,对不对?嗯?你说呢?”~

    白思孟又笑了,称赞道:“说得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赢家通吃,输家全赔。所以赢,永远是第一位,其他任何考虑都不重要。要打就全力以赴,不赢宁可不打!”

    朱品声也笑了,说:“行啊,你现在不但思维敏锐,判断对错也越来越老练了,有前途!就这样一路好好干下去,将来只怕还能当大帅!”

    “这你可是笑话我了,朱姐!”白思孟笑道,“我们四个人里面,真正当过将领的只有你一个。我们三个别看也是校尉,根本就没参与指挥。

    “只有你,指挥着强弩营从御花园一路打进去,攻下了北宫又攻中宫,直到拿下倚云台。手下先是五六百人,后来就增加到一千几百人,那一浪接一浪、汹涌澎湃的场面,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朱品声笑道:“蕞尔小寇,不值一扫;雕虫小技,也不值一提。那时我只给几个将佐下命令,别的谁也没管,哪是你说的那么邪乎!”

    白思孟赞道:“那就叫提纲挈领,纲举目张!你这一说,我算是又学到一招了!正常情况,就得一级一级下命令,绝不越俎代庖!这样才能打出章法!”

    “对了!绝不能借口熟悉情况,边打边听,却又忍不住自己下命令,把下面搞得一团糟,就像没组织一样!令行禁止,先得能禁住自己!”

    到底朱品声是有过实践经验的,说得白思孟口服心服。

    他想,刚才自己参观全船,确实心里老有一种想纠正什么的念头。什么都不会就想纠偏,这不是胡来吗?这个警钟敲得太及时了。

    于是过了一会儿,吴起雄进来请示有什么示下,他就一本正经地说:

    “本督虽然到处看了看,但在这战船上只管zhàdàn的事。一切行驶、搜索、追敌都由你吴舰长一力承当,你去做吧!无敌情不必请示!”

    吴船长连声称是,就要退出。白思孟又喊住他说:

    “就是平时,我们上甲板看看,也属平常,你叫手下不必在意,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必立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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