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他身边那两个小跟班儿,连其他人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尤其是戏里一天到晚待在皇帝身边的侍卫田翼,有一天悄悄地靠近樊小瑜,问:“哎,你和影帝怎么回事啊?真搞上了啊?”
“什么叫‘真’……我们什么时候搞过啊?!”
“你别不好意思啊,圈里这种事还少吗?”
“你——难道你是——”
“哎我没有啊,哥们儿我铁直,”田翼拍拍胸脯,自豪地说道,“上次一个老板要搞我我都拼了老命逃跑了——不过干嘛说我啊?说说你啊,他一天到晚盯着你看是怎么回事啊?”
“我哪知道……”
“我听说他很有背景,”田翼勾住他的脖子,神神秘秘地说,“你要是能抱一抱他的大腿,应该也不错。”
“他有什么背景啊?”樊小瑜干脆套一套他的话,“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啊——”
这时田翼感受到了一束熟悉的、带着寒意的目光,马上自觉地松开了樊小瑜,溜之大吉。
虽然他跟着影帝拍了那么久的戏,俩人现在也能算处得还不错,但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田翼还是不太敢跟樊小瑜有过多“肢体接触”。
他早就看穿了那个醋坛子的本质,也就当事人自己还蒙在鼓里……
“准备好了吗?”罗骁走来,问道。
“嗯,台词都背好了~”
“台词不光要背——”
“是是是,还要用心去感受,用感情去带入——我都知道啦,我保证一会儿能演好。”
罗骁看他那么信心满满地样子,也很欣慰。但田翼刚刚离去的背影又让他有些不爽:
“田翼刚才在跟你说什么?”
“啊?”
“他为什么要勾你的脖子?”
樊小瑜崩溃:我们在说悄悄话啊!当然要勾脖子了!
樊小瑜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说:“他说他觉得我们俩好像有奸情。”
“额?”
“你不要一脸无辜啦!你到底想干啥啊天天没事就看着我!”
罗骁脸上红了红,但依旧假装没事人一般:“也没什么,就是在想戏而已……”
“想得这么入迷啊?”他指着自己的脸,“我脸上写了‘戏’字吗?”
罗骁盯着他,硬是把他给盯脸红了。
樊小瑜:好气,为什么脸红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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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觉得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很好。今天的戏就是要拍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嘶吼着互相伤害——在原著里不仅是用“嘶吼”来伤害,还用了点,别的,嘿嘿嘿……
当然实际拍摄的版本没那么丧心病狂,樊小瑜只要做好准备跟人大吵一架就行了。
而且他都已经暗暗盘算好了,吵到最后当啻焱帝暴走之后,他要挤出两滴鳄鱼眼泪出来,有些可怜又有些动情地望着他,他就不信影帝能把持得住。
结果某影帝还真就没有把持住。
事情,要从两个人跑进山洞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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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刚刚剿除数名刺客,天降大雨。
谢安带着啻焱帝向附近一个熟悉的山洞跑去,习惯性第牵起了皇帝的手,啻焱帝眼神有些惊讶,跑在前面的谢安却毫无察觉。
谢安,字释秋,梁国贤帝之子,在离开梁国前傍有太子之名,现在却化作布衣,看打扮更像是江湖中人。
二人跑进山洞时已是浑身湿透,头发上挂着水滴。谢安找来先前在这里留宿时用过的柴火,准备升个火堆给二人烤衣服。w~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站在他跟前的,是他侍奉了一年有余的周朝大天子,啻焱帝,刘恪。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余光里能看到刘恪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谢安没有抬脸,只是眉眼低垂,在刘恪面前单膝跪地,俯首作揖:“臣——臣给陛下请安,陛下受惊了。”
啻焱帝见他话语间形容如此生疏,隐隐的怒火涌上心间。
但他依旧如雕塑般地站着,面容清冷:“朕说过,爱妃不必行此大礼。”
谢安不敢抬头,亦是无法作答。
“还是说,爱妃认为既已离宫,便可以不认朕这个皇帝了——”
“臣、臣不敢!”谢安立刻俯身,“臣无论何时都是大周朝的子民,亦是陛下的子民,臣绝无忤逆之心!”
他自开口以来,数次用到自身称谓时都犹豫了一下。在宫里无论有无外人在旁,他都是自称“臣妾”,可是此时此刻,一身男儿装的他……
啻焱帝一手卡住谢安下巴,将他的脸缓缓抬起:“你认朕这个陛下,但是不认朕是你的‘夫君’,是不是?”
谢安瞳孔大睁,一动不动地看着啻焱帝,面色慌张。
啻焱帝早已经受够了他这一套,将他扔到一边:
“不然你为何抛下你的‘夫君’不顾,独自一人跑来宫外逍遥——还是更如传说中的那样,你果然勾结了番邦使者,想借他们之手离开深宫高墙,离开朕?”
“不是的陛下,臣妾没有——”
他脱口而出时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称谓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了,虽然他并未真正和皇帝行“夫妻”之事,但是“夫君”二字一出来,他心里最为柔软的部分也暗暗为之一动……
啻焱帝满目悲凉地望着他,声音低沉:“秋儿,你知道朕身负重伤再苏醒时发现你不在身边,是作何感受吗?”
谢安怔住。~
“朕护你先走,一人解决数十歹人,而你却是趁乱逃离出宫……你告诉朕,你真的那么想离开朕吗?”
谢安急忙扑向啻焱帝,面容慌张地在他身上四处查看:“陛下您受伤了?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你不知道朕伤到哪儿了?!”啻焱帝突然暴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道,“朕最受伤的地方你果真不知吗?从你想要离开朕的那天起,你就从未在意过是不是?秋儿,朕待你不薄,你却——”
“噗嗤——”
樊小瑜突然笑了出来,罗骁收起表情,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Cut!”导演拿着喇叭大喊了一声,樊小瑜连忙道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想笑了……”
罗骁怒意还来不及完全收敛,因此看起来依旧有些不爽。
“我就是觉得这里有些狗血,”樊小瑜摒住笑意,有化妆师跑过来给俩人稍稍不补妆,“一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的即视感,哈哈哈,太好笑了,噗……”
“看起来你是真的很不在意朕受过伤啊……”
樊小瑜和两名化妆师都愣了一下,罗骁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了改口,有些尴尬。
樊小瑜憋笑憋得很努力,说:“唔,陛下不要怪罪嘛,臣妾其实很心疼您的~”
化妆师小姐姐捂着嘴笑,罗骁眨了眨眼,没有理他。
·
第二次拍摄准备,俩人从刚刚断掉的地方拍起。
导演还没喊“开始”,罗骁犹豫了一下,对樊小瑜说:
“其实,你知道这里皇帝最生气的是什么吗?”
“嗯?不就是谢安从宫里逃出来了吗?”
“所以你不知道这里他们原本发生了什么是吗?”
“发生……”樊小瑜想到那个未删减的番外,他一直懒得看,“发生了什么啊?难道,真打架了?”
罗骁闭了闭眼,樊小瑜果然不知道。
但剧本里对他俩的感情已经改得如此浅淡,所以不知道“真实”情节,反倒是件好事。
因为……
“原著这里,啻焱帝把谢安弄晕了。”
“哈?真打架了啊?”樊小瑜睁大眼,“还弄晕了啊?那打得有够激烈啊……我们要跟导演要求加一点动作戏吗?”
罗骁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心里可能说了无数次,你真的是个傻瓜吗……
导演喊准备了,一镜第二次,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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啻焱帝掐住他的脖子,怒道:“你不知道朕伤到哪儿了?!朕最受伤的地方你果真不知吗?从你想要离开朕的那天起,你就从未在意过是不是?秋儿,朕待你不薄,你却为何如此薄情寡义!”
谢安盯着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啻焱帝敛不住的怒意如潮水般袭来,他将谢安拉到自己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狠狠说道:“你想走,可以,朕从来没拴住你手脚。可是你宁可求助于番邦使者,都不愿意告诉朕——那个纳努安一直觊觎你的身子,你不要告诉朕你浑然不觉!”
“陛下,”谢安的那双美目漫上层层水汽,“臣、臣妾,并非甘愿与番国使者合作,只是那日情况实在紧急,若是不趁乱出宫,就没办法查出究竟是谁想置陛下于死地了!”
啻焱帝眉间凝上寒霜,轻轻一抬:“所以你查清楚了吗?究竟是谁?”
谢安盯着他的双目,仿佛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您以为,是我……”
“混账东西!”啻焱帝再次将他摔在地上,“那些日子朕是如何待你的?朕为你出兵镇守梁国,为你身负重伤,朕在你身上付诸了多少心血,而你却勾结番邦使者!你、你对得起朕的——”
朕的一片痴心吗……
说到这里罗骁仿佛回了回神,而樊小瑜却抬着脸声音有些哽咽:“陛下,秋儿不曾忘。秋儿自降临这人世间,前十七年是在父皇的庇佑下长大的,成人之后能够相伴陛下左右,日日受陛下的仁爱智慧所熏陶,秋儿永远不会陛下如兄如父的教导之恩——”
“如兄如父?”啻焱帝一把拎起他的领子,怒目圆瞪,“朕在你心里仅仅是‘如父如兄’??”
“陛下……”樊小瑜眼睛里划下一行清泪,“臣,不敢僭越世俗礼仪,臣只能把您当作君王和父兄侍奉,臣也曾想过,臣、臣妾也曾想过……”
他闭上了双眼,沾湿的睫毛上挂着滴滴泪珠,那副模样叫人看了心生怜爱,哪里还叫人忍心向他发泄半点怒火。
罗骁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下一秒,他对着那张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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